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校园童年

童蒙香草

爸爸妈妈是老师，我是在校园里泡大的。我还在襁褓中，就被学生抢来抢去地抱着玩，把妈妈紧张的不行。记事时，家隔壁就是教室，妈妈就在隔壁上课。 　家与教室的隔墙上开了个半块砖大小的洞口，大概是为了妈妈能观察到我，或是方便递东西吧。妈妈叫我递东西过去，我一定是看清了妈妈的脸，才肯松手把东西交给妈妈。若是学生过来拿，我是坚决不松手的。即使听到了妈妈声音，叫我松手也不行，这常引得学生哄堂大笑。 姐姐在外婆家，妹妹还没出生，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时间长了，自然会往外跑。有时糊里糊涂地就走进了教室，看见妈妈自然是走了过去，教室又是哄堂大笑。 妈妈那时候大概是二十六七岁，与学生在一起就是个孩子王。妈妈是踢毽子高手，跳叉踢，黄梅话叫“冲毽子”，一般学生能冲三四个就算可以了，妈妈可以原地连冲一二十个。课间，几十个学生密密匝匝围一圈，看妈妈冲毽子，齐声数个数，越往后声音越大，直把学生兴奋得大呼小叫。 　妈妈说没见过像我这样粘人的伢，“赶路”赶的气人。妈妈出门要躲着我，如果被我看到了，我一定会跟着妈妈走。有时候妈妈故意不理我径自快走，我就在后面追，追不上又走不动，就蹲在路旁伤心地大哭大叫，妈妈没办法，只好带上我。 　我粘妈妈是情有可原的。农场发展很快，最初只有简易的小学，后来陆续建初中、高中。爸爸因此吃住在校，记不清爸爸多久回家一趟，只记得爸爸回来了，我高兴的像家里来了客人一样。早上我还没醒，妈妈就到校带学生早读，晚上还要到校集体办公，回来我又睡着了。一周六天就跟奶奶在一起，我怎不粘妈妈。 当时我的世界里只有妈妈。 妈妈又何尝不是如此。说到我赶路的事，妈妈多少带点遗憾： “你小时候长的俏，又乖又爱笑；可我没时间带你玩。” 妈妈真的是没时间陪我玩。 姨妈说：“有一次我去你家，你靠着门框睡着了。你妈妈在屋里，也靠椅子睡着了。你妈是累的。后来我还帮你妈代了两节音乐课。” 高中建起来了。暑假，全场老师要在高中集中学习很长时间，我自然跟着妈妈到高中集中。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自己玩了。 新建的高中好漂亮，校园方方正正，中轴线由南向北，教室宿舍错落有致，房屋间距宽阔，室内光线明亮，哪里都是干干净净。 我最喜欢进校园的那条路。虽是沙土路，却规划了主干道和人行道。路两旁有高高的行道树，树荫覆盖路面。路基用河沙筑成，路面平直整洁，雨不积水，晴不起灰，夏天阴凉，冬无冰霜。最美的是雨后复斜阳，沙中晶粒熠熠闪光。 就是用现在的眼光审视，当时的高中也不失为静心修身的好地方。 一个人玩久了，终究会乏味，于是我跑到教室走廊上玩。教室里老师在讲课，或讨论发言，会场安静肃穆。这是在集体备课，或是教学研讨。 建场初期，很注重发挥集体智慧，群策群力不啻微茫。边干边学，边总结边提高。 当时还没有恢复高考，宣传的是“白卷英雄”，在这种形势下，专心教学实属难能可贵。正如爸爸茶杯上写的：“忠于党的教育事业”。 到课间休息，老师们就会拿我开心。后来我长大了些，漫山遍野地玩，走在路上会突然有一个人，笑容灿烂地大声喊道：“你是谢丹吧！长这么大了！”。搞得我莫名其妙。现在想起来，他一定是分场老师，就是这会认识我的。 还有一个好玩的地方就是食堂。看着师傅们切呀剁的挺开心的。快到开饭的时间，我就去窗口排队，当然是第一个。爸爸妈妈没到之前，我就趴住窗口，不允许其他人打饭。哭笑不得的老师，只得大声喊我爸妈快点过来。妈妈跑过来打完饭，笑着数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倒像是立了大功似的。校园周围是学校的菜地，有个师傅专职种菜，他把菜地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一天中午，我发现菜地中间有一堆东西，这不是师傅常用的东西吗？被偷了怎么办？如是我费好大劲把东西拖回食堂。下午我到食堂找师傅邀功，才知道那个东西叫牛轭，是师傅放在那里，准备下午牵牛耕地用。唉，我害得师傅气呼呼地找了一个下午，地也没耕成。 当时没有升学考试，老师和学生也就没有分数和排名的压力，学校气氛严肃活泼。学生文体小队排练、汇演、比赛有板有眼，校园里朝气蓬勃。老师并没有受到“读书无用”的影响，依旧精神饱满孜孜不倦地认真备课上课。忠于教育事业的父辈们，为农场教育打下了坚实基础，这在后来的高考中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前尘往事风云散，日月照鉴心如丹。父辈们不畏艰难，敬事以忠的形象栩栩如生，如山川江河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