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如你——我的父亲

紫

　　岁月越沉淀，往事越清晰，起笔记下，我不确定哪天我会忘记。

您的威严

小时候，很怕您，很怕很怕的那种怕。孩子谁带和谁亲，每个孩子都有自已依赖的“后盾”，姐姐、哥哥，大概是长孙、长孙女的缘故，爷爷奶奶带得多些，偏爱也自然多些。我的后盾是我母亲，整天跟着她，她常说我是她的小尾巴。（不过，有了弟弟后，我便开始“自立自强”了。）

您整日早出晚归，我们很少相处，更不用谈亲昵，记忆中您从未抱过或背过我。小时候“你父亲来了”给我带来的“色变”不亚于“狼来了”。总之，只要听到，不管大哭也好，大笑也罢，我都会瞬间嘎然而止。兄弟姐妹之间的“战争”也都会顿时偃旗息鼓。

尽管您有不可侵犯的威严感，我们还是盼着常去县城的您归来，因为您总是给我们带好吃的。“香蕉很香，但里层的皮是涩的”“吃西瓜时，为了吃得多点，籽籽是可以直接吞的。”这是幼小的我对“吃”的体验。

一次，您出了一趟远门，可能是福州之类的地方，几天后得知您回的消息，晚上躺在床上的我与其说是等您，不如说是在等待您的礼物。我特羡慕同班一位女生，她父亲出远门给她姐妹带回的一串木珠和毛绒马甲。我想像总会给我们带点什么礼物吧？“嘭嘭”敲门声响起，我推了推睡在身旁的姐姐，呵，睡得真沉，好吧，等会礼物我独享，我快速起身朝大门走去，“爹，买了什么礼物吗？”“没有别的，就买了一块手表给你姐。”满怀期待的炽热，被这轻描淡写的答冰化了。悻悻爬上床，我狠狠地踢了那个躺平就收获欣喜还不自知的姐姐。

也许就是这种“孤立无援”的成长环境，让我从小不敢撒娇，也不会撒娇。记忆深处的两次“打”，一次去玩得交好的同学家“过夜”，得到妈妈同意也没用，第二天您冲进同学家，就这样劈头盖脸，把我从床上训骂起，全然不故我的“颜面”。还有一次，本想与同学去县城，您不同意，也许是我固执了几句，您便拿起了竹丝狠狠抽在我身上。从此，我更惧怕您了。

（后来，为人母后才明白做为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您的幽默

孩子之间都爱吹嘘自已有的没的，有一段时间您也是我炫耀的对象:“我爹会做笼子”“我爹会做土箕”“我爹会修电”……最后总是我胜一筹，您确实是“能手”，写了一手好字，是您的几个孩子不能及的。

您的幽默，更是让我们喜欢。一次，母亲去洗澡，故意调快时钟，等母亲洗好后，嘲笑母亲洗得好久，可惜母亲不懂幽默，我们几个倒是乐呵呵看这没下文的戏。还有一次，您穿了一件破洞的毛衣，“这是被枪打的”说完，您笑眯眯地朝胸口比了一个枪的姿势，把我们几个乐得哈哈大笑，这样和谐的气氛，被母亲严肃的一句“不吉利”给打破了。

可惜，这种亲子相处太少太少……家里个个都好像“各自为营”，家只是吃饭、睡觉、兄弟姐妹间“战争”的地方，太少太少和谐的交互相处。于是我也静静地喜欢沉浸于“书画”的世界中，自编自导一个个故事……

（长大才知，“撑伞”的大人，艰辛与压力耗尽大半精力，是我们这些“伞下”欢愉的孩子所不懂的。）

您的认真

印象中，您行事风风火火，却也是认认真真。

“怎么一个转身，就不见你父亲的身影了。”一次与同事街上偶遇您，寒暄后，您匆匆离开，同事不经意的回头说道。那时的您已近七十，步若小伙。

“呵，他何止这快！”我低头浅笑，思绪飘到那次中考，第一场进考场，发现自己把准考证落家里了，当时的我带着深深自责的崩溃，要知道我家离县城二十余里的路程，得知情况后，您二话不说，骑着摩托车朝家奔去，一路的坑洼，一路的泥泞，就这样半小时以内赶上来了，到底怎样的速度？

在对待孩子的读书上您是不含糊的。姐姐的自考，哥哥从小县城读书，我的转学，弟弟的高中就读，哪一件不是您认认真真操的心。

那时觉得您就是我们的靠山，一座威严的靠山。

（可是，有一天发现我们的靠山，老了……）

您的倔强

中考除了忘带准考证，我还在考数学的时候忘了带笔，找监考老师借了一支，这是不是只有电视里才有的情节，我经历了。结果可想而知，虽然考上了，但已两分之差成了委培生。（要比统招生多交六千多，对于家境一般的我们，当时是很大一比笔钱）。

“女孩长大就让她学门手艺，迟早要嫁人的，何必花这么多钱读。”这是很多农村人的思想，但您不是，如果我没考上师范，您会让我去学美术（这是您后来说的。）所以，您倔强地扛下所有，而且还乐呵呵。

“钱是大人考虑的问题，会读书就是帮大人挣钱。”这是一次我坐在您摩托车后座说的话。我愧疚于心，暗暗发誓:一定努力！

可到了师范，全然不像我所想，“六十分万岁，六十一分浪费！”这样的话从学长学姐们那传于做为新生的我们。我们一度是困惑的，在一年级的半期测试中，我和几个舍友抱着“无所谓”心态并把书带到了考场，虽无“罪行”，但有“罪证”……（听说抓到一个“疑似”，监考老师奖励200元）结果可想而知，我和几个舍一起被“警告处分”，（这次深刻的教训，让我明白，天上从来不掉馅饼！）

“我女儿一定不是故意的！”父亲把学校寄来的告之函扔到火炉里……这是母亲后来和我说的。他的那份倔强的信任，比千言万语的说教，更直击心灵:放心，女儿一定不给您丢脸。

而后的两年半，别人在尝炒田螺的美味，赏后山的风景时，我更多在画室涂涂抹抹……努力没有白费，我的专业水平在班级甚至年级是名列前茅的……

（感谢挫折，也感谢父亲倔强的信任）

……

（ 文待续——

借父亲节之际，写给您，愿您倔强地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