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片山 花开半夏

静候花开

<p class="ql-block">  油桐花灿烂地开着,妆点了家乡浓绿的山头。汽车穿行在高速路上,两旁乳白泛黄的蔷薇,紫红紫红的杜鹃招摇地向我们扑来。</p><p class="ql-block"> 下了高速,降下车窗,微风伴着微雨,挟着微香灌进车内,令人神清气爽。</p><p class="ql-block"> 近了,越来越近了,翻过这座山头,就是太祖母长眠的地界。放慢车速,朝路的左边大约二米高处望去,只见墓地旁两株高大的松树枝繁叶茂,一棵伸出虬枝的香樟还未结果。有劲松香樟陪护,加上树上的鸟叫蝉鸣,太祖母一定不会寂寞。</p><p class="ql-block"> 恍惚中,我忆起了童年。</p><p class="ql-block"> 我记起了7、8岁时与母亲一同拜祭太祖母的情景。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太祖母姓甚名谁,绞尽脑汁回忆,也想不起祭祖的程序,想不起母亲跪在墓前自言自语嘀咕些什么,想不起祭品都有些什么。只记得母亲手持长柄镰刀奋力清除墓周边肆意了一年的杂草,记得母亲提着的是一个竹篾编成的菜篮,记得祭品里有一小碟花生,十几颗水果糖;只记得拜祭后母亲会塞几颗花生,一、二颗水果糖给我。而我,总是不等蜡烛燃尽,已经将花生和糖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甚至还没有品出花生的香润、糖果的清甜,手又伸向菜篮。我至今还记得母亲故作生气的眼神,高高举起又轻轻拍下的手;记得母亲嗔怪的那句“你呀,真是小馋猫!”记得母亲从菜篮又取了一颗糖放到我的手上……</p><p class="ql-block"> 微雨仍在车窗外飘飞,车已行至村口。抬头看,村前哗哗流淌的河上方笼罩着蒙胧的薄雾。河道边嫣红的山樱在迷离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那座木头铺成的“十二渡桥”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可那11个桥墩,那架在桥墩上铺着的稀疏的木头桥板,那个不敢过桥的小姑娘哭丧的脸,那央求小伙伴牵自己过桥的场景,甚至那位小姑娘胆战心惊,边过桥边哭泣的画面……一帧帧,仿佛又从眼前闪过。耳边回响着踩在桥板上的吱悠声,我想起了莫文尉唱的《这世界那么多人》,“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p><p class="ql-block"> 打开车门,手摸着仍旧叫“十二渡桥”的桥栏,冰凉潮湿的触感带给了我完全陌生的感觉。这不是“十二渡桥”,这又真的是十二渡桥!</p><p class="ql-block"> 我再也不用担心洪流涌来时,大水漫浸的桥板会不会被冲走,桥墩会不会坍塌。再也不必哀求小伙伴不要故意在桥上蹦跳吓我。</p><p class="ql-block"> 走在桥上,只见几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在桥栏边奔跑,边跑边叫“快来,快追!”妈妈说,她每天傍晚总跟爸爸和几个乡亲从这座桥走到对岸,沿着河边的栈道走一大圈,一天没走,觉得浑身不舒服。故乡的桥啊,它不但承载了历史的记忆,还成了故乡人们休闲锻炼的场所,它怎么会寂寞?</p><p class="ql-block"> 客家人叶落归根的观念让外出工作了几十年的父母回到了故乡!前年年前,父亲与母亲回故乡养老了!母亲栽菜,父亲浇水;母亲除草,父亲捉虫;母亲种瓜,父亲搭架。从那以后,我就常常收到来自故乡的软糯的玉米,纯天然的莴菜,香甜的豌豆……从此啊,故乡的牵挂多了好多好多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踩着油桐的落花,轻拂草叶上的露珠,置身于不知是微雨还是水雾中,我走回到父母的家。</p><p class="ql-block"> 呵,故乡!它住在每一个孩子的心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