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缅怀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文/王永设</p><p class="ql-block">我父亲名叫王德将,村里人都叫他“老将师”。他是个“圆凿”木匠师傅。</p><p class="ql-block">三十多年前的今天,是父亲离开我们的日子,每当这个日子都会想起父亲的点点滴滴,止不住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我怀念父亲不仅是因为他养育了我们,更重要是他经历了风风雨雨,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楚。 </p><p class="ql-block">我父亲兄弟两人,他是老大,在他十五岁时,其双亲病故,年幼的他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十六岁那年,他就开始拜师学习“圆凿”木匠手艺(木匠手艺中分为“方凿”和“圆凿”两种,“圆凿”是制作圆形的木质用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确实如此。在父亲勤学苦练、认真钻研下,18岁那年他就独自办起</p><p class="ql-block">了“圆凿”木匠作坊。</p><p class="ql-block">1938年,厦门沦陷。日机肆无忌惮地对我沿海渔村狂轰滥炸,给沿海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 </p><p class="ql-block">农历三月十二日,日机一天三炸珩厝、莲河﹑菊江等地。珩厝村当天三人被炸身亡,其中一个是我的亲叔叔。</p><p class="ql-block">我叔叔是马巷油厂技术员,名叫王德启,结婚还不到10天,两块半尺多长的炸弹片直插在叔叔的半腰间,肠子流出半载,叔叔睁得大大的眼睛始终未闭,就这样倒在血泊中……年仅28岁的他,新婚还不到半个月呀!我婶婶如五雷轰顶,一时昏厥在地……醒来紧抱住满身是血的叔叔尸体,呼天唤地、悲痛欲绝……哭声、哀嚎声,声声敲打着人们的心腑…… 多么可恶、可恨的日本鬼子呀!就这样活生生地拆离散了这对新婚恩爱的夫妻。是可忍,孰不可忍!</p><p class="ql-block">坚强的婶婶自始至终未改嫁,只抱养了一个女孩,与养女相依为命。</p><p class="ql-block">父亲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忍着悲痛埋葬了亲弟弟。他擦干眼泪,重新迈出步伐,因为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 并要肩负承担起弟弟家的生活开支……在那暗无天日的旧社会里,穷人永远得不到丝毫的安宁。</p><p class="ql-block">往后的日子里,父亲和母亲携手艰难地承担着家庭的生活重担。经过几年的努力,生活的重担刚有缓解,灾祸又再次降临。</p><p class="ql-block">1946年秋的一天,父亲被当地封建头子诬陷偷藏私盐,随后被五花大绑捆进乡公所严刑拷打。把父亲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几次昏迷,几次泼水,最后他们看到父亲性命危在旦夕,又问不出什么,才叫两个盐兵挟持着他,从乡公所拖回来,一扔就扬长而去…… </p><p class="ql-block">父亲生前,母亲每每讲到这些血泪史,总是哽咽地说不出话……</p><p class="ql-block">解放后,新中国成立,穷人有了出头天。父亲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每天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把对旧社会的恨转化为对新社会的爱。他不分昼夜拼命地干起老本行,他在为村民多干活﹑多做事的同时,也增加了个人收入。</p><p class="ql-block">几年时间,父亲的“圆凿”木匠活(木头加工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因他始终坚守本职工作,所以他的“圆凿”工匠技艺做得游刃有余。</p><p class="ql-block">父亲做的各种新木桶都要上一遍桐油漆,同时给每只桶签上竹钉。竹钉要削成双头尖,一天要用几百根。在当时没有机械的的情况下,一天用手工削几百根竹钉子谈何容易?手上结茧不用说,起血泡是兵家常事。</p><p class="ql-block">在公社化时期,被招聘进大队农具厂的父亲心怀对党的感恩,尽心尽力地报答党和人民。全村人口近5000人、13个生产队的生活家具、农具等制做和维修,全部由他一人承担,并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他的任劳任怨、尽职尽责以及出色的工作能力,赢得全村干群的好评。</p><p class="ql-block">好人有好报,大队每年年终的表彰大会,榜上都有王德将的名字。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老家的旧房子大厅,大哥把父亲每年的奖状一张一张贴在墙上,整整齐齐贴满了一面墙……这就是父亲的一个缩影,也是村民对父亲的认可。</p><p class="ql-block">天堂的父亲,您还好吗?愿来世,您能过得轻松一点。</p><p class="ql-block">(注:本文在《中国乡村》杂志刊登过并获年终赛二等奖)</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王永设,笔名墨凡,男,厦门翔安珩厝人,爱好文学。翔安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认证作家、厦门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数百篇散文、诗歌、随记散見于厦门日报《城市副刊》、《厦门晚报》、《中国乡村》、《业翔民安》、《鹭江银潮》、《同安文艺》、《鹭客社》等报刊杂志;出版散文集《珩江小浪花》、《珩厝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