难忘童家村（短篇小说）

春华秋实

难忘童家村（短篇小说）
——根据屈文忠《小村之恋》改编
（春华）

那是1977年的秋天，粉碎“四人帮”快一年了，部队派我和一中队的张志奎、三中队的王和平去童家村帮着搞运动，当时就是支左。童家村离我们部队不远，也就五六地里的样子。我们部队还派了一些同志分别到周边的农村去支左，我们只是其中一支小分队。临走的时候部队首长说：这支支左小分队就有由你负责了，你们下乡支左三个月，要和当地搞好关系，你是老兵又是党员，要起到带头作用。那就等于说我是小分队队长了，底下两个队员：一个是张志奎，一个是王和平。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须江旁边这座不大不小的山村。江南的山村很美，环境不错，周围都是秀山秀水的，一派江南农村的景色，村边的水塘，水牛在水塘里洗澡，孩子们在水塘里戏耍。战友志奎和和平也都欢呼雀跃，我心情也很好，可从军营里出来了，能够来到乡村呼吸和享受一下乡下自由的空气，真不错。
走进了童家村，大队书记童根兴接待了我们，他人很热情，看上去也很精明，人不胖不瘦，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他人很能聊，先是向我们介绍了童家村的情况。通过他的讲述，我们了解到村里四分之三以上的人都姓童，是村里的大姓，村里有三个生产队，总共有二百来户人家。童根兴给我们介绍完了村里的情况，接着说：你们三位怎么分配就是你的事儿了。我想这也好分，我来自二中队，志奎来自一中队，和平来自三中队，就一二三队来吧，这也公平，谁也说不出什么，志奎和和平也都同意。
因为童书记事先知道我们来支左的事儿，早就为我们的吃住做好了安排，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农户家，主人叫童树才，大概五十来岁，人显得很富态的样子，家里的房子在村里也是不错的。看样子书记的眼光还是地道的，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好住处。接着又带我们到小学校的食堂，以后你们就在食堂吃饭，这是村里的夏柳青，做饭手艺不错，要不学校怎么会请她做饭呢？吃住都安排好了。童书记又叫各队的书记来大队，我们三个就跟着三个生产队的书记下各队了。
说起来是来童家村搞运动，下农村支左，支什么左？我、志奎和和平都是农村兵，好在我是高中毕业，他们两个都是初中毕业，说实在的文化水平不高，谁是左谁是右，我都不大清楚，他俩更不清楚了。看看再说吧，毕竟咱们刚来，对这里的情况什么也不清楚。既然来了就先干活吧，支左支左，咱们实际就是劳动干活——支农。
连我们那个房东都说：搞什么运动呀？支什么左呀？农村就是种地干活，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儿。我心想呢：这老童真敢说，怎么没有一点儿阶级斗争观点呢？夏柳青也说：我们童家村人都还是不错的，大队童书记人也有点儿本事儿呢，村里的各项工作开展得不错呢。
我们来到童家村以后也时常到大队开会，村里的社员们也都知道我们是来搞运动的，支左的，很多社员就给我们写检举揭发材料，都是要求查办大队书记童根兴的。我想村里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不能村里人说什么是什么。连房东童树才也说：别听那些社员的，他们是告刁状。不就是一队那个木匠，二队那个骚娘们，三队那个懒汉二流子吗？那个木匠自己到外面干私活，一年到头不回队里干活，队里管不了他，大队书记说：再不回队里干活就送专政学习班，这就恨上书记了。还有二队那个娘们就是个破鞋，跟不少男人都眉来眼去的，想跟书记套近乎，书记呵斥了她一顿，这也记恨上了。话说回来，虽然童根兴当书记总有女人往他身上靠，他也是个有色心的人，也喜欢跟大姑娘小媳妇逗，明里暗里的，村里人也多有微词，但明里他还是有分寸的，特别讨厌二队那样的骚娘们。还有那个二流子童栓子，不干活不说，还总上大队找书记撒赖，说什么：社会主义不能饿死人。书记让他滚蛋，他也就恨上书记了。不就这么点儿事儿吗？
夏柳青跟我们接触多，一直也说童书记中这个人不错，那些检举他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其实我们也知道夏柳青跟童根兴关系不错，他男人又是大队会计，要不给学校做饭这个美差也不会派给她呀！再说夏柳青模样又俊俏，男人是大队会计，但模样确实磕碜，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虽然夏柳青没有一次和他眉来眼去过，但童根兴还是总想往她身上靠，但终归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弄不好会惹麻烦。
大队里还有几个知青，有两个知青跟我们特熟，他们来童家村插队快两年了，对村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他们一个叫周志远，一个叫张建国，他俩跟我们很聊的来，天南海北也是瞎聊，他们告诉我们，别管他们这里的闲事儿。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什么正经该管的事儿，村里的社员让我们参合，我们都不参合，整书记？那是做梦呢！我们要是跟着他们跑，得罪了书记，到时候招工考大学就瞎了。谁愿意在农村待一辈子呢？听他俩一说，我们点头称是，所以也就放弃了整人的念头了。
张志奎和王和平问我：让咱们来帮着搞运动支左，我们却天天闷着头干活，社员们反映大队书记有问题，我们却不管，我们这算是帮着搞运动支左吗？到时候回部队领导问起我们干什么了，我们怎么回答？我对他俩说：你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童家村书记一张纸就给我们鉴定了：积极参加童家村的运动，在支左期间与干部群众打成一片。到时候大队童书记给我们一盖章结了。拿着这张纸往团长那一交，领导还问我们什么？你们俩木头脑壳。张志奎和王和平连忙点头：倒也是，倒也是。
来童家村三个月的支左实际上就是支农，干了三个月的活儿，累得够呛，一身臭汗没少出。临走的那天，童书记特意嘱咐学校校长和食堂的夏柳青：中午好好地弄一桌，也算是对支左的解放军同志的感谢吧，充分体现军民鱼水关系嘛！
离开童家村的那天，童家村大队的领导、大队的知青、房东童树才、夏柳青和几个队的书记都来为我们送行，把我们送到村口。我和志奎、和平坐上了大队为我们派的拖拉机赶回了离开三个月的部队。
这么多年过去了，童家村那个江南的小山村依旧时不时地在我的眼前浮现，四十多年了，记忆犹新，令人难忘。

2020-3-24

作者简介：

赵春华，北京人，作家、诗人、词作家，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近五十年，歌曲创作三十多年，创作了大量诗歌、散文、小说、歌词、诗论和儿童文学作品。出版诗集《生活之爱》、散文集《故乡在北京》等，散文集获得北京市散文创作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