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先父山阴华舍赵氏源溥公 宋太祖赵匡胤三十五世孙</p> <p class="ql-block">绍兴华舍古镇</p> <p class="ql-block">山阴华舍前村沿花台门(廷尉第)</p> <p class="ql-block">山阴华舍前村沿花台门祖居</p> <p class="ql-block">山阴华舍赵氏宗谱</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不到凌晨5点就醒了,突然想起今天是父亲节,对父亲的思念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源溥公,生于一九一三年农历二月初九,出生和成长之地在浙江绍兴华舍镇,祖居位于华舍镇前村沿花台门廷尉第。廷尉第者,应该是廷尉的府邸吧。查了一下,那时的廷尉有点相当于现在的司法部长。记得小时侯,看见家里有把文笤,文笤把上用毛笔写着“廷尉第”,字写得极为工整,用棕红色油漆漆过,古色古香,虽然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但仍锃亮如新。我祖父清佐公,宋太祖赵匡胤三十四世孙,祖母徐爱姑,是一位邻里都非常喜欢敬重的老人,当时大家都叫她“毛妈”或“毛婆婆”。</p><p class="ql-block"> 南宋时绍兴华舍镇,是当时赵宋皇族的聚居地,山阴华舍赵氏,是宋太祖赵匡胤的裔孙。我父亲源溥公是宋太祖赵匡胤三十五世孙。</p><p class="ql-block"> 记得六十年代初期,我父亲回绍兴探望我祖母,带回来一些东西,应该是都有些历史了。有象牙扇,几件玉器,银质长命锁,还有一把做工考究的银手炉……现在想来,最珍贵的是有一套镶金碗,共有八个,还配有八个汤匙,碗上烧有金龙玉凤,虽年代久远,但色彩依旧鲜艳如新,金龙玉凤栩栩如生,我从未见过做工如此精细的碗匙。现在想来,可能是宋代官窑烧制的瓷器,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文革初期“破四旧”,大兴抄家之风,与我家同住余家院别院的余家,成份是“工商业兼地主”,被红卫兵抄得底朝天。我和我阿姐梅芳看了后惴惴不安。虽然我家成份是原民国中国银行旧职员,但当时我父亲银行的科长给全科的职员都填了国民党员表,据父亲说,会都没开过一次。那时正值抗战时期,有段时间,曾抽调我父亲去贵阳防空司令部任军需官。这样一来,虽不是“地富反坏右”,但我父亲就成了有重大历史问题的旧职员了。按现在的说法,那段历史,其实我父亲应属抗日将士了,但那时无此一说。想起这些,我和我梅芳姐非常害怕,关着门,把碗砸了,把写有“廷尉第”的文笤、象牙扇……都烧了,同时烧掉的还有我父母亲的结婚照。我父亲身材很标准,1米78的个子,照片上我父亲西装革履,我母亲身着婚纱,在当时来说,应该是很完美的结婚照了。另外烧掉的还有一张49年前的全家福,我母亲抱着我阿姐梅芳坐在椅子上,那时梅芳姐可能只有1岁左右吧,我父亲依然西装革履,我大哥乃耕那时大概七、八岁吧,穿着儿式呢大衣,梳着锃亮的二分头,俨然一幅“少爷”模样。从照片看来,那时我家应属“中产阶层”吧。</p><p class="ql-block"> 我大哥乃耕63年大学毕业,分在省城贵阳省水利设计院工作。文革后期,我对我哥说,真可惜,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居然把它砸了、烧了。我哥说,你们那样做是对的,万一被抄家,查出了那些东西,我们家就完了。 </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是抗战时期日军侵华时随银行一起西迁的,先到陪都重庆。那时我父亲的堂兄是国军的一个军长,他很喜欢我父亲,想叫我父亲在军队任职,但我父亲西迁前是绍兴钱庄的职员,他仍喜欢金融职业,后来就到了贵州,在中国银行任职。稳定下来后,我父亲就安排人到绍兴把我母亲接到贵州来完婚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浙江大学西迁到遵义,那就是载入史册的“文化长征”了,校长就是大名鼎鼎的竺可桢。校本部在遵义,在被称为“江南水乡”的湄潭,浙大还另有分院。记得读中学时,一天晚上,我在家里朗读语文教材中竺可桢的《大自然的语言》,父亲听到后,把课本拿过去,看完后对我说:“竺校长个子不高,有点清瘦,他虽是大学校长,但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易近人,待人和蔼可亲。”我听后感到很诧异,问我父亲:“竺校长学问那么高,又是浙大校长,你怎么会和他有交集呢?”父亲回答说:“那时竺校长的儿子和你哥哥同读一个幼稚园,下午去接孩子时,常碰到竺校长。因为同是浙江绍兴人,又都同在异乡为异客,相同的浙江绍兴口音,相同的乡土习惯,见面等候接孩子时,聊起家常,谈起家乡的往事,同样的乡愁乡恋,自然而然就熟悉了。”父亲对我说,有一次,我祖母从老家托人捎了一袋自制的绍兴加笋干的梅干菜到遵义来,我父亲送了一包给竺校长。第二天接孩子时竺校长见了我父亲连说:“好久没吃家乡的梅干莱了,好吃,好吃!”赞不绝口。抗战胜利后,有一次接孩子,竺校长说浙大要返迁回浙江了,接着随口呤诵了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听完竺校长的呤诵,我父亲也萌发了浓烈的思乡之情。从我父亲的谈话中看得出来,他对竺可桢校长是非常钦佩、敬重有加的,而且也以和竺可桢校长的那段结识为荣,尽管他们在学识和地位上相去甚远。</p><p class="ql-block"> 本来抗战胜利后,我家是要返回浙江绍兴的,但因那时银行工作需要,暂时回不去,后来内战爆发,越演越激烈,此事就搁下了。记得有一次父亲对我说,要讲恐惧,是49年解放军进遵义前,国民党树倒猢狲散,没有政府、没有军队、没有警察,处于真空状态,而时不时还有一些溃败的国民党兵痞的侵扰。当时遵义中国银行就从丁字口撤到了湘江河对面的大兴面粉厂,那时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大兴面粉厂和银行一起组织了护厂队,护厂队还发了一支手枪给我父亲。后来果然出现了国民党一些溃军兵痞要来抢大兴面粉厂的事情,幸好早有准备,护厂队开枪还击,那些兵痞才离开了。照这样说来,当时我父亲还属于参加护厂迎解放军进城的其中一员哩。</p><p class="ql-block"> 49年共产党接管遵义的政权后,我父亲仍在遵义中国银行上班,一家人日子也还过得顺顺利利。但到53年,“三反运动”开始了,不知是谁去作了揭发,说原遵义中国银行员工私分国库、大发国难财,从此,厄运就降临了。若干年成人之后我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说,在解放军进城前,银行行长拿了一箱银元出来,说银行解散了,给大家发点遣散费,希望大家各奔前程,好自为之,然后行长就走了。其实也没有多少银元,一人一小罐。后来工作队进银行了,把原中国银行的职员集中隔离起来,命令退还脏款。我父亲把分的银元交上去后,审查后说还有隐瞒,必须再继续交待,继续上交。但那时家中已无东西可交,幸好我母亲深明大义,把以前我父亲给她置的金银首饰、甚至连订婚戒指都变卖了,全部上交无可再交之后,父亲才得以出来。那时我父亲被隔离、关起来的时间比较长,工资停发,家里没了生活来源,全靠我母亲上街卖清明粑来维持生计。后来长大些后,我从一柜子里翻出一张处理决定书,上面盖有当时遵义专员李书波的章。记得有一条是:继续留用,工资降为银行职员最低级。</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性格和蔼,与人为善,绍兴口音、生活习惯几十年一直未变。从那件事以后,我父亲就变得非常小心谨慎了,见了人,总是先点头微笑招呼,除了工作,不言其他。</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对银行业务纯熟,写得一手好字,工作起来,左右开弓,一手毛笔记帐,一手拨打算盘,拨打算盘时从不看算盘一眼,结果总是准确无误,同事们看了无不交口称赞。</p><p class="ql-block"> 因我父亲业务能力強,对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处事小心谨慎,处处与人为善,尽管言语交流因方音不改有些不便,但仍和同事相处融洽,大家也很尊敬他。特别是银行领导,总是把重要的工作委托于他。记得文革之初,有人写了一张大字报,说要把“历史反革命”赵某某揪出来。银行周辉福行长看后,对大家说,老赵工作认真负责,勤勤恳恳,熟悉业务。他是有点历史问题,但没做过坏事,而且那些事情是早就讲清楚了的。后来就再无人写大字报了,幸亏周行长一席话,我父亲终于躲过了文革这一劫,这也算我家的大幸了。在此,我要对尊敬的周行长再次表示感谢。</p> <p class="ql-block">绍兴兰亭鹅池</p> <p class="ql-block"> ( 二)</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为人谦和,很喜欢、很尊重文化人,这可能是和受世代传承的祖训家风的影响有关吧。</p><p class="ql-block"> 先祖宋太祖赵匡胤,崇文抑武,尊重士人。 明末清初王夫之《宋论》卷一《太祖三》:太祖勒石,锁置殿中,使嗣君即位,入而跪读。其戒有三:一、保全柴氏子孙;二、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三、不加农田之赋。呜呼!若此三者,不谓之盛德也不能。 </p><p class="ql-block"> 宋徽宗在艺术上造诣极高。宋徽宗对绘画的爱好十分真挚,他利用皇权推动绘画,使宋代的绘画艺术有了空前发展。他还自创一种书法字体被后人称之为“瘦金体”,他热爱画花鸟画,自成“院体”,是古代少有的艺术型皇帝。</p><p class="ql-block"> 陈寅恪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p><p class="ql-block"> 我叔父南乔公(本名赵源乔),艺术造诣深厚,丹青墨宝藏于故宫博物馆,首创了中国洒金扇画。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周恩来总理向尼克松总统赠送了我叔父南乔公创作的洒金扇画《颐和园》和《三屋书屋》,尼克松总统高兴异常。</p><p class="ql-block"> 写到我父亲喜欢、敬重文化人方面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去年写的一篇短文《让座》,现转述如下:</p><p class="ql-block"> 让 座</p><p class="ql-block"> 从 50年代后期,我家就住在龙井沟余家院,那时大家的居住条件都很逼仄。我家的所谓“客厅”是用旧木板隔出来的,幸好一进门右边靠后院一壁有两扇简陋的玻璃窗,虽然不能开启,但在那时也算非常“奢侈”了。靠里屋的一壁下半部分是老式旧木板墙,上半部分是陈旧的老式雕栏窗,虽装有玻璃,但也是固定的,透过不太透明的旧玻璃窗,里屋也可隐约看到外面“客厅”的动静。靠旧式木板墙中间是一张可折叠的简易饭桌,左边是一张可折叠的木板椅,右边靠窗处是一张旧藤椅,那是我家的“上座”。从外面的巷道一进门,右手边是用旧木板与巷道隔出的一面墙。靠墙是两张矮小的旧藤椅,中间一张旧木凳,算是“茶几”。整个“客厅”大概只有七、八平米,但那时却是我家就餐、落座休息、客人来了聊天、冬日烤火取暖的“天堂”。</p><p class="ql-block"> 70年代后期,金兄泽坤不时到我家来侃大山。我父亲源溥公非常好客,很喜欢文化人。每次金兄一来,只要我父亲在家,便立即起身相迎,弯起胳膊一举手,满脸笑容的用始终多年不改的浙江口音招呼道:“金老师,你好!”然后指着“上座”:“金老师,请坐。”我父亲则顺势坐在进门边的小藤椅上。金兄刚一入座,马上就觉得不妥:伯父是长辈,我怎么能坐“上座”呢?连忙起身让座:“伯父,你坐这里。”我父亲过去刚一坐下,又觉得不妥,怎么能让他尊重喜欢的文化满满的、儿子的良师益友坐门边的座位呢?连忙又起身让金兄上座。金兄和我父亲虽是上下辈,但两人都是谦谦君子,礼貌有加,让来让去,后来金兄上课的时间快要到了,不得已只好向我父亲握手道别。我父亲送到门口,仍然用他多年不改的浙江口音说道:“金老师,再见,常来呀。”十几分钟过去了,金兄和我父亲就“上座”谦恭礼让,让来让去,结果谁也没有坐成。</p><p class="ql-block"> 记得好像是在75年,我父亲患了肠梗阻,病情较严重,住进遵义医学院附院,医生决定开刀,送手术室进了电梯后,突然停电,电梯停了,医生着急了,通知从电梯顶端送进尺子和蜡烛,定时量肚围大小,担心出意外。但后来奇迹发生了,肚子通了,转危为安。退休后,父亲和母亲与我们一起安度晚年,有时在我家,有时在梅芳姐家,一家人其乐融融。90年冬,父亲肠梗阻复发,住进遵义医学院附院,做钡餐、CT、照片、输液……各种检查治疗,特别是作钡餐,那时天气严寒,时间过长,出来后便出现重感冒,支气管炎也复发了,而且排尿很困难,要插输尿管。紧接着又是一系列的检查治疗,但事与愿违,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加严重。后来我在医学院做医生的一个同学到病房来看望我父亲,他出病房后悄声对我说,医生处置不当,输液过量,你父亲已出现严重的肺结水,很危险。后来父亲的病情便每况愈下,临终前,弥留之际,我在他病榻前,他轻声对我说:“我走后,你妈妈怎么办?”听后我泪如雨下,对父亲说:“爸爸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说完后我看见父亲双眼眼角流出了眼泪,然后就撒手人寰,羽化仙逝,享年78岁。后来医生对我说,可惜了,你父亲心脏、血压都很好,太遗憾了。虽有我的医生同学之前对我说的话,但我并未向医生和医院提出追责问题。医生治病救人,只是经验不足,虽处置不当,但并非恶意,况且亲人已逝,提之无益。</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于2009年无疾而终,与我父亲相会天国,享年91岁。</p><p class="ql-block"> 父亲、母亲,愿你们快意仙境,我们永远怀念你们。</p><p class="ql-block"> 儿子赵寿耕、儿媳黄代琴携孙子赵青叩拜于你们灵前。</p><p class="ql-block"> ---农人</p><p class="ql-block"> 2022年6月19日</p> <p class="ql-block">我母亲(后排右一)和二舅妈、小舅妈、二舅舅、小舅舅合影于绍兴</p> <p class="ql-block">我母亲和我表弟合影于杭州灵隐寺</p> <p class="ql-block">乌镇留影</p> <p class="ql-block">兰亭曲水流觞</p> <p class="ql-block">绍兴安昌古镇</p> <p class="ql-block">绍兴仓桥直街</p> <p class="ql-block">我和我二表哥合影于绍兴柯岩风景区 </p> <p class="ql-block">绍兴鉴湖纤道 电影《舞台姐妹》拍摄景点</p> <p class="ql-block">西溪湿地</p> <p class="ql-block">绍兴东湖</p> <p class="ql-block">回家的感觉真好!</p> <p class="ql-block">喝绍兴老酒,享同宗之谊,血浓于水,梦萦江南。</p> <p class="ql-block">绍兴柯桥古镇 电影《舞台姐妹》拍摄景点</p> <p class="ql-block">绍兴安昌古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