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在1945年除夕夜,他的一生几乎没有彻底的离开过苦难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他身高不过一米七,体重刚刚过百,但是他却用自己的经历向这个平凡的世界证明,他不是一个弱者:</p><p class="ql-block"> 1981年,土地刚刚下户,这年夏收,父亲在单位倒了一周的夜班。早上七点半从火鏊子一样的轮窑顶上下来,匆匆洗一把脸,换下被一夜汗水浸透的黑脏破劳动布工作服,连水都顾不上喝,就骑上自行车一路向西北方40里外的老家狂奔。</p><p class="ql-block"> 一个小时过一点,他推开家门,母亲把热茶、饭食桌上停当,十多分钟,父亲和母亲拉上架子车,出现在火热的麦田里,一直到下午三点,他满头大汗的回来,一个冷馍、一个生洋葱或者半头大蒜,几杯茶水急匆匆进食,四点半,又从家骑单车一路东南来的父亲准时出现在县砖瓦厂的轮窑顶上,这样的作息,他周而复始的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一眼不合,一分钟的觉也没睡过,我至今都无法想象,一个肉身的人怎么可以如此这样啊?</p><p class="ql-block"> 1990年,父亲被调动到铜川市庄里陶瓷厂,当了一名陶瓷烧制炉的打扫工。</p><p class="ql-block"> 早上八点,父亲准时开始在火热的大炉坑前,用近百斤重的铁棒怼凝固在炉壁的炉渣,这种滋味我在高二暑假体验过,一个近一立方的大炉子的炉渣打扫干净,我已经精疲力尽,而父亲要干掉十个。</p><p class="ql-block"> 下午两点半,父亲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庄里火车站,他要乘坐西安~前河镇的那趟绿皮火车,赶往铜川市的瑶曲镇,下午六点半要准时在那里的轮窑上烧窑“赚外快”,补贴家用,偿还外债。父亲的午饭就是馒头咸菜和列车上的热水。第二天的清晨六七点,他又从瑶曲镇的砖瓦窑上下班,再次坐上前河镇~西安的火车,庄里火车站下车,一口气不歇的又出现在陶器厂的炉坑前,这样的周而复始的作息,整整持续了三年,父亲已经马上五十岁了。</p><p class="ql-block"> 他在用自己的生理极限拼打生活,他在拼命的去向生活证明,他可以,他绝不会向苦难低头。</p><p class="ql-block"> 2018年的中元节的前一天的大清早,被食道癌、胃癌折磨的皮包骨头的父亲在老家咽下了他的最后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一个瘦小却绝不瘦小的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他也永远没有离开我!!</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