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青春贡献在秦岭。</p> <p class="ql-block"> 每次到秦岭,都会被秦岭壮观美景所吸引,几十年都没看够。今年西安出现70年来热的最早,温度最高,时间持续最长的天气,开车进秦岭避暑是最近的选择。走老路开到周至第八通信团附近,触景生情,一下把我拉回到1973汽车营组建,汽车二连车队车轮滚滚,在秦岭大山里往返奔波的场景浮现脑海。回首一望50年了。其中几个战友已经去世了,在世的战友们也都是70岁左右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 照片中汽车二连小伙子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秦岭了,现在都70岁左右了,管从善(头排右四、已去世)、莫正雄(头排右三)、姜家钊(头排左二、已去世)、李星满(头排右二)、于志平(二排左一)、王志深(头排右一)、冉学忠(二排右一)、刘占河(头排左一)、姜桂水(三排左二、已去世)、王记录(第二排左三)、孙爱伍(第二排左四)、刘加良(后排右一)、王进朝(后排右四)、王建(后排左五)。看着照片,汽车二连的传奇故事都浮现出来。</p> <p class="ql-block"> 秦岭拔地升高上千米,雄伟地镇守在八百里秦川南部。司马迁在《史记》中说“秦岭,天下之大阻”。这座纵深几百公里的天然屏障是中国南北分界线,也是青藏高原以东第一高峰,最高3771米,这座中国南北交通最大屏障伴随着我六年军旅生涯。</p> <p class="ql-block"> 狭义的秦岭仅限于陕西南部。广义的秦岭就大了,西起昆仑,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大别山以及蚌埠附近的张八岭,是长江和黄河流域的分水岭。</p> <p class="ql-block"> 往事留存在脑海里犹如昨天。当年一条曲折蜿蜒的盘山公路,我们无数次行驶在秦岭之巅。</p> <p class="ql-block"> 长达18公里秦岭终南山隧道</p> <p class="ql-block"> 弹指一挥间,道路今非昔比!现在秦岭天堑变通途,几条号称亚洲第一的高速公路、高铁十几年前从终南山打穿秦岭,十八公里一晃就过去了。崎岖陡峭山路只有探险者或旅游才走。</p> <p class="ql-block"> 二、秦岭脚下的独立汽车营。</p> <p class="ql-block"> 总参通信部铺设山西穿越秦岭通往神农架、重庆的通信工程,施工都在高山峻岭且线路拉得很长,急需运输物资支援。1973年在秦岭北麓王曲组建总参独立汽车营,番号"总字454部队",一个营级单位军委批番号很少见,听到是周总理特批的,技术兵从全军抽调。</p> <p class="ql-block"> 我1970年12月入伍,原是驻沪空军3777部队汽车教导队助教兼理论教员,1973年接受一项非常神密的任务,我们空四军独五师抽调刘小穗、黎世奇、我,探照灯团抽调胡长根共四人从上海乘火车到南京空军招待所集中,独五师直属汽车连副连长专程送我们上火车,嘱咐我们要好好干,为空四军独五师争光。空五军抽调三师郭江明、余桂灿、孙志明等四个人来报到,南空部队参谋向我们宣读文件,大家才知道是军委布置的战备任务,要求全军各军种各兵种抽调技术过硬,能独立完成各种复杂条件汽车驾驶的汽车兵支援总参通信部,完成一项重要的通信战备工程。条件环境很艰苦,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下午给我们放半天假休整,我带空四军、空五军战友们到南京长江大桥、玄武湖留念(可惜照片丟了)。</p> <p class="ql-block"> 夜里12点多南空部队一名参谋送我们乘火车出发,去哪谁都不知道,我估计要去西北很远深山,从此我同高高的秦岭山结缘。</p> <p class="ql-block"> 晚上12点火车到达西安火车站,出站一台面包车拉我们上车,去哪不让问。</p><p class="ql-block"> 郭江明1970年12月入伍,原空五军第三师长兴场站机场牵引车(拉飞机)驾驶员。</p> <p class="ql-block"> 快50年过去了,郭江明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上车时王严明和刘小穗很兴奋,说没想到在西安家门口了。黎世奇坐在司机旁边,王严明、胡长根和刘小穗坐在前排,我和空五军孙志明、余桂灿坐在后排。车子并没在市区停,出和平门向大雁塔方向去,再向南越开离西安市区越远,黑漆漆一路,大家谁也没说话,车下一个大坡,黎世奇掀开窗帘模糊的看见韦曲2个字,王严明高兴地告诉大家,韦曲属于长安,车继续朝秦岭山方向开,过一会儿黎世奇又报王曲,王严明说王曲在长安县秦岭脚下"。大家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安市长安县。车开进王曲通信工程一团大操场,郭江明形容:"部队营房周围法国梧桐树特别粗,车轮压在落叶上沙沙的响,当天晚上我们在8131部队放电影操场旁边的营房招待所住下"。第二天南空参谋带我们到汽车营临时办公的平房,见到教导员王国志,他中等个子,五官端正,两眼炯炯有神,见我们进来,亲切的迎上前同我们握手,让通信员给我们倒水,他说话充满信心,语言幽默,带有东北口音。查名单后让一个干部带我们上车去汽车二连。王国志是我们进汽车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最高领导。他身上那种自信、坦然乐观的精神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没想到后来他点名把我调到营部,在他手下干了几年,他带通信工程部队长期在艰苦环境下铺设电缆,最远铺到青海格尔木、西藏拉萨,身体透支,患严重的糖尿病,1978年转业回东北四平市,听说不久因并发症病故。他人正直,是非常好的人,他转业后我经常想念他,可惜连张照片也没存,50年后的今天,他的形象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们心相通,很投缘。</p><p class="ql-block"> 我们给原部队写信报平安,驻沪部队导弹师的陕西籍战友们看到邮戳是"西安王曲"都抓狂:"你们三个运气真好,原猜想你们去西北戈壁靶场,怎么鬼使神差转到家门口当兵了,好事怎么没轮到我们?"。现在回想,原部队真是有情有意,挑选两名西安兵、一名富平兵回原籍服役,实际是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和嘉奖。这次调动让我换了兵种,从此改变了我的一生。父亲得知我回西安当兵,高兴的马上从单位派车赶到部队来看我,平时劝我别抽烟,却带来中华烟、牡丹烟给我,春节前指导员付敏找我们三人谈话并给我们放假回家过年,我们非常高兴,战友们都很羡慕我们节假日能回家。副连长王同保2016年在沭阳战友们聚会时还对刘小穗说:"当时你们是士兵,不是干部,不能享受星期天、节假日回家的待遇,指导员太偏坦你们了"。</p><p class="ql-block"> 国民党黄埔军校王曲第七分校旧址。</p> <p class="ql-block"> 部队在王曲军营一个大坡上,都是平房,条件简陋,同我原来在上海地空导弹部队的营房没法比。</p><p class="ql-block"> 王曲历史悠久,近代赫赫有名,抗战前是张学良东北军军官训练团驻地,胡宗南来后将这里改为“中央陆军军官第七分校”,有新生舍、军官舍、卫生队等。</p><p class="ql-block"> 1949年西北野战军将此地改成军营。1973年总参通信工程指挥部独立汽车营在此地成立,汽车营搬迁后交总参通讯部西安通信学院至今。</p> <p class="ql-block"> 滈河</p> <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在滈河的出山口进行了定向爆破,建成石砭峪水库。陈永贵到滈河,建议把一百多米的河道改窄砌河堤,增加两边农田。</p> <p class="ql-block"> 王曲镇在滈河旁,是八百里秦川依山傍水的富绕之地。西汉时名王渠,是皇家宫苑区。因字音同,王渠演变成如今的王曲。</p><p class="ql-block"> 滈河清水缓缓流淌,清彻透底可以看到鹅卵石中许多游动的小鱼。记得周末我们到河边玩,往水里洒一盆放了鱼塘精的洗衣粉水、鱼儿都争抢着吃漂动的水泡,几分钟后河里漂出许多昏睡的小鱼,顺流而下,大家兴奋地挽起裤腿,跑在河滩下游捞,水花四溅,一会儿成盆的小鱼装了几水桶,大家抬到饮事班,剪掉鱼头、去掉内脏洗干净,伴着面糊下锅油炸,每人几盘油炸小鱼,真是鲜美可口。</p><p class="ql-block"> 王曲周边有大片农田,盛产桂花球大米,柳青《创业史》小说中有详细描述,最著名的《梁生宝买稻种》曾编入小学语文课本。</p> <p class="ql-block"> 作家柳青</p> <p class="ql-block"> 郭达春晚说火了的小品《卖大米》自行车上卖的就是桂花球大米。</p> <p class="ql-block"> 旁边皇甫是汽车二连移防营地。</p> <p class="ql-block"> 村里住着大作家柳青,写《创业史》曾在该村体验生活,柳青死后按他遗愿墓园也在该村,让他能看到终南山、蛤蟆滩。柳青墓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名录。</p> <p class="ql-block"> 小说《创业史》素材和人物原形都取自滈河神禾源王曲镇皇甫村。柳青哮喘病犯了,我们派车送他去医院,发现是个小老头,询问他的续作,柳青一边用药喷嗓子一边说这辈子再也不写书了,听说"文革"受的冲击很大,心灰意冷。</p> <p class="ql-block"> 皇甫上面有个临山望水,景色怡人的常宁宫。隋末唐初,唐太宗李世民之母窦太后避难于此。</p> <p class="ql-block"> 常宁宫蒋介石行宫</p> <p class="ql-block"> 抗战时期胡宗南为蒋介石修西北行宫、蒋介石与宋美龄曾三次下榻常宁宫,蒋纬国在此举行婚礼并有别墅。皇甫还出了个张灵甫,是解放战争被华野击毙的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74师师长,解放后,常宁宫改建成为西北高级干部疗养院,刘澜涛等西北局重要领导都曾在此疗养。独立汽车营南面是秦岭终南山南五台,传说是鲁班学艺之地。</p> <p class="ql-block"> 汽车二连刚组建之初驾驶员来源六大军区和空军。各军种、兵种来的兵都被打乱分各班。刘小穗分二排四班,黎世奇、郭江明分二排六班,我、胡长根分三排八班。汽车营原工程团老兵很少,只有干部和少数技术骨干是本师通信工程团汽车连的。如教导员王国志是1956年兵,原通信工程一团三营教导员、营长唐金山河北人,是原通信工程二团汽车连连长、运输股长、副教导员郭玉田山西侯马人,是原师部机关干事、二连指导员付敏陕西宝鸡人,是原通信一团汽车连副指导员、二连连长李洪文山东平原人(已去世),也是通信工程团的、三连连长李洪杰河北人,原是武字286部队汽车连副连长,三连指导员祁汉云江苏人,是原通信工程二团汽车连指导员等等,不一而论。全营几百名驾驶员来自四面八方,五花八门,参差不齐。各连都缺班长一级骨干,在部队组建初期互相不熟悉的情况下,班长缺额按军龄排队补,比如:八班赵保信是1968年老兵,就指定他当班长,孙正武是1969年兵,就当副班长。 </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最北一间营房住着两个班。九班有北京军区李长春、济南炮兵管从善、武汉空军瞿金奎、周正国、通信工程一团贺朝发等。八班有北京军区汽车团赵宝信、济南炮兵孙正武、郝成才、北京总参丁子平、上海空军胡长根、我、北京军区汽车团张士忠、武汉军区高玉坤,1974年又补充了山东新兵辛桂轩、李孔巧。大家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完全是缘分。</p><p class="ql-block"> 1974年三排八班、九班照片。三排长李星满(前排右一)、九班长管从善(后排左三),王志成(后排右二)、贺朝发(前排右二)、姚学来(前排左二)、纪朋江(前排左四)、安敏(后排左一)、曹雪江(后排左四)、韩宝巨(后排左二)。八班张士忠(前排左一)、辛桂轩(前排左三)。</p> <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大家熟悉了。丁子平是本师通信工程二团汽车连调来的,他技术好,在艰苦地区惯了。连队经常派单车,让他去完成很多艰巨的任务,长途跑湖北、四川等地方。</p><p class="ql-block"> 他向我们新调来的介绍通信工程团的很多情况,他们常年在山西吕梁太行山、五台山、内蒙古山区开车,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没有路也要想办法把货物运上去,土路没有就下河道,以河道为路,碎石很容易划伤车,有时一天曝4个轮胎。在那种环境下只能自救,驾驶员练就了一身山地开车的硬功夫,一切靠自己,有备件尽量带齐,后箱前面放一个200升汽油桶。有经验的司机还在后箱下安个工具木箱装备件,什么零件都有,甚至汽车半轴都带着。</p> <p class="ql-block"> 汽车驾驶训练后进行考核,路考、桩考中各军兵种汽车兵各显神通,各部队都有自身特点。</p><p class="ql-block"> 相比较,空军汽车驾驶员熟悉交通法规、城市驾驶规范、汽车理论基础扎实,车辆保养到位。</p> <p class="ql-block"> 炮兵驾驶员场地驾驶好,倒车一把方向到位,丝毫不差。</p> <p class="ql-block"> 空军、炮兵的特点是稳。牵引飞机、导弹、大炮,拉得都是重装备,形成了小心翼翼驾驶习惯,操作非常稳。</p><p class="ql-block"> 陆军、工程兵驾驶员山地驾驶技术好,野外土路、山地跑的多,车开的野。特别是冲坡真威风,上大坡我们是两脚离合器,五档四档三挡依次减,动作不熟练的换挡还会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工程兵驾驶员上坡凶猛,大油门冲坡,轰油一脚直接进三档,车怒吼着冲上坡。</p> <p class="ql-block"> 路考结束后指导员付敏开车拉我们回营地,我们站在车箱上,目睹付敏的车技,他开的又快又稳,神禾源有个很长的陡坡,他换档好像离合器都不踩,只听轰油“呜一"的一个长声三档上了坡,减档时我们站在车箱感觉不到一点顿挫感。车进王曲营房,稳稳停在坡道旁的操场,他下车背着手去食堂。我们从车上跳下来跟他进食堂吃饭,他那绝活我以前真没见过,大家从心里服气。</p><p class="ql-block"> 考核结束后,不合格的都调换到其它工作岗位。</p> <p class="ql-block"> 每天都是紧张的训练,早上跑步是向山上跑,上午队列训练,教导队的队列教练安学荣做示范,他动作规范,对我们要求严格,后来才知道他是北京卫戍部队训练出来的。下午射击训练在操场、实弹射击考核在靶场。</p> <p class="ql-block"> 晚上挤通铺,最大的一个大房间挤一个排,营房紧张大家打通铺,中间有个大火炉放个大水桶,好在当时都年轻,没人打呼噜的,不然大家都睡不好。</p> <p class="ql-block"> 从南方来的兵对北方气候,伙食很不适应,北方军需供应面多米少,还经常吃粗粮,原南方配备的两斤棉军衣站岗不御寒。调来的广西兵、上海等南方兵都说北方条件太差了。指导员付敏晚点名时曾批评说:"有的同志调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他笑过一次,好象受了多大的打击似的"。</p><p class="ql-block"> 后来部队给我们换装,空军兰军裤换成陆军绿军裤,从此开始我第二个兵种8年军旅生涯。发军大衣、换三斤棉花的军棉衣等,穿上暖和多了。</p> <p class="ql-block"> 赵宝信河北人,非党,1975年转其它班,1976年退伍。孙正武接任班长后显示出领导才能,他想办法调动每个战士的积极性,全班团结协作,面貌换然一新,八班在国防工程中成绩显著评为先进,孙正武荣立三等功,当时丁子平是副班长。</p> <p class="ql-block"> 孙正武</p> <p class="ql-block"> 郝成才荣立三等功,当二班长,丁子平当一班长,管从善是九班长,他在秦岭施工会战中荣立三等功,1976年提干,1981年任汽车二连连长。</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保存的郝成才办部队驾驶证时留给我的一张照片,他文化程度不高,但好学上劲,有空就读书,不会的字就问我,他为人忠诚,性格豪爽,关爱同志,技术过硬,因节约油料等事迹荣立三等功一次。跟他一起工作,心里很踏实,他比我多一年军龄,他和管从善是我的入党介绍人。</p> <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连队装备清一色德国血统的却贝尔柴油车,匈牙利生产,特别适合高原行驶。在油耗、速度、动力方面都远胜国产卡车。</p> <p class="ql-block"> 说明书都是英文,逼得我整天翻书查字典,从此后我坚持听英语教学广播,站岗时都在练习口语背单词,白天开车晚上学习,按时参加英语考试,远在秦岭施工也不忘学习,就近在西安、河南卢氏县城等考点参加考试,拿到电大英语单科结业证书。后来我定期给战士们上英语课,修车换零件必须掌握简单的英语,很多战士都有兴趣,至今津津乐道。</p> <p class="ql-block"> 匈牙利柴油车深受驾驶员的喜爱,但配件难找供应不上,好不容易找到价格又太昂贵。苦惯了的工程部队最担心车坏了没法修,多次打报告要求换国产车,上级批准后,全连开着切贝尔进西安西站装火车运走,很多只开了不到一万公里,不久又集体乘车去西安西站,从火车平板上开下崭新的解放CA-10型4吨卡车。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精打细算,油箱只配10升汽油,车开回连队油箱基本都空了。我记得我们从西站开回的解放CA-10载重车,绿色偏紫,不是军品,是质量比较好的解放车,都是低邦车箱,分配我的解放车,车号是辛1-84851。</p> <p class="ql-block"> 王书林,河北沧州人,1977年入伍,驾驶的解放CA-10载重车是1974年我在从西安市西站接回的新车,陪我在秦岭山中行驶几万公里。几年中换了几任驾驶员,车保养的还是那么好。</p> <p class="ql-block"> 三、秦岭北麓耿峪。</p> <p class="ql-block"> 秦岭北麓72个峪,每个峪口都是山清水秀,景色迷人。耿峪发源于秦岭山脉北脊,位于西安市周至县九峰乡境内,东距西安市区约60公里,西距著名道家圣地楼观台国家森林公园约10公里,耿峪河发源于此,耿峪是真正的青山绿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1974年春夏二连</span>八班、九班轮换在秦岭北麓耿峪河旁部队农场驻扎过几个月,每天拉土填地造田。山上流下的清泉清晰透底,早上拿脸盆牙缸到河边洗漱,晚上收工把车开进平坦的河里冲浪,车头像船头一样,撕开河水,几股浪花飞溅到两边,轮胎、底盘的黄泥都冲刷掉了,战友们端着盆、水桶把水泼向汽车,再用布把车擦几遍,大家一边洗车一边欢笑玩耍,顺便洗洗汗透的军装,甚至可以开心的穿着裤头在河里洗澡,车干净了,在秦岭和夕阳下闪着亮光,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p> <p class="ql-block"> 有山有水、八百里秦川山青水秀。</p> <p class="ql-block"> 麦苗青、菜花黄,香椿出嫩芽,遍地飘香。</p> <p class="ql-block"> 周末我们进秦岭深山。</p> <p class="ql-block"> 听鸟叫,采香椿,挖野菜、摘野果,人同自然融为一体。</p> <p class="ql-block"> 4月底开始就有大樱桃了。</p> <p class="ql-block"> 5月底、6月初麦子熟了,麦浪滚滚。</p> <p class="ql-block"> 风吹麦浪穗飘香,小满时节遍地黄!</p> <p class="ql-block"> 秦岭脚下的金色麦田与绿色秦岭、蓝田白云遥相呼应,形成一幅和谐、美丽的画卷。我们帮老乡收麦,一人五陇麦子,到头就是五分地,来回一趟就收割一亩麦子。每次我都是一路遥遥领先。我下乡两年学会不少农活,会割"走镰",九班贺朝发等人掌握不了割麦的枝巧,流着汗怎么也赶不上我。收完麦子,我们装解放车,拉到麦场,夏收帮助生产队解决不少问题。</p> <p class="ql-block"> 秦岭北麓杏园的杏也熟了,硕大的黄杏,一个就有2-3两。</p> <p class="ql-block"> 6月至秋季,秦岭果果飘香。6月中旬、7月初西瓜熟了,一斤4分、八分钱不等,越甜的瓜越贵。</p> <p class="ql-block"> 1974年春夏之交秦岭周至度过的田园的活,是一段开心快乐的美好时光。</p> <p class="ql-block"> 记得周六上午半天是保养日,大家在村里保养卡车,我卸下后轮用手往轮子缝隙轴承塞黄油,引来老乡围观,一个老汉感概道:“我们保养车轮是上眼药,你们是一把把的抓泥,开眼了!没法比啊"。当时还是“文革"时期,老乡都很穷,我们忙于工作,周边有楼观台、赵公元帅财神故里、钟馗故里、天下第一福地等著名景点没去过,秦岭周围文物古迹遍地都是,个个都如雷贯耳,但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战备工程。不久胡长根抽调到重庆,原来我俩开一台辛1-84851解放牌CA-10载重车,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p> <p class="ql-block"> 四、陕南秦岭水灾救援。</p> <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是我配合通信工程营施工,随部队驻扎陕南深山,夏末天天暴雨,多处公路塌方,沿江弯道公路底部被水淘空,多处塌断,刚铺的电缆也冲断了,几天后山上部队都断粮了。</p> <p class="ql-block"> 好多电缆被洪水冲的扭曲变形,战士到水中拉出洪水冲坏电缆,电缆结构和性能都发生变化,接续,封焊,平衡测试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p> <p class="ql-block"> 我从营部冒雨开解放车救援,给山上铺电缆施工连队送给养,大路不通绕小道。</p> <p class="ql-block"> 一边是大山悬崖,一边是深渊滚滚河水,有的弯道太急,要打几个倒车才勉强过去。</p> <p class="ql-block"> 贴着悬崖,沿着河很窄的乡道向上盘,我浑身都汗透了,差不多用了半天时间,终于从泥泞的山区小道冲上来,被困战士听到汽车轰鸣声都欢呼雀跃。</p> <p class="ql-block"> 村口有个大坡,车轮在泥巴地里打滑空转,发动机呼啸着,车横滑摇摆就是上不去。连长带着几十名战士用绳拉车,我才发现他们都穿着棉衣,夏末山区下雨便是冬。</p> <p class="ql-block"> 车开进操场,急需物品如粮食、蔬菜、汽油、洗衣粉等送到了。工地灯又亮了。我感觉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忘了一路风险和疲劳。</p> <p class="ql-block"> 我到工地看部队小同轴电缆穿越秦岭的施工。通信工程的勘测、土建工程、台站的安装调试及线缆的敷设等基本都是野外作业。小同轴电缆900路在当年非常先进,一根铜线通过载波机产生不同波长,900人同时通话互不干扰,保密性极强,高质量的电缆当年只有沈阳、北京、西安电缆厂可以生产,后来又研制出1800路的中铜轴电缆。电缆10公里设一个机务井、100公里设一个机务站,机务站都在山洞里,防护的非常好,山洞由步兵连施工,塌方经常造成伤亡。</p> <p class="ql-block"> 他们常年爬山涉水钻山洞,一卷几百米长的电缆很重,全靠人力肩扛,每个战士6米,肩上扛2条电缆,在海拔1600多米的高山连拉带扛,大家汗流浃背,一干就是几个钟头,收工下山,很多战士累的走不动,就坐着溜下来,一身汗水一身土。有个战士累得没劲洗脚,用报纸裹脚睡着了,野外施工劳累、辛苦。</p> <p class="ql-block"> 战士们吃住条件很差,分散住的老乡家,断粮后各班用搓衣板搓青稻米送饮事班。这次亲身体验一线施工部队的工作。</p> <p class="ql-block"> 五、终年奔波在秦岭的军车。</p> <p class="ql-block"> 开车走210国道,从西安送通信工程设备到安康,要翻越秦岭山脉,爬秦岭顶、月河梁、平河梁三座大山、途经宁陕、石泉,最终到达安康。沣峪口是当年进出秦岭的必经山口,沣河是秦岭北麓七十二峪口中最宽阔的一条山沟河道,最终流入渭河。西康西汉高速通车以前,这里是通往陕南、四川的要道。70年代这条简易公路,运输非常紧张。公路是沙石路面,山高路险,坡陡弯急,车多路窄,坑洼不平。照片显示军车和地方车辆拥挤在山路都没法通过,靠山一侧的军车车队贴山停好,轮胎都压在公路外的草地了,尽可能让出空间,让重车通过。</p> <p class="ql-block"> 开车进山后,公路悬在半空,一路都是曲折的弯道,沣河深渊在右边。左边悬崖峭壁。砂石路面不足8米,每次会车都很危险,向南行驶的车右边是沣河深渊,一路险情不断,重车稍不注意就会滑出悬崖,车毁人亡。</p> <p class="ql-block"> 如果遇到恶劣天气特别是雨雪天拐弯处冰雪湿滑很危险!所以有经验的司机都会给自己留点余地,稍微多占对方一点路面,会车前把对方逼的减速并靠边,如果对方不让再稍打方向回到公路一半自己路面上。</p><p class="ql-block"> CA-10解放载重车耗油高(29升/百公里)动力差,仅凭93马力重载爬坡28公里有些力不从心,经常出现熄火甚至溜坡等险情。</p> <p class="ql-block"> 坡陡车辆上坡要提前加大油门冲坡,动力不够发动机一变声,马上手脚配合轰油"呜咔呜"五档减四档,冲不了一会发动机又变声了,再轰油减三档。盘山坡路吃力向上,老兵则习惯五档轰油"呜"一脚直接减三档前进。</p> <p class="ql-block"> 爬坡时发动机嘶裂的轰鸣提示我们,发动机转速已到极限,驾驶员心痛也不敢松油门,保持三档上去就是胜利。但超载车就不行了,油门踩到底仍走不了几米就变声,无奈掛二档艰难缓慢爬行。个别陡坡不得不减一档,发动机沉重难听的喘息声久久迴响在深幽的山谷之中,耳朵都震聋了。</p><p class="ql-block"> 重车上山爬坡半小时走不了几公里,有时还不如人走的快,发动机温度很快上升到90多度,不少车辆出现气阻故障,汽油泵产生气泡开始打喷。</p><p class="ql-block"> 有的水温达100度,水箱开锅从车盖外喷汽,不得不停车找水加,再发动车上坡起步,开重车如果技术不行连起步都起不了,搞不好还会溜车出险情,只能爬窝等老兵救援了。</p> <p class="ql-block"> 车队经过喂子坪、鸡窝子。再爬3公里就到山顶了。</p> <p class="ql-block"> 中国南北分界的分水岭,海拔高度2000多米秦岭顶。</p> <p class="ql-block"> 秦岭顶是G210国道南北纵穿秦岭的公路最高点,从营房出发从沣峪口进山沿G210国道向上40公里,登上路途第一关。</p><p class="ql-block"> 秦岭山高路险。上山费时费力,下山40公里弯路更危险。弯道多又急,重车在弯急坡陡的“之”字形山路上不断地下行,真是“手握生命盘、脚踏鬼门关”,每时每刻都在危险中行驶,驾驶满载的卡车下山,对刹车和驾驶员操控技术是个严峻考验。危险性很大。重力加惯性推动车速越来越快的向下冲,70年代公路上还没有减速避险坡设计,为减速频繁猛踩制动最容易使发烫的刹车片性能失效,连续猛踩刹车是很危险的,但不踩刹车车慢不下来,真是两难啊!</p> <p class="ql-block"> 我们尽量抢低速档用发动机迫使车辆减速,以减轻刹车片的压力。下山事故多,每次开车下山都悬着心,捏把汗,不敢有丝毫马虎。采用水冷是行之有效的措施,在车箱上掛个水桶,用管子接到后轮,不停的淋水冷却轮毂,事故率下降了不少。 </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三排从秦岭顶下来拍的珍贵照片,八班长孙正武(右)、三排长李星满(右二)、八班张士忠(左四)、辛桂轩(左一)、李孔巧(左二)、李守芝(左三)。海拔降到900米,大山深处的沙沟街(后改广货街镇),历史上是汉唐子午古道五县交汇处。西与户县、南与宁陕县、东与柞水县、商洛县、北与长安县毗连,周围群山连绵,峰峦叠起。</p> <p class="ql-block"> 再翻越第二座大山月河梁。</p> <p class="ql-block"> 月河梁位于秦岭南麓镇安县境,海拔1578米,月河梁盘山公路有18盘,山高路陡坡长,在秦岭群峰中不算险峻,但也是天然屏障,阻风挡水。</p> <p class="ql-block"> 月河梁和平河梁属秦岭支脉,是秦岭主峰南面两大天然屏障。</p> <p class="ql-block"> 平河梁海拔2530米,横贯于陕西省宁陕县境中部偏东,整个山梁由北向南延伸,主脊由东向西,山势逐渐低缓。上下30多公里,是陕南第一高峰。</p> <p class="ql-block"> 当地民谣唱出山高路险:"秦岭山连山,路险难闯关。先上秦岭顶,再爬月河山,下了平河梁,才过鬼门关“。</p> <p class="ql-block"> 过了旬阳坝到达宁陕县城。这座县城是自秦、汉以来南北交通要道上一个必经的重要驿站,地势开始平坦了。</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宁陕县城</p> <p class="ql-block"> 车队穿越秦岭山脉后继续在弯延的山沟里向西南穿行。到达汉江边的石泉县。</p> <p class="ql-block"> 石泉县</p> <p class="ql-block"> 石泉县位于安康的西部,北依秦岭、南枕巴山,地处秦巴腹地、汉水之滨,发源于秦岭南麓的汉江,流经石泉时水流渐趋平缓,水面变宽,石泉小城是汉江上游重要的码头。</p> <p class="ql-block"> 沿汉江向东基本都是平路。开载重车不担心动力不足了,但沿汉江急转弯多,路面右侧就是滚滚汉江。</p> <p class="ql-block"> 汉江</p> <p class="ql-block"> 路坡度不高但很险,1974年沿江弯道路窄沙石路面,弯道没法会车,稍不注意,对方来车刹不住车就出车祸,顺汉江向东开到达终点安康。</p> <p class="ql-block"> 车队前往工地多是土路便道,仍须谨慎驾驶。</p> <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70年代的安康县</p> <p class="ql-block"> 到安康卸货后,第二天可以休息一下,安康口音有四川腔,气候同四川相似,比西安暖和,记得那个年代粮票特别值钱,四川、陕南手编的竹躺椅很多,交通落后运不出来,20斤全国粮票可以换一把藤椅。</p> <p class="ql-block"> 每次去陕南或四川都有战友托我们带。安康水果也多,城门旁有卖桔子的,2毛一斤,要居民购货本。看我们想买,很痛快的给我们称了几斤,一问才知道当兵的免票。每次去四川、陕南,我们都要采购很多东西。第三天返回。</p> <p class="ql-block"> 秦岭山里运输经常赶夜路,掌握夜间驾驶规律后反而喜欢开夜车。山路急弯多,档住视线,白天没法判断是否有来车,常常在拐弯处冷不防碰到对面来车,弄得措手不及。晚上对面来车,车没到强烈的汽车灯光已到。在秦岭中的“之字形”弯曲公路闪耀的车灯,远在几公里外就能发现,我们早早选宽畅地段会车。</p> <p class="ql-block"> 不过在直路上会车有一段难熬的时间,为了避免让强烈的灯光将对方司机眼睛照花,在两车相距大约几百米的地方,双方将远光灯换为近光灯。但是总有的司机不遵守交通规则,开着远光灯会车,害人又害己。对方眼睛被照花了看不清前面的路,撞车随时可能的发生,一不小心会掉到山沟里去。</p> <p class="ql-block"> 山路弯弯,天顶一线天。一连几天都在深山沟弯道穿行,方向盘打的双臂都酸了,狭窄的环境憋的人浑身不舒服。</p> <p class="ql-block"> 从一线天沣峪口一出来,视野豁然开朗,居高临下放眼开阔大平原、在蓝天白云下碧绿一片,宛如仙境胜似天堂!几天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感觉再没有比西安更好的地方了,难怪周秦汉唐朝都定都长安,把长安比作“天府之国"。战友们兴奋的大声呼喊,心情马上好了,找宽敞明亮的地方停车,开车门痛痛快快的透透气。</p><p class="ql-block"> 秦岭饱含着从军记忆,秦岭太大了,纵横几百公里,千沟万壑,翻越秦岭盘山路不知有几十道弯,秦岭蜀道难啊!</p><p class="ql-block"> 秦岭曲曲弯弯的盘山公路。</p> <p class="ql-block"> 不论严寒酷暑。终年行驶在秦岭山中。大雪封山,地方车辆全部停运,只有我们军车风雨无阻,行驶在白雪茫茫的秦岭山脉间,沿途的路上、树上、岩石上都披着厚厚的白雪,到处银装素裹,只有公路中有我们压出的车印。带上相机给大家留下雪景美好的瞬间,然后开始危险的行程。</p><p class="ql-block"> 上坡车轮打滑时大家用铲子撒沙,最滑的地方用军大衣塞垫在车轮下面让车通过。雪大时我们在两个后车轮上掛好防滑链条继续行走。</p> <p class="ql-block"> 在弯急路窄又陡峭的冰雪山路行驶或下坡很难控制方向和车速,稍不注意就出车祸。</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们班雪天翻秦岭,下山路上都是雪,我的车在雪地里突然横滑,像喝醉了一样摇摆着滑向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幸亏我当时没慌,按雪地驾驶要领,果断稍打反方向,车轮贴着悬崖边硬路面终于回正了,再打方向让车回到公路车辙内,好险啊!惊出我一身冷汗。这次救车关键就是一把反方向,敢于把方向盘向悬崖打,前后不到几秒钟,车上我、刘小穗差点车毁人亡。</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险情。以后我雪天开车,都小心翼翼的按前车留下的印迹走,让车轮保持在车辙内行驶,不敢有一点大意。</p><p class="ql-block"> 炎热的夏季酷暑难耐,军车一天也不休息,驾驶室内温度高达40多度,汗流夹背,军衣军帽满是汗渍,那时车内没空调,热了只能开窗吹风,头都吹木了。70年代路况不好,最宽处8米,来往车辆拥挤,行人,马车,牛羊加上弯曲的山路,让本来拥挤不堪的道路更难走,一小时跑40公里都很难。</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怀念当年开车爬山时找到几个洗澡乘凉的地方。感觉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天然条件了。</p> <p class="ql-block"> 夏天高温行车,嗓子直冒烟,喝水再多都不解渴,只希望凉快一下。老远就听到从山上流水的轰鸣声,跑近看到一个整块巨型岩石被滔滔白浪冲刷出像勺子的凹坑(可惜没留照片),提前找个阴凉地方停下车,招呼战友们跳到天然水池,脚下平坦光滑,水质清澈,真是一个爽啊!山风吹拂,舒服的不想走了。在水中洗好汗渍油腻的确良军衣,晒在岩石上一会儿就干了,一边欣赏山之巍峨崢嵘,一边享受泉水之清彻凉爽。(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