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孝硕忆夜逛文清路

文羽158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赣州文清路是赣州古城区里的一条主干道。我的表亲虞孝硕有一篇回忆早年(1952年)夜游文清路的博文,现在我将博文配图重发。虞的博文为黑色字体表示,我的配图说明文字为蓝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图片按虞孝硕游文清路的顺序排列,先文清路东侧,从南门口起,到赣州公园止。后西侧,从新赣南路起,到电信大楼止。</span></p> <p class="ql-block">赣州人一向把出门办事或买东西叫上街,不过南门这一段路上住的人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把南门口到谢四巷这段路的出行谓之打个逛,原因是这段路不过里把路长,二是这段路没什么正经商店,十几分种可打个来回,而上街必得到白衣庵以远才算。如是晚上比如夏夜,至少要到市中心公园才算,而且这也是一种休闲,一种享受了。赣州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卫生条件远没有后来建成卫生城市标兵那么好,像南门这一带没有下水道,都是阳沟,长着杂草,夏天蚊虫颇多。人们常搬个小椅子到大门外乘凉,手上离不得一把蒲葵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到了9点多钟去睡还得将帐子里的蚊子赶一遍,半夜还得起来用美孚灯捉一遍蚊子,即用灯罩对帐子里的蚊子一一清除。当然也可用蚊香,不过是一次性消费,多数人家舍不得,像我那时晚上做作业,时时得用扇子在脚下赶蚊子,虽是苦不堪言,也只得忍受下去。到了暑假就好办了,晚上干脆去逛街。记得大表哥从林校毕业后分了工作,我们吵着要他请客,他也欣然答应,于是他两兄弟与我姐弟二人便一同出去逛。那时文清路有街灯,只是光线太弱,加之两边人家也没几户有电灯的,直到过了厚德路才有些店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虞家就住在赣南剧院对面,现在的农业银行位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八十年代的赣南剧院前的文清路。</span></p> <p class="ql-block">说话间到了二小,虽是暑假,夜校扫盲班仍然在上课,如三舅母、八舅母都在上夜校。小学对面即文清路东边第一家是姐姐的同学黄仲华家,她家有个院子,种了些树,一幢二层小木楼,格式与南头刘功平家一样。她只一老母亲,平日她总喜欢夹件毛衣在手上织着,连夏天也不例外;姐姐曾托她将我穿小的毛线衣和背心织成一件。结果还是太小,不知何原因。黄家隔壁有一户做了花、烫皮的,不过不经常做,再过来是罗老板家,他大儿子辍学几年,落到与我同班,都是二小的人,所以玩得来,我还经常赊他家的腌菜米果吃,后来他去虎岗赣州高中了,我们才少有往来。</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中联商城</span></p> <p class="ql-block">往前几家是老严的铜匠店,他大儿子严文全是大老表的初中同学,因个头矮小常被同学逗笑。他老子又给他带了个童养媳,是我同班同学,比他高大半个头。不过他弟弟严文龙很会诚读书,开蒙也早,几乎像幼儿园的,严文龙从一中毕业上了工学院,后在赣州水轮机厂任厂长。这老严的手艺很不错,什么铜扣,铜锁、铜壶,铜勺样样都做。这不,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还在忙乎。店边一小夹道直通宫保府萧家,他一家与萧家也十分熟。过了宫保府,第一家是老谭家,也是深宅大院,</p> <p class="ql-block">,谭家叔伯兄弟同是我的朋友,都是二小同学,他二人一个进一中,一个进市中(二中),他两家都种了不少菜园。按谢宗瑶先生介绍,谭聚隆爆竹店不知是否他们谭家,但萧家五舅奶常在此拉一饼一饼的爆竹插引芯,作为做火柴盒外另一副业。向前走十几家是两家纸扎店,一为凌洪顺,一为谢万盛,谢家儿子谢年兴是我与老表在二小的同学,只是六年级时他去郇光小学了。虽然如此,我们还是伙伴,每逢走过此店时,总要去周旋一番,谢年兴未上中学,在家做本行手艺。</p> <p class="ql-block">店里平日做各种灯笼,冥品,过年做龙灯,那时不作兴花圈,但纸花是常要做的。凌洪顺的儿子几年后与我也相识了,此是后话。走到“盛记”炒坊,姐姐用500元(合5分钱)买3两炒花生,四个人一路边吃边聊。经过大公路口,大花萼巷,尚书街,南京路口都无暇旁顾,只管剥花生吃。走到公园门口(西园口)花生吃完了,拍拍手进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公园里树很多,但还是热,公园西南是图书馆,晚上没什么人,多是在西北部分,树多、石凳多,还有卖茶的。我们在一树下花坛边坐下来,已是8点多钟了,花坛还有些热。歇了片刻,就往北大门走,沿北京路围墙一带建了许多小铺面做夜市,公园门口有卖水果的,大老表秤了1斤苹果,正好每人1个。我们都是第一次吃苹果,掏出手帕擦了一下,连皮带芯都吃下去了。苹果质量很好,几乎没芯了,这一下花了大老表4千多元,(4角多)算是狠宰了他一下。吃完苹果,就在公园门口大柿子树下听广播歌声,正当抗美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厚德路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与厚德路交叉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大喇叭不停地放《志愿军战歌》或“胜利的旗帜哗啦啦地响……”。公园门口人很多,逛夜市的、卖呆地、听音乐的,一堆一堆,一伙一伙总是年轻人居多。我还顺便去姐姐班主任周老师书店租了两本连环画回去看,周老师并不在店里,请了人照看,如在,我还可蹭两本书看。周任老师的乒乓球打得很好,削球为主,还拿过赣州市冠军。公园大门上的钟指向9点时,我们便打道回去,正对北京路口的老源兴酒店还在营业,夫妻二人经营这小店,外祖父常来此处,喝点寡酒,每月发了钱才去结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夫妻二人没小孩,还是外地人,对外祖父很客气,有时还留他吃饭,隔壁是家洗染店也未上店板,里面还有人在忙碌着。这一带是有骑楼的,直到钨矿局招待所才算是现代建筑,三层楼的房子,还是磨石子墙面,带点红色。团市委也在这段路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宫保府,</span></p> <p class="ql-block">过了九曲巷,便见“清香园”茶馆店还有少许客人。这种茶馆店是喝茶带吃面食一道上的,不是炒菜卖饭的馆子,一般也就叫茶馆,进去可叫上馆子,也可叫下馆子(说到这里有个笑话,文革中,6011部队来江西支左,程世清兼了省革委主任,有次在老干部会上说:“共产主义生活是什么样,我看就是下馆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邮政局对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这位老将把共产主义说得如此现实,如此直率,也难怪他了)。所以赣州人或客家人但凡有朋友来或亲戚来访,总会带去近处馆子店里,冲上一碗茶,接着对端上来的包子、饺子、烧卖请客人品尝,最后还得点上一碗面,算是做个小东,当然酒友则另当别论。“清香园”空间颇大,进院门一个院子</p> <p class="ql-block">,那时无汽车,不然可停上五六辆。再进是个天篷,放了十来张桌子,夏天多在这儿坐。再向内才是房屋,空间不大,只宜冬春。后来此处好像做了采茶剧团团址,不知确否。走到孟衙巷,就是有名中医师康伯龙诊所,他也是跌打损伤的医师,但他还擅长喉科,如小儿白喉也会治,一般咽喉肿痛就小意思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与大公路交叉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因老表1950年休学半年,随父去州前健康药房学中医,故知道些医界的事情。巷口还建了个菜场,面积不大,早上很热闹,此时却冷清清地。往南一直走过洪城巷到大公路都是骑楼与平房交错,各种杂货店也很多,什么糕饼、茶叶、日用杂货等,还有一家专做小磨麻油的小作坊,远远地可嗅到香油气味。如是白天,总可见一光头的胖老汉赤膊坐在店门口,</p> <p class="ql-block">大铁锅前用一铜质带柄空心扁铜球——这是两个半球合成的——不停地对锅里的芝麻香油轻轻地捣,锅底是沉淀的油渣。这些提过香油的渣,是糊状的,用大簸箕装了,太阳下晒,直至发裂成干块,可用于做肥料。这一排店没有太多吸引我们注意之处,过了孝义巷,就是“曹大成”烟店,还在经营,电灯下还有人在买烟,都是各种板烟和烟丝,</p> <p class="ql-block">供水烟袋和烟斗用。烟店主人是南门陈家老亲,台上的媳妇我们叫表嫂,是个极善于周旋的女人,那怕见了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孩子也是客客气气地。她儿子曹薛与我们年纪相似,不过关于她我们听得最多的,还是她有个恶姑,讲到这里总不免想到郑板桥的诗《姑恶》。总之她的家婆对她的虐待真是层出不穷,</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尚书街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与南京路交叉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五十年代赣州公园北门</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新赣南路</span></p> <p class="ql-block">闻所未闻。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在櫃上忙碌。过了这几家骑楼便到了大老表的单位“林管所”。解放前,这儿是赣县卫生院,1946年秋,我刚进二小开蒙,还由老师带来此处种牛痘。有些孩子一进门就吓哭了,我因为母亲早交待过,故不以为意,过后不过痒痒常挠罢了。大老表进去取了简本的《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给我们带回去看,我才知道这就是保尔·柯察金的故事,头年已经看过话剧了。很多年后,这个地方成了赣州最有权势的单位——房管所。出了林管所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孟衙巷口</span></p> <p class="ql-block">远,有家寡茶店,昏暗的灯光下(最多15瓦)一个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在说《济公传》,我们驻脚听了听,躺椅上有十来个人,门口也站了五六个人。正好说到“海海的迷字”,济公也叫“海海的迷字”。倒把店小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花萼巷对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洪城巷口</span></p> <p class="ql-block">吓一跳,两个人逗来逗去还未有下文,老人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一众人只得带着不知济公是否会被蒙汗药迷倒的疑问散去。走到武学巷口,那家文具纸品店已在上店板了。这家店子专卖各种纸品,练习本,笔墨砚等文具,由一中年妇人主持,小学几年都在她这儿买本子,尤其是开学前后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大公路西段,虞当时逛文清路时这里没有什么大公路西,大公路西是以后开的。这里是一口古井,名皇华古井,孝义巷在文清路的出入口就在井边。虞文中的白衣庵就在这里。而谢四巷是指厚德路的前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是忙得不得了。她店里也有装订本子的细麻线卖,以前我很想买些来放风筝,但只是想想而已,我放风筝的线都是用本子线接上和自己搓的。巷口南边过来两家是老徐家的馆子店,他原在扬名巷对面开小杂货店,搬过来才一年多,此时已没什么客人,他却还在案板上用一根粗擀面杖压面团。他家的包子面条一般,但卤牛肉却别有风味,生意也很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武学巷口</span></p> <p class="ql-block">邮政局一带没有骑楼,过来又有一些骑楼了,除了一家南北杂货店外多是居民,我们的球友邱昌明、邹兴富就住此,若是白天,还得找他们玩玩,晚上就算了。而二小的夜校也结束了,老表还要上一年六年级,我却以它为母校了。它身边小巷南头的老孟理发店还在营业,我们几人也走累了,徜佯着,聊着些没滋味的话。</p> <p class="ql-block">文清路已没有什么灯光,只见广佬店里还在编篾器,老尹裁缝店仍忙碌着,连陈家对门的爆竹店也还有人在切卡切卡的夹爆竹(用小型钝口刀夹爆竹头,防芯掉出)。沿路也没有什么人在外乘凉,我们摸着黑进了大门,各自回房。这个暑期是我们几人在一起玩过最后一个夏天,第二年,大老表调南康,偶然回来一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文清路杨名巷口。</span></p> <p class="ql-block">姐姐年底也考进钨矿局干训班,也没有晚上出来的机会了。只有我与老表两人有时与一二同伴如吴健中之流在一起,或打兵乓球,或与徐昌善、何玉林等人去南河游泳,随着老表一家搬去钓鱼台(老屋是危房,不敢住了),我也因外祖父去世而离开大院,除了住校时晨练长跑会路过这一段路之外。去公园也由闲逛变为每周必去图书馆借还图书,而夜逛文清路也如托里赛“小夜曲”中的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农业银行,虞孝硕1949年前后就住在这个位置,这里原来有一个陈家大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这栋金永福珠宝店二层小楼是现在文清路唯一的1949年以前的建筑。虞文中的文清路与今天的文清路已经是天差地别。那个时候路是泥巴的,电杆是木头的,灯是昏暗的,房是低矮的,用水是从井里打的。实际上城市生活基本上是与清代没有太多区别。毕竟从1912年到1952年才40年,而且还是战乱频繁的40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金永福珠宝店二层楼与周围的房子形成的强烈对比,而以前它是文清路上少有的好房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电信大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电信大楼与天誉百货大楼就是原来的城门口的位置。南门口,南门口就是这里原来真实存在的城墙和城门。而东园与西园就是护城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这张1947年文清路的照片,地点就是赣南剧院和农业银行这一段。可以看到虞孝硕住的房子就在这张照片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