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臭椿

翟老四

　　生如夏花之绚烂 —— 臭椿

家乡的清晨，空气清新，让人感觉很舒畅，院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由远而近飘忽不定，时有时无。味道虽然没有那么诱人的香甜，可也没有拒人之外。

想到“百果园”中，看一下樱桃树上罩的网中是否有鸟，沿着村中的小路，一路走来，花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忽然，一阵“嗡嗡”声传入耳朵，并伴有一些小花瓣，纷纷落下，落到头发里，落到脖子里，落满了路面上厚厚的一层。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蜜蜂，在邻居家的闲院子边上，一棵长满花的臭椿树上采花蜜，在同一棵树上，有如此多的蜜蜂还真少见，看情况这棵臭椿树上的蜜源挺丰富。

一路走，一路想，为什么蜜蜂不嫌臭椿树上的味道臭呢？有些事情人们不了解，甚至还有一些误解。说臭椿“臭”有些免强，可能是它的叶基部腺点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带有某些化学成分，味道并不是那么诱人，人们才相对地给它起了这样不雅致的名字。

几十年前，建立了“百果园”后，这条乡村小路，便成了到果园最近的捷径。从家中到“百果园”，大约5分钟左右，就是在这么短的距离中，能让我闻到从春天的海棠花、楸树花、梧桐花、槐花的清香，到初夏的柿子花、枣花等的香甜，当然还有别具一格的臭椿花的味道。

在众多花的味道中，臭椿花是独特的，每次它开花时，我却驻足那里闻上一会儿，甚至深呼吸上一口，分辩一下，它倒底臭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在心中存有疑惑。

这棵野生的臭椿树，一日复有日，一年又一年，日久天长，无形之中还真有了感情。最初的时候，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树苗，谁也没有拿它当回事，你长你的，我走我的路，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

入伏后的某一天，走到此处时，发现邻居家的大叔，正在锯这棵小臭椿树。问大叔“这么小的树，你砍了它干什么用？”大叔直起腰来，笑着对我说：“我那张镢柄断了，这棵小臭椿树正合适，现在砍了不生虫，用火烤烤，简单拗一下，干了又轻快又结实，是制作家具的最好材料。”

大叔的一番话，让我想起太河水库建设移民时，各家各户，自己去筹措檩条盖房子，一个老木匠曾经说过，臭椿，苦木科臭椿，属落叶乔木，树皮灰色至灰黑色，原名樗，又名椿树和木砻树。臭椿木，木材纹理细、质坚，能耐水，供桥梁家具，做檩条等，经久耐用还不生虫，故尊它为“树王”。

怪不得村里人，到处寻找臭椿木来做镢柄、锨柄、锄柄等。它的树皮、根皮、果实均可入药，具有清热燥湿，收涩、止带、止泻、止血之功效。它的皮纤维还可以制人造棉和绳索，茎皮含树胶，叶可饲椿蚕，浸出的液汁可作农药。被人们误认为无用之材的臭椿木，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用处，大有后来者居上。

这棵小臭椿树，就这样结束了生命，心痛之余，甚为惋惜。但谁也不会想到，第二年的春天，它又从根部长出一棵小树苗，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润泽，自由自在的生长，生怕它的厄运再次光临。

一年无忧，第二年已长到碗口粗了。听说大叔已被女儿接到城里，院子更荒芜了，又生长出很多构树。可这棵臭椿树，却长出了郁郁葱葱的一个大绿伞似的树冠，枝繁叶茂，把过道都遮罩住了。

几年后，这棵臭椿树，来了个华丽转身，在每条枝梢上，都开满了一簇簇的小黄花，点点黄色的碎花，挤满了树桠，尤其是顶端，完全是密密匝匝，伸出的是黄肥绿瘦的花枝，覆盖了整个树冠，远远看去，似一把皇上出行用的大黄伞，那种气派和场面，威风凛凛。

蜜蜂、蝴蝶等昆虫，给它们传播完花粉后，那些淡绿色小花瓣完成了使命，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上，积少成多，厚厚的一层，浓香扑鼻。用脚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清脆的响声，那是花瓣被晒干后的声音。

大多数人，可能认为臭椿的花事已过，就会生长出许多叶子。臭椿花只是序幕，随后气温的不断升高，进入了伏天，臭椿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悄无声息地生长出了新的果实，它的种子是翅果，扁平膜质的翅，长椭圆形，一串串，一簇簇，红色点缀在黄色之中，显得娇艳欲滴，有了亮点，便有了灵气，弥补了夏天花少的缺憾，种子一般到10月才成熟。

一枝果实，显示不了炎热夏天的华丽，一丛丛满树的果实才显得夏天的富贵。夏天像是一团摇动的黄色流云，在小山村里显得更加浪漫，灼醒了这季长的夏。像印度诗人泰戈尔所作《飞鸟集》中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诗人优美而含蓄，意味着一切都平静自然地进行。

翟所祥

2022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