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亲离世已经40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过世虽已40年,但对他的怀想却断绝不了,尤其是每年的父亲节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父亲在的时候,我最怕的是母亲。母亲那时候说的话,年少的我是不敢反抗的;我最不怕的是父亲,至今回忆起父亲看我们儿女的眼神,除了一种宽容和善的柔和外,应该还有着一份为人父者见证着子女成长的欣然成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为家里的长子又是老大,我当然较多的感受到父亲的关心与爱,这种关爱总是会在生活的小日常小风波里展现。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我八九岁,正上二三年级时,有一天上课,突然学校房梁上一只半尺多长的蜈蚣掉下落在我手腕上部并叮咬了一口,我的伤患处随即变得红肿疼痛,去医院一趟也不见得缓解迹象,当时上班的父亲听到后,不知从哪打听出一个土方,当天中午,便带我去了一个附近备有雄黄酒的人家,用雄黄酒擦抹了伤口处后,又到附近的另一位老乡家,讨寻得一只白色的公鸡鸡冠上的几滴血涂抹在伤口上,当这些做完后,我的叮咬之痛竟慢慢缓解,几天后又神奇般地渐渐痊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时,不知怎地右边大腿处有一天忽然开始有灼痛之感,既不是被碰撞过也没有被蚊虫叮咬的痕迹,后面一两天伴随着痛感的逐渐加剧,大腿疼处也变得些微暗红并发烧肿胀,身体也开始发烧起来,去当地卫生院看了并不见效。后来也是父亲听别人说可能是一种号称“铁骨毒”的毒症,此种毒症生在大腿部尤其要注意,再之后,父亲打听得南昌有个叫辛家庵的地方有位专治此种疑难症的祖传中草药郎中。于是第二天,立马带我乘坐公交车辗转几条线去寻医问药,待到传说的郎中老先生看了我伤处,又用其自制的膏药背面在火上烧烤加热后,热敷贴在我的患处,看到过了刻把钟后我的痛感像是难得的减轻样子,父亲一直紧绷的脸上有了笑容,在向郎中先生连连道谢并按医嘱带了好些膏药回去自行敷用后,父亲便带我往回赶。那时节,公交班车仅只有有限的几趟,若是晚了,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便只能麻烦在外住宿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那次的求医之路至少走了有三、四趟:有复诊,有到后期换了别的药。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差点错过了末班车,那是我的病痛在用了几次药后红肿开始消退,又被父亲带去查看了一次,回来时在一候车站旁等车,我在车站后面的书店里翻看着,忽见到一本感兴趣的小说,不一会,听到父亲叫我:“车来了,快出来”我仍是磨磨蹭蹭的在这本书边打转,这时父亲健步窜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向公交车追去,跑了两步,见我不急不慢跑不动的样子,他忽停下脚步,蹲在我身前,用两手从后面挽抱住我双腿,一把将我背上后背,迈开大步匆匆跑动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大概是因为车少人多吧,坐车时似乎总是不知车会停何处,看着车到了,却又往前开上一段,待到与乘车人拉开点距离后才打开车门,放下车上乘客又再迎来一个个急呼呼跑来的乘客,记得那次父亲背我约跑了有好几十米,俯瞰着父亲头上的白发,耳听着他追赶车辆的脚步声,如今回想起来,无论父亲背外的世界是怎样喧闹嘈杂,在父亲背上的我竟可以是安然若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农村娃出身,他本来是没有上过学的,后来的文化是当兵参军后在部队里慢慢学习而来。他在部队里先后呆了十余年,经历了从战士到干部的身份转变,后来又当上了排长、营部管理员、连长,后来因为被派地方“支左”时被传染了肝炎,才被迫在治疗好转后从部队转业回家。正因此在部队出生并已三岁的我也随父亲转业一起回到老家,听母亲说,那次从福建到南昌后回乡下老家时一家四口(那时我妹妹有一岁了)正是坐着一位老乡的摇橹船从赣江水路回来的。想想彼时的父亲,立在船头览看家乡两岸风光时的心情,应是喜忧与期盼相互交集的:喜的是马上就要回老家,见到心心念念多年的亲人们,期盼的是新的工作岗位上新的作为,忧的是不舍的军营与未知的环境命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转业的时候,有三个去处可选择:一是人民公社当脱产干部;二是商业系统的供销合作社;三是粮食系统。在听从了他一位在当地银行工作的堂兄的建议下,父亲选择了到粮食系统,后来又直接被分到老家乡镇的粮管所任人保干事,选择的理由是说粮食部门相对于另两个去处要单纯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直率热情是有口皆碑的,这一方面源于其当过兵的阅历熏陶,另一方面也是他的性格使然。记忆中,父亲很健谈,为人也坦荡,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粮食部门在统购统销的大环境下,也是相对要害的部门,于是,经常会有人找父亲批个条,买点粮食加工的副产品如米糠之类的,那种情况下,一般父亲对了解情况的、知道人家确有困难需要的,他大多会同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的正直、直率有时是好事,但有时也未必是好事,至少对相关联的切身利害者而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而父亲的命运与他的过于正直直率就有关。那是1981年下半,大约也就是父亲带我去辛家庵治疗“铁骨毒”症后不久,随着夏粮入库的结束,进入粮食保管期,粮食系统开始以县为单位,在各地乡镇进行粮食储存的工作检查。那时,为保管好粮食,避免滋生出蚊虫蚁害,普遍会对仓库的存粮进行投放化学药物,放下一段时间后再取出,因此不管怎样,这类药物挥发期的刺激性是很厉害的,那次县里检查组的人来检查储粮情况时,父亲作为管人的人保干事,本来是大可不必参加的,但他仍处于尊重的考虑,亲自陪同检查组进入了每个粮仓,可正是那次进入中,父亲受到其中挥发性化学物的刺激而快速地引发了身体病变,其后半年不到,虽经住院治疗,但依然无力回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过世时,我只有十二岁,尚处于懵懂的少年期,也因此对父亲的言行回忆总似如岁月氤氲里踽步探寻。</p><p class="ql-block">父亲的离世给我们家人的命运带来了巨大的波折与坎坷:对母亲来说,是中年丧夫;对我等子女是少年丧父。从此以后,我人生的前行路上少了指路明灯;命运的关键时刻,少了抉择的参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路的风雨坚持之下,所幸家人都平安静好,而我也早已为人父。有父亲的前车之鉴,我会更注重强健体魄,尊崇天道,实在不行,暂时认怂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不能仅为自己而活,有时为了我们爱的人还有爱我们的人,我们更应该坚强的存在、顽强的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