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掉的记忆，十五

春天

留 守 支 前

　　1984年6月中旬，我因病离开部队回家休假。到家的第二天，二姐带着母亲从保定老家来看我。冥冥之中好象有什么事似的，只待了2天就非要回保定，怎么挽留也不听，没办法只好送走母亲和二姐。

　　上午送走母亲和二姐，下午就接到部队的电报，内容只四个字：火速归队。当时南方战事正紧，我知道了有情况了，马上准备返队。那时石家庄到杭州还没有直达车，需要在山东德州转车。家属（部队称爱人都叫家属）看我这么着急，就和我商量是否让她们厅里出个车送我到德州，我想此事还不易张扬，傍晚正好有趟列车，于是和家属告别坐这趟列车赶到德州。那时乘车人多，买票很困难，我拿着电报和售票处一说，很痛快地卖给我票，按时返回部队。

训练时的留影

　　一回到部队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紧张的氛围，都在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科长孟宪圈告诉我准备上前线的情况，原科长李志明已转业到杭州了。定了我负责直属队的留守工作，我一听急了和孟科长要求坚决随部队上前线，他说组织上定了的事不能变，服从命令听指挥。他说他做不了主，让我去找参谋长看行不行。我又去找师参谋长刘同刚，原参谋长李乾元调军里任副参谋长了。刘参谋长做了我一通思想工作，总之一句话：留守工作也很重要，也得有人负责。看来只有服从命令听指挥了。

　　部队走后，偌大的营房顿时显得空荡荡的。三大机关和直属队留下来很少。在师部机关的直属队高炮营、通信营、侦察连、警卫连、防化连、指挥连每个连队只留一至二人，而且大多数还是老弱病残，或是思想有问题不易上战场的。

　　师首长留下来的有姜海春和梅松林二位副政委，司令部留下来的是林依平副参谋长，工兵科李民乐参谋，刘西尧保密员，招待所杜宝增，直政科我，管理科李通助理员等；政治部没有留首长，有宣传科帮助工作的廖副政委，有邱干事等，后勤部有楊副部长、卫生科安科长，营房科宁金来助理员，陈英彩干事等。

　　部队走后，直属队留守的工作千头万绪，首先吃饭就是个大问题，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每个连队就是1至2人，不能开火做饭。经过协调，几个独立分队留守战士集中到通信营吃饭，高炮营，工兵营以营为主负责做饭，解决了吃饭问题，然后就是认真负责看好营房，不能出任何问题。

在岱山岛训练时的留影

　　各级党组织也陆续地成立了，根据党员人数的不等，成立了党总支和党支部，列出了发展计划，规章制度制定了，各项工作逐步走向正规。部队回来之前，种菜，养猪等都开展起来了。

　　有一天，我出去办亊回来，远远地看到机关卫生所前，一群人在围着一个人，留守的工兵科参谋李民乐看见我，着急说，孙干事，看看你们直属队的兵把卫生所的玻璃给砸了。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侦察连留守战士黄敦民，他因精神受过刺激，所以没有让他上前线。今天他去军人服务社买东西时，售货员小赵和他开玩笑，说他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线。一句话把小黄的病给激发了，他就要追着打售货员，吓着售货员从后门跑了。小黄没找到售货员，气的不行把机关卫生所的窗户给砸了，手上被玻璃割的流了好多血。

我赶紧走过去把他的胳膊抓住，带他去师医院进行了包扎。然后把他送回侦察连，一路走一路给他做思想工作，使他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到了连里，我安排另一名因病留下的战士小钱多照顾一下小黄，千万不要在刺激他。

自此以后，小黄的病时好时坏，一个人根本看不住他，到处乱跑。隔一段时间，留下镇派出所来电话让我们部队去领人，说小黄砸了派出所。又隔了一段时间，小黄又把杭州市火车站的一个警亭给砸了，又给部队打来电话让去领人。面对此种情况，我向林副参谋长汇报了情况，商量在部队上前线，留守工作又多，人员少的情况，最后决定送小黄去浙江省精神病医院治疗。

决定了以后，我找了高炮营和通信营留守的几位战士，让师小车班司机小边开上大轿子车，准备拉小黄去医院。但他根本就不听劝，死活不上车，没有办法只好采取强硬措施了，而小黄也是个老兵，侦察捕俘拳练的也很不错，一般人根近不了他的身。乘他不注意的时候，我从身后抱住了他，就这样右边腰上还挨了他一拳，其他人一涌而上，抬腿抱胳膊的把他弄到大轿子车上开往医院。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打了针才安静下来。

　　后来我去医院看望过小黄2次，那时小黄已经不认识我了，精神上也迟顿了。我一直有些内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送他到医院来。但不送他到医院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后来我转业回到家乡，通信也不方便了，不知道小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