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家族的老一辈

逍遥悠悠

<p class="ql-block">  我的娘娘(奶奶),姓董,包头郊区井卜石窑村人。记事起,娘娘一双小脚,走路颤颤巍巍,被腰腿疼、牙叉骨疼折磨到老。儿时我曾几次被娘娘当做拐棍,跟着娘娘去井卜石村参加几位舅爷家儿女的婚礼,娘娘是董家的唯一姑娘且为长女,自然是座上宾。我依偎奶奶傍边,众人往我的碗里夹肉夹菜,遇咬不动的肉,也不敢声张,急得我上窜下跳,声称腿麻要坐炕沿边,如愿后,趁人不注意时,把那几块咬不动的肉塞进大柜和炕的旮旯。那时村里没电,到晚上住在村里的亲戚家,房梁上吊着的笸箩筐里放着“点心”,拿到手一看是点着红点的馍馍。喜出望外到失望至极就那么一瞬间。</p><p class="ql-block"> 娘娘苦命,三十六岁守寡。守着父亲和二叔,记忆中娘娘没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刻,总是沉默寡言。1958年父亲中年患病(半身不遂),家中顶梁柱坍塌,一家人忧心忡忡。娘娘信奉耶稣,我当拐棍儿随娘娘进到西滩的耶稣堂,记得进门时折叠的屏风让我好奇,我问这是什么,娘娘说:“大罩北”。那日逢做礼拜,娘娘被叫到讲台前,求主保佑父亲恢复健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见低头祷告的娘娘混浊的泪水落在长条椅的椅背上。</p><p class="ql-block"> 娘娘一辈子也没进过医院的门。在1961年12月去世。</p> <p class="ql-block">  父亲生日是正月二十,这天民间称“填仓节”所以父亲乳名满仓。我的爷爷在父亲十几岁中学没毕业就病故它乡。家庭的生活担子就压在他的肩上。挨过日本鬼子的毒打,受过国民党兵匪的搜刮。父亲写的一笔好字,因为有点文化,在邮电局当职员几十年。正直、实在、兢兢业业一辈子。父亲解放后就提拔当了邮电局供应科科长。1956年工资改革挣90元工资,此后再无变化。父亲管了一辈子材料,连个螺丝钉也没往家拿过,他兜里揣着一只卷着纸筒的圆珠笔芯,我想要,竟被拒绝,说是公家的笔,家属不能用。</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的到来,父亲就再没了安生好日子,批斗、关牛棚、远离家到农场改造。直到母亲病逝的前两三天才准予回到包头。</p><p class="ql-block"> 文革结束了,平反后回到岗位不长时间就该退休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辈子就会上班挣钱养家,生活能力极差,洗衣做饭全不会,母亲去世,受到的打击最大。很快父亲摔倒跌伤,老年痴呆伴随着他。直到七十一岁去世。</p> <p class="ql-block">父亲年轻时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  我的二爹小父亲一岁,父亲“满仓”,二爹“有粮”。二爹也是有文化的人,比起生性木讷的父亲二爹能说会道,又是当老师出身有才艺。二爹抽烟喝酒谈吐挥洒,但是父亲总是兄长在上。</p> <p class="ql-block">  堂叔四爹,四爹军人出身,共产党员。牨美援朝杠过枪的老兵,是张家老一辈人中的骄傲。四爹十几岁被抓壮丁,替患有羊角风的三叔。听四爹讲,从朝鲜回国后,部队安排到坦克学校进修,会写五十个字即可录取,可惜四爹在部队仅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几个简单的字,失去深造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四爹和三爹是二爷爷门下的哥俩,旧社会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三爹生性善良老实,没有文化,旧社会靠打临工勉强维持温饱。解放后在一建筑队打更下夜。四十多岁才组建了家庭,进到三爹家的三妈,是一个个性十分强悍的寡妇,持家过日子相当的好手,软弱的三爹受气不少,有过一个安稳的家也算,唯一的收获。三爹包头地震前一年去世,复成元巷39号是永远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这张是新近找寻出的,挂军功章的四爹。多威武多帅气!</p> <p class="ql-block">  这张全家福是四爹从抗美援朝转业回到包头时照的。爷爷他们那辈哥们四个,名字:荣华富贵。可惜没留下一张照片。也是他们岁数都不大,没有活到新社会。 </p><p class="ql-block"> 站在四爹右边的是三爹,“有福、有禄”亲哥俩。</p><p class="ql-block"> 奶奶右边坐着的是我的妈妈,左边坐的是二妈。说来也巧,奶奶的二个儿媳都叫郭凤英,同名同姓的妯娌。二妈没什么文化,但是当了几十年的街委会主任。包头日报曾有一篇文章,作者已记不起是谁,写老道巷的今昔,文中写到老道巷有一位妇孺皆知的郭主任。公章被二妈锁在红柜里,写介绍信之类动笔的事都是二爹所为。盖章则由二妈掌管。二妈记忆力超好,老道巷、口袋房巷每个院的住户基本情况,都在她的脑海中。没有电话没有自行车的年代里,全凭双脚步量。应该说二妈是那个时代的奇迹。</p><p class="ql-block"> 奶奶身后站着的是我的大姐,她那时是高中生,隔年考上大学。张家唯一的正规大学的大学生。</p><p class="ql-block"> 照片中最小的那位就是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记</p><p class="ql-block">今天是父亲节,终于完成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前些日子我和妹妹去东河,凭着琐碎记忆找到四爹家,在院里见到四妈,才知一向身体健壮的四爹故去十年了。一时间往事涌上心头,张家后人也不少,我们有责任让大家都莫忘祖辈先人,他们曾经给过 我们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