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打开微信,看到女儿发来的父亲节红包才想起今天是“父亲节”。</p> <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活了79岁,离开我43年,我没有给他发过一个红包,我这儿子做的太不地道,所以每每收到女儿的红包,心里五味杂陈,愧对红包,更愧对“父亲”这个称谓了。</p> <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离我越久远,可有关他的记忆却越发清晰,甚至恍若昨天。</p> <p class="ql-block">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p><p class="ql-block">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p><p class="ql-block">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p><p class="ql-block">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p><p class="ql-block">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p><p class="ql-block"> ——父亲给我上的第一课《三字经》</p> <p class="ql-block"> 别人写字不认得,痴眉痴眼望着人。</p><p class="ql-block"> 曾见几个无用子,顽皮赖脸惹祸精。</p><p class="ql-block"> 在家制谎哄父母,学内制谎哄先生。</p><p class="ql-block"> 父母先生被他哄,长大后悔怨谁人。</p><p class="ql-block"> ——父亲给我上的第二课《教儿经》</p> <p class="ql-block"> 山中也有千年树,</p><p class="ql-block"> 世上难逢百岁人。</p><p class="ql-block"> 力微休负重,</p><p class="ql-block"> 言轻莫劝人。</p><p class="ql-block"> 无钱休入众,</p><p class="ql-block"> 遭难莫寻亲。</p><p class="ql-block"> 平生不做皱眉事,</p><p class="ql-block"> 世上应无切齿人。</p><p class="ql-block"> ——父亲给我上的第三课《增广贤文》</p> <p class="ql-block"> 还有《百家姓》《幼学琼林》之类,父亲不会讲,只是要我背熟。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都能背,他只读过三年书啊!他教我大多是在被窝里口口相传,珠算口诀也是在被窝里教会的,拨珠则是在灯下手把手教的。父亲要求很严,右手大拇指只能拨底珠向上,譬如“一上一、二上二”,食指只能配合中指拨向下底珠,中指负责拨顶珠上下……这分严格的指法训练,算是为后来当键盘侠练就的童子功了。</p> <p class="ql-block"> 一退六二五,二一二五,三一八七五,四二五,五三一二五,六三七五,七四三七五,八二五,九五六二五,十六二五,十一六八七五,十二七五,十三八一二五,十四八七五,十五九三七五,十六归一。——父亲给我上的珠算课《斤求两两求斤》。</p> <p class="ql-block"> 后来教到到“六归七二五”,即除数是四位数的除法。算术式为“1÷6725”,然后用乘法还原为1,这是当时珠算最难的课程,。父亲反复强调“会打六归七二五,走遍天下不吃苦”,后来发展成“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想,父亲如果出生在殷实的家庭,一定会是一个成绩不错的学生,而“耕读传家”祖训并没有荫庇父亲跳出农门,后来也只能做了铁匠铺的一名学徒,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把读书传家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p> <p class="ql-block"> 父亲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因为“学而优则仕”的实例他见得不多,他们兄弟五个只有我三伯最聪明,书读得最好,也不过做了一家商埠的账房先生。父亲认为读书不一定靠得住,“耕”是不能荒废的。</p> <p class="ql-block">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这是“一天之计在于晨”的必修课,父亲是当过学徒不允许睡懒觉的,他起床,我亦必须起床。洒扫庭除完毕,如果学校放假不上学,一定要捡满一宛子猪屎放在自家茅房边,等父亲验收后才能进屋吃早餐。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一直坚持到1964年我上了县一中。</p> <p class="ql-block"> 其间,他要求我读书必须心无旁骛。我们青翻龙是一个文娱活动很活跃的村子,荡腔锣鼓远近闻名,青少年踊跃学习,我也不例外。但在我把工尺牌子背得滚瓜烂熟准备拿起家伙演习时,父亲强迫我退出了,他不喜欢我成为一个只会玩的孩子。在我读小学四年级时,塆里来了一位唱楚剧的谢师傅,成立了一个培训班。这位谢师傅多才多艺,生、旦、净、末、丑各类角色他都倾心教学,他的戏服、道具、乐器完备,他能导能演能教,很受全塆家长和学员的欢迎。我知道父亲的意思,连报名都没有,所以我身上没有丝毫娘炮气、脂粉味。</p> <p class="ql-block"> 父亲没有学过《教育学》,但他的教育是因势利导的,并没有强势要求他的儿子顺从他的意志。我也没有丝毫的忤逆,是个乖孩子,父亲也省去了一些麻烦。在这一点上,我比父亲差远了,对三个孩子的教育,没有像父亲一样目标明确,要求严格,以致她们的学业没有什么成就。父亲节我过得很勉强,因为作为父亲角色,我很蹩脚,红包,我受之有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