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今宵

梦里客

今天是父亲节，已经好久没有梦到父亲了，也许有两三年了，或者三四年。 这张估计是父亲开封一高毕业时的照片，因为照片上有个“开”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喜欢这首歌。听到它，就想起小时候的除夕。可能是我上初中以后。每个年夜，吃两顿饭:大概晚上6/7点，正经年夜饭，饺子+鸡鸭鱼肉吧，大概7/8个菜。一家四口，一边吃饭一边看春晚。然后到晚上10点多近11点吧，父亲会再弄4/5个菜，父亲照例一杯酒(1两)，哥哥可能也会喝一点点，我只是陪着吃菜。继续看春晚，随便聊点什么。好像没有什么人生啊，理想啊…… 总之一点都想不起来聊些什么。一直到春晚结束，甚至《难忘今宵》结束……后来，哥哥结婚成家，我也工作成家。除夕的2顿年夜饭一直保持着，尽管父亲已不再喝酒。父亲去世以后，除夕就再也没有吃过两顿年夜饭了…… 这张是武汉水利电力学院毕业时的照片 小时候的春节，春晚，那是一年一度的期盼。在90年或者89年，中牟县城普及有线电视前。电视一年也没几个好节目，那时候偶尔有个青歌赛，相声大赛，那就是最好的节目了，当然，春晚更是重中之重！ 这张好像是工作证上的照片 父亲是家中的长子，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早早出嫁，两个弟弟家中务农。家中老一辈好像有人内战时当过保长，所以家里的成分是富农。这在六七十年代也算出身不好的，对工作、结婚、上学等等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母亲十二岁就一个人进县剧团学戏(58年全县业余戏曲汇演被剧团看中。也算是被舅姥爷骗过去的，好歹解决了一个人的吃饭问题)。后来，剧团中父亲的高中同学给母亲介绍父亲时，母亲虽然震惊于父亲的相貌(母亲说看了照片，感觉就像电影明星一样)，学历。可父亲的出身却让她望而却步。后来舅姥爷和她说，“你们剧团里都是大字不识的，以后孩子们怎么办？”后来父亲从安阳回来相亲，被舅姥爷，姥姥们一眼相中！就这样成了一家人。 结婚照 结婚后，父亲仍在安阳工作。早已成为女一号的母亲仍然天南海北的随剧团演出。姥姥和两个表姐照看我和哥哥。一家人聚少离多。直到哥哥上学后(75年)，77年又恢复高考，父亲从三千多年的殷商古都，回到了他的故乡，这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小县城——中牟县。父母两人都是双方家庭唯一在外工作的人，两方的家庭都需要照顾。在六七十年代，他俩的工资将近100元/月。对我们四口之家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可是我们家除了书柜，四方桌看着还像那么一会事外，还有我们兄弟吃穿不愁，其余和别的家庭别无二致。两个人的钱大部分都补贴老家了。家里直到70年代末或80年代初，才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好像不到300元，还要贷款的。 哥哥和我相继上学后，学习是不用父亲操心的。兄长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班长，队长的不二人选。虽然学习不用父亲操心，身心的成长父亲却付出了不少。记得小学时，有次我看到书店里有《春秋故事》、《战国故事》、《西汉故事》带插图的书。就想问父亲要钱买，没想到父亲只是问了问书名，就把钱给我了。从那以后，只要是买书，好像没有一次拒绝过。家中的象棋，军棋、朴克牌等，一应俱全。哥哥还买了几本棋谱。后来他的棋艺就打遍周边无敌手了。忘记具体什么时候了，父亲出差回来，带回了一个魔方，后来整个县城就也流行起来。可惜那时候没有教程，周围也没有人能拼好6面，我和兄长也只能拼到一面一层。不知道父亲在大学里喜欢什么运动，也许游泳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吧。反正这是我看到父亲唯一的运动爱好。 父子三人 小时候没什么娱乐项目，没上学前，好像父亲就买了个排球🏐回来，那时候也没有场地，就是和家属院内的小朋友一起拍球，或者踢球玩。后来大一点，父亲给买了乒乓球拍，羽毛球拍。羽毛球拍给打坏了不少付。初二以后迷恋上足球⚽️，一直到大学，差不多每年我要踢坏3-4双足球鞋！反正只要是正经的玩，锻炼身体，父亲从来不干预，还会提供充足的经费😄有一年夏天，可能哥哥上学了，我还没上学。我们和家属院里的小伙伴无意间走到河边玩，看到河里好多大人、小孩在玩水。不知道谁带的头，反正最后我们全部脱光了衣服，下水了！[捂脸]自此，每年夏天，野河，养鱼塘就成了我们消暑降温的最佳场所，无意间也学会了游泳。为此，我在小学时，老师没少让我回家“叫家长”[捂脸](放学后去河里游泳，被同学举报)，那时候，每年夏天都会淹死人的，因为下河玩水！过了几年吧，父亲看到了我们的游泳水平，就再也没有说过不许去游泳了。 可能也是工作证上的照片 父亲大学学的是水利专业，毕业后在安阳水利局工作，几乎全程参与了林县红旗渠的建设。前期的地质勘探，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山头，他们受到了指挥部的通报表扬！一个理工男，精于自己的专业。但更喜欢诗词文艺，游览名胜古迹。在80年代，父亲就买了几本辞海，辞源之类的工具书。大十六开，10几公分厚，好像两三百元吧。那时候一辆“永久”自行车也就190元。家里的书柜，都是父亲买的唐诗宋词，古今对联欣赏之类的书。还有他自己做的剪报，厚厚几本，父亲给它起名《挖红薯》。在那个年代，报纸是最丰富的信息来源。《新民晚报》，《钱江晚报》《南方周末》等，还有杂志等，每天父亲下班都会带回很多报纸或者杂志。“古战场上勤耕耘，红旗渠畔战犹酣”这是兄长为父亲写的挽联，好像是随手拈来。(古战场——中牟官渡之战)，也是对父亲最好的回报吧！当时对老兄佩服的五体投地。没办法，兄长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博闻强记，文学历史方面肯定超过了父亲。嗓子也遗传了老妈，KTV里，只唱刘欢的歌！兄长大我两岁，虽然小学，初中在一个学校。但几乎玩不到一起。后来高中以后，开始迷恋围棋，足球，我们两个在一起玩的才多起来。 父亲是典型的北方人，大概1米75左右吧，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那种。父亲在开封一高上学时，开封当时有个越剧团，他可能无意中看了几次，就喜欢上了越剧。后来到武汉上大学，喜欢吃米饭，烧的一手南方菜……对于越剧，父亲的喜欢可谓如醉如痴，虽然从来没听他唱过。记得老妈说过，父亲想要个女儿，送她去学越剧。所以后来我出生时，父亲有点遗憾。那时候一直在县剧团家属院住。虽然他喜欢戏曲，喜欢越剧。虽然母亲是县豫剧团的台柱子，唯一一个文武双全的，青衣、花旦、小旦，刀马旦、闺门旦都可以。父亲一辈子大概只看了两次母亲的戏。母亲说，有一次，她一出场就看到父亲和她的朋友坐在正前方，三四排的样子，母亲有点想不到(父亲陪朋友看戏)。在他眼里，豫剧，黄梅戏等等，太土，太俗(语言)！ 经常是放学回到家门口，就能听到收音机里的越剧，父亲喜欢一边做饭一边听戏。当然，电视节目有越剧的时候，那是他唯一的选择！父亲也订了一些戏曲文艺方面的杂志，好像《文化娱乐》吧，时间太久了，名字都陌生了。再后来，有线电视普及了，各种戏曲频道，就成了父亲的最爱。 59年，12岁的母亲进剧团学戏，到1988调出县剧团，30年来，出演了《三打白骨精》、《三打陶三春》、《白蛇传》、《春草闯堂》、《打金枝》、《拷红》、《狸猫换太子》、《卷席筒》、《画皮》、《朝阳沟》、《红灯记》、《小刀会》、《渡口》、《龙江颂》约60余部古装戏、时装戏及折子戏等。 母亲在演戏的同时，也担任剧团新学员的教练。学员中有获得梨园春年终总决赛擂主的，当然国家戏曲最高奖项——梅花奖也有！母亲从剧团调出的时候，全国刚好开始“职称评定”工作。父亲又是县职称评定小组的组长。按母亲的水平，国家一级演员是没问题的。因为母亲刚好调出剧团，职称当时和工资还没有挂钩，父亲也可能为了避嫌，劝母亲不参加评定。母亲也同意了。不知道母亲现在是否有所遗憾？记得当时有一天，可能吃饭时间，父亲对我和兄长说：“晚上有人敲门的话，一定要问清了是谁，再开门”。后来想想才明白，因为职称评定，肯定会得罪好多人，父亲怕有人会打击报复。 除了越剧，喝酒也是父亲的爱好吧，或者是被逼出来的。父亲更喜欢喝黄酒，酒量也不行。七八十年代，好像我们那里只有白酒。从安阳回来后，因为母亲经常不在家。只能父亲一个人带我们，一日三餐，洗衣做饭。经常是晚上，我们爷三个吃饭，父亲倒上一杯白酒(一两的杯子)，细品慢酌。父亲之所以从安阳回来，是为了我们两个上学了。之所以不想回来，按他的说法，当时还讲出身，政治等，小县城里土政策太多，天高皇帝远的乱搞，所以不想回来。晚上一个人喝酒，可能也是心理比较苦闷吧。 父亲喜欢和年轻人喝酒。在县委大院里，他们科委的，还有别的单位的，经常有6/7个会到我们家喝酒。父亲可能觉得年轻人比较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功利算计。也算是父亲的影响吧，哥哥上高中以后吧，就开始偷喝老爸的酒。因为父亲有时去郑州开会，就早上把中午饭也做好，中午就我和哥哥两个人吃饭。不知道哥哥怎么会想起来偷喝酒。这好像是这个一贯作风优良的好孩子干的比较不靠谱的事！😁我上大学后开始喝白酒，不过酒量一直不行。喜欢用大杯子(一两的杯)。记住一杯就好。最多再来半杯。如果换了那种一口一杯的小杯子，很快就醉了。因为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我一直不喜欢酒的味道，大概喝酒十几年后，一次和兄长的两三个朋友一起喝酒。兄长刚把酒瓶打开，我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酒香吧。拿过酒瓶一看，郎酒，酱香型。从此，只喜欢酱香了！也成了不折不扣的酒鬼，这恐怕是父亲始料未及的吧！ 92年，兄长结婚时父母的合影 印象中父亲喝醉过两次。一次是春节走亲戚，在姨姥姥家。只是不胜酒力，倒头就睡了，后来被同去的亲戚一起送回来了(又在车上睡了一路)。另一次真的是酩酊大醉。我上高中的时候，父亲一个几十年未见的同学来访。从中午吃饭开始。后来我下午放学回来(大概4点出头)，还在喝酒，且我家楼上的汤伯(也是父亲的同学)也在。我回家换了足球鞋就出去踢球了。等我回来时，三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我和妈妈把父亲扶到床上睡觉，感觉他一点意识都没有，身体好重好重(其实他很瘦)！三个人，反正父亲是不劝酒的，居然喝到这种程度。不过想想，父亲应该还是会开心的。人生难得一场醉！父亲后来生病以后，就戒酒了。戒的很彻底。 1993.05.01 左下角的日期 父亲已离开我和兄长22年了。父亲，曾经我以为就是严厉的代名词！因为工作的关系，母亲一年到头在外演出。一年估计能在家里2-3个月吧，我和兄长就像在单亲家庭一样。兄长，发小，同学等等小伙伴们，都觉的这个父亲很热情，和蔼，他也喜欢他们。所以他们都乐意去我家和我们兄弟一起玩。可是我对他的感觉只有“严厉”，曾经很长时间，他无意间咳嗽一下，我心里就哆嗦一下，以为他要批评我了。这也不能怪他，我小时候确实比较调皮，爬树，翻墙，野河里游泳，捅马蜂窝……不挨揍才怪！所以很怕父亲。很多年前因为搬家，整理书籍，发现了他的高中，大学毕业证，还有工作证等，翻拍了他年轻时的照片。父亲节，老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