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谷玉之的美篇

玉米谷玉之

<p class="ql-block">《缅怀辛妈妈》</p><p class="ql-block">辛妈妈一生,平凡而伟大,朴实而崇高。</p><p class="ql-block">辛妈妈是中共党员,抗战老兵。1923年8月1日于山东省莱阳县大夼乡出生,2021年6月7日卒于芜湖市地区医院,享年99岁。</p><p class="ql-block">辛妈妈幼时就定了娃娃亲。17岁完婚。公公孙彦作是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同时也是山东省海阳县榆山乡中共地下党的负责人。夏泽村他的家又是中共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婚后,辛妈妈就在家站岗放哨,洗衣做饭。1939年3月,辛妈妈在公公的引领下,加入了区妇救会,并于同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辛妈妈不仅要在家站岗放哨、洗衣做饭,还要组织妇女为部队做军鞋、缝补军衣,救护伤病员,发动群众妻子送郎上战场,父母送儿打东洋。不久,辛妈妈又被调到海阳县联防大队,与丈夫孙世宽一起并肩战斗。</p><p class="ql-block">1942年阴历正月26日,辛妈妈生下大女儿刚刚三天,日本鬼子就对我华北坚壁清野,实行了惨绝人寰的杀光、烧光、抢光的六一大扫荡。村子里老百姓四处跑反,顿时,整个村子空荡荡,静悄悄的。辛妈妈由于婆婆早逝,其余的家人全部投身革命,只有一人在家坐月子,身体极其虚弱,一时无法脱身,一人抱着婴儿坐在炕上,双眼死死盯着门,盼望听到敲门声,期待着组织上派人来救她。盯啊盼啊,望眼欲穿,始终杳无人影。眼看着鬼子和二鬼子就要进村了,万般无奈之下,辛妈妈当机立断带上组织上分配给她坐月子的红糖,几斤面粉,几尺粗布,裹起女儿捆在身上从地下室向屋后遁去。数九寒天,北风呼啸。脚下融化的雪水冻成坚硬的冰块,一步一滑,一步一滑,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何时,公公突然出现在眼前,辛妈妈欣喜如狂,兴奋地走上前,强忍着泪水,满怀期待深情地叫一声“爹”,谁知公公慈祥地看看她,摸了摸孩子,边摇头边说:“我有任务,不能带你走”。说罢,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嫡亲的祖孙三代呀!血浓于水呀!如此绝情,难道是老人铁石心肠?不,不是,他们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们也有儿女情长。只是他们的革命理想高于天。为了党,为了革命事业,舍小家为大家。辛妈妈望着公公渐去渐远的背影,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夺眶而出。但她不怨公公,理解公公。又独自一人上路。走啊!走啊!好容易看见一个山洞,正要进去,只听里面的人喊:“不让她进来,不让她进来”,原来里面的人知道辛妈妈是共产党。怕连累他们,不开洞门。无可奈何,辛妈妈继续一步步挪动。苍天有眼,前面又有一个山洞,里面无人。辛妈妈钻进山洞,栖息在山洞里好几个日日夜夜,饿了吃口面粉就口雪。把红糖放进嘴里加加温吐给女儿吃。饥寒交迫,担惊受怕。这就是辛妈妈第一次坐月子。所幸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活到99岁。</p><p class="ql-block">下山后过了一个多月,组织上要辛妈妈出来工作。女儿成了棘手问题。穷人家缺吃少穿,无力抚养。思虑再三,辛妈妈把女儿放在被共产党镇压儿子的地主家里,一是地主家养的起,二是地主家害怕共产党,不敢把孩子怎么样。谁知四个月后女儿在地主家凍饿而死,死时手指甲里满是乱抓的竹篾,为此,辛妈妈悔恨终生。</p><p class="ql-block">1947年海阳县联防大队转入野战军20军58师,新组建为174团。部队由山东向宿东北转移。千里行军,跋山涉水。征途上时而作战。时而疾风暴雨,时而烈日炎炎。行军时汗流浃背,宿营时湿衣贴着皮肤,虱子在身上乱爬乱咬。奇难受,奇痒。出发前发的布鞋,草鞋几天就坏掉了。布鞋还好,相对耐穿些。至于草鞋,走在石子路上,一走就支离破碎。路上又时常断粮断水,战士们的双脚,脚底下裂口子,有的双脚被石子荊棘戳得鲜血直流…辛妈妈就是这样,与祁阿姨俩个女同志一起,忍饥挨饿,顶骄阳,冒风雪,几乎是赤脚跟着大部队从齐鲁大地行军到东北战场的。</p><p class="ql-block">全国解放后,辛妈妈先后在皖北军区农村搞土改,皖南军区医院(现宣城地区医院)工作。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先后在当涂,合肥,芜湖地市妇联,芜湖地市机关幼儿园工作。最后在师大老干处离休。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辛妈妈都是工作第一,他人第一。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上个世纪五十、六十年代,辛妈妈经常被抽调到农村做中心工作。60年,辛妈妈有个女儿病危,但是辛妈妈一接到通知,就立即把女儿交给保姆。义无反顾地奔赴繁昌农村,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与贫下中农结下终身友谊,一直到八十多岁,彼此还经常有来往。这就是那一代共产党人,那一代母亲宽广而又伟大的胸怀。</p><p class="ql-block">辛妈妈六个子女,没有一个娇生惯养。尽管家里有保姆,然而个个都要轮流刷锅洗碗,拖地做家务。六个孩子个个是家里家外一把手,大女儿辛长江初二就为全家编织毛衣毛裤,小女儿肖继红13岁就拉板车买煤。六个子女对保姆极其尊重。大女儿辛长江是烈士遗孤,高度近视。二女儿辛宁芜由于是双胞胎早产儿,先天不足,婴儿时,保姆不慎热水袋塞子没塞好,一个被烫死,宁芜的脚后跟被烫掉,不长肉。她们俩个都不是下放对象。然而她们俩个都是1968年11月3日第一批下放农村的。尤其是辛宁芜,由于泾县潘村古坝土政策,上调时只能走一个,姐姐长江上调后,辛宁芜在农村一待就是八年。一只脚没有脚后跟,在山区种玉米,锄地,采茶,其难度不言而喻。说起来现在年轻人也许不相信,其实那时辛妈妈有老同事老战友在泾县当领导,只要辛妈妈一开口,或者一个暗示,辛宁芜上调就能迎刃而解,但是辛妈妈没有这样做。最后还是生产队贫下中农实在不忍心,从生产队为宁芜开病残证明于76年病退返芜的。</p><p class="ql-block">我与辛妈妈是文革相遇相识的。我们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我住在她家,正患浸润性肺结核,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一家人没有一个嫌弃我。辛妈妈对我关怀备至,六个弟妹对我亲如一家,长江每天清晨下楼为我到传达室拿豆浆,74年我病重,宁芜为我喂饭喂水服侍我三天三夜。我与辛妈妈一家结下55年的深情厚谊。文革时,我为辛妈妈写检查,填各种表格,写所有来往信件。我与辛妈妈,像母女,像朋友,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到了辛妈妈晚年,每次我去看她,她都异常兴奋。如今辛妈妈走了,我永远失去了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辈,永远失去了一位倾诉衷肠的知心朋友,辛妈妈,好想你。我怀念那些朝夕相处,心心相印的日日夜夜,辛妈妈,好想你。</p><p class="ql-block">谷秀英写于2022年6月7日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