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亲的转变</p><p class="ql-block">米脂婆姨/刘美华（寒梅若华）</p><p class="ql-block"> 五年前，我着急上火整宿、整宿睡不着，店里的生意根本就顾不上，一连关门15天，因为爸爸已经是第三次因肺病住院。</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是个不苟言笑且非常严厉的人，他像山一样高大、强壮；像牛一样辛苦、劳作，自打我们长大以来，就好像和我们之间有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不过这个情况在他这次生病以后，有了明显的转变。</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轮流照顾他。我看到弟弟在帮他洗漱刮脸时，他像个孩子似的听话，且极力配合。</p><p class="ql-block"> 我给他洗脚、修指甲时他也不再难为情，太阳偏西时我开始握握他的手，摸摸他的额头，偶尔也帮他拉拉被子，扣紧领口的纽扣，虽然他口上说着:“不冷，冷了我自己会扣……”但是能看的出来他很高兴，脸上尽是满足和享受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给他买了蛋炒饭，他吃到一半时，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把碗推到我面前，说他吃不完了，要我吃几口……当时，我眼前浮现出另一个镜头:爸爸劳作回来，放下锄头，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用线头扎一捻子挂面在汤锅里给饿哭的弟弟煮，我端着粥碗，捞完自己碗里的一星点挂面头，然后紧盯着爸爸用筷子搅动他碗里的小米粥，将那一星半点散落的挂面挑到我碗里来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就告诉他应该多吃点，说结核这种病只有瘦人才会有，只要吃胖了就好。说着就端起爸爸的碗拔拉了几口——医生曾私下里交代说，爸爸的餐具要分开用，避免传染……说真的，我不知该咋形容那蛋炒饭的滋味。那是我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体验。</p><p class="ql-block"> 爸爸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吸氧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午后，我仍然像往常一样握握他的手，摸摸他的额头，正当我要给他扣领口的纽扣时，他却伸手挡住了我，并且防卫性的退缩了一下。用极不耐烦地眼神盯着我，然后板起面孔，用我所熟悉的那种严父的口吻说:“老子会扣了，你赶紧回去看你的店去吧！”</p><p class="ql-block"> 他这么一说，使我愣在当地。从这一刻起，他似乎又开始恢复成原来那个坚强而又严肃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我告诉父亲，我的房租马上就要到期，反正我也不想干了。到市场去处理衣服，完了就回来照顾他。他居然用手拍着我的肩膀，撅着无牙的嘴巴软语安慰我:“别着急，慢慢卖，老子没事，起码还能再活个四五年！什么时候处理完什么时候回来……”</p><p class="ql-block">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医生曾在私下里明确告诉我们说:爸爸的病已由结核转变为肺癌，而且已经开始扩散……看着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我登上了远行的列车，将货物全部收起来压在了弟弟的库房，不料却赶上疫情，紧接着就是防守严控，封路、封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更让我手足无措，我在铜川遥望着千里之外独守空巢的父亲，尽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p><p class="ql-block"> 疫情结束以后，我关了店，回到父亲身边，种点蔬菜和洋芋自给自足。全心全意悉心照顾父亲，父亲知道我对烟味过敏，便彻底戒烟戒酒。对于我的陪伴和照顾，开始父亲还有点不习惯，咳嗽时断时续，喉咙老是有些不顺畅的声音。他知道我腰椎不好，对紫外线过敏。时常趁我午休躲太阳的时候，拿着小锄头偷偷下地帮我干农活，也时常被我责备。</p><p class="ql-block"> 如今整整五年半过去了，整夜听不到父亲的咳嗽和喉咙里的呼噜声，我反而有点担心，时常夜半或是黎明起身，都要先去查看，见父亲面色红润，细看被子随着呼吸有节凑地起伏，我才放下了心！</p><p class="ql-block"> 如今父亲已经习惯了我的陪伴，再也不去地里弄锄头。每天除了面对电视机看《老有所依》和《康熙微服私访记》，中午在花枣树下美美睡一觉，下午弓着腰身，拄着拐棍去村里走一圈，晚上睡得很踏实。早上我通常五六点起床，他也睡得很安然。</p><p class="ql-block"> 无疑，父亲最近的转变，让我感到精疲力尽，也重新体验到了农村生活的艰难。偶尔，父亲也会趁我午休时偷偷帮我干农活，为我减轻负担，每每被发现我就心里绞痛，忍不住狠狠地呵斥他，父亲委屈的像个孩子，而我却不管不顾……父亲为儿女辛苦了一辈子，为生活奋斗到了七八十年。直到91岁，直到今天，父亲才真正放手，坦然转入他该过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面对父亲的转变，我累并快乐着！同时也莫名的担忧着：早过了耄耋之年的老父亲，身患肺癌，手无缚鸡之力。面对一轮缓缓西沉的落日，他还能在余晖下拄着拐棍，拖着背影，一寸一寸移动脚步丈量大地多久呢？</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刘美华，网名寒梅若华、映雪梅花等。出身清贫，小学文化。生活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中国乡土诗协•延安分会、榆林市作协、“榆阳区作协、榆阳区诗词学会、米脂县作协会员。在《延安文学》《西飞文艺》《榆林新青年》《榆阳诗文》《三星堆》《米》文学季刊；《腾飞文苑》《中国乡村杂志》《三秦文学》等网络平台发表小诗、散文、小说若干。</p><p class="ql-block"> 出版个人文集《温暖窑洞我的家》一部，全书23万字，配图20余幅，分“窑洞情结”“情系窑洞”“窑洞情怀”“窑洞风情”“窑洞诗情”五辑。真情感人，直击内心。本书由延安著名诗人谷溪老师作序，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刘章老师题字，广汉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广汉市美术家协会理事刘道学老师设计。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定价：68元，签名本68元国内包邮！</p><p class="ql-block"> 农民写书难，出书难，卖书更是难上加难。一个小学文化人痴迷文学，三十年如一日坚持写作，2006年陕西卫视《诉说》栏目组主持人李和平曾到米脂做过专访，并以《陕北婆姨——刘美华》播出。</p><p class="ql-block"> 散文集《温暖窑洞我的家》由三十多篇情感短文和一系列真情故事而成，走过七八十年代的困难时期，缅怀纯情岁月，见证社会变迁，内容真挚感人，适合大众阅读。</p><p class="ql-block">欢迎单位扶持赞助，老师文友和文学爱好者支持购买！</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