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连载(54)/赵顺年

顺年文集

<font color="#39b54a"><b>韩美林画猪</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b></font></h1><h3><b style=""><font color="#ed2308">(长篇纪实文学)连载(54)</font></b></h3><div><font color="#167efb"><b> 赵 顺 年</b></font></div> <h1><font color="#ed2308"><b>(上接连载(53),第九十一章)</b></font></h1> <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第九十二章</font></b><div><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没上那个广播台以前,我真没拿着早晨起来上去吆喝两声当成什么事,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后来仔细想想,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叫什么来?不是骄傲,叫……想起来了,大概叫自豪吧!我觉得,在我的吆喝下,全村男女老少凡是算得上半劳力以上的都去挖湾泥,而我不但不用去挖湾泥,而成了最高最大的指挥官在指挥他们。但是,天天早晨爬上那个广播台吆喝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那就很不自豪了!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什么官了,还最大指挥官?连最小也不是了!顶多就是个司号员,是个吹号的!尤其是老赵同志在大会上讲了,让大家打听议论我为什么上广播台吆喝,就像把我脱光了衣服让全村老少爷们看看一样,让大家都知道了我哪点方方,当了那么多年的大队会计,还大言不惭号称‘铁算盘子’,比人家那个老赵同志大十多岁,结果因为给小麦年前还没封冻时估产‘打赌’打输了,被全村人笑话。再是,在严冷的冬天每天早晨爬上那个广播台吆喝,确实不容易,是个很困难的事!不,单纯困难还不行,是个很难受、很遭罪、很惨悲的事!<br> “不管是自愿也好还是自找也好,反正都是被老赵同志整惨了,开始,我们五个人都认为不用去挖湾泥,工分照样记,就像赚了便宜似的,其实,恰恰相反,挖湾泥就是出点力气,但没有危险,而我们五个人去吆喝去打锣,都面临着危险!“<br> 我说:“你往广播台上爬时慢一点不就没有危险了?他们打锣的在大街上来回走更没有危险!“<br> 王振利说:“杨站长,我真想现在就领着你去看看那个广播台,只要你到广播台下面一站,再抬起头来往上一看,保准吓得你转腿肚子,接着就从后边转到前边了!”<br> 我说:“真那么厉害?”<br>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看看。”<br> 我说:“算了,天快黑了,去也看不清,你就先说吧!”<br> 王振利拿出一支烟,点上,又“咕咚”喝了一口水说:“那广播台是靠在村里磨坊西山墙上的,底部有四个垛子,每个垛子有四根很大很粗的木杆子,第一节就到了屋山顶上;第二节,是由第一节的四根粗木杆子围捆着三根粗木杆子,这第二节就高出磨坊山墙的一倍;第三节变成了两根粗木杆子,是由第二节的三根粗木杆子围着两根粗木杆子,又高出一个磨坊山墙。那磨坊在我们村里的位置是最高处,也是最高最宽敞的一处房子,是解放前一个财主家的,没解放时,全家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一直没有音信,这套房子连同院子就成了村里的公共财产。开始把它当作大队办公室,因为高大宽敞,大队又没有多少公可办,就把它改造成了磨坊,也是为了方便群众生活。村里搭建的这个广播台总高度有三个磨坊的山墙高,比村里所有的树还高。最顶上是用木板拼成一个四方形的平台,平台四周也横绑着两层木棍作为栏杆,让人站在上边有安全感。<br> “这个广播台是石锡泰担任支部书记前老支书时期架起来的,那时好多村都有这个设施,主要是为了方便社员群众。现在不少村里都有了干电池式的扩音器、麦克风和高音喇叭,村里有什么大事,社员有什么小事,打开喇叭一吆喝,全村人都听得见。我们村穷,老书记也想买那么套设备,但又怕让人说‘摆洋鼻’,那么穷还‘烧包’,就下不了决心买,仍然使用这个广播台。别看这个广播台很土很简陋,但也是村里的最高最大的舆论阵地。‘文革’时,村里搞派性斗争,各派都争着抢着要占领广播台,有的拿着棍子铁锨白天黑夜守在广播台下边,坚决不让另一派占领。‘文革’后,这个广播台仍然发挥着很大作用,你还别说,上级有什么指示需要传达贯彻到社员群众,要召集全体社员大会很难,但到广播台上吆喝吆喝,大部分人家都能听到,接着就贯彻到底了。再是哪个生产队有什么事,特别是分草分地瓜,都爬上广播台吆喝。社员群众谁家丢了东西,猪跑了鸡找不着了,都爬上广播台吆喝,这广播台还就是挺管用的。那年三队老队长家的猪跑了,到广播台上广播了三遍,听到的社员们都很上心,在村南的玉米地里发现了这头猪,硬是给他截了回来,要不就跑丢了。还有的老太太鸡找不着了,也是找人到广播台上广播,别人看见就帮着找回。上广播台广播的大都是青年人,我也上去过,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所以这次老赵同志跟我‘打赌’,我心里就觉着是个小事,便很痛快很有信心地接受了天天早晨爬上广播台吆喝这个事。每天早晨,我怕耽误了上去吆喝的时间,担心睡觉睡过了头,还专门借了20元钱,到下常旺铺的供销社门市部花了十四块八毛钱买了一块马蹄子闹钟,每天晚上睡觉前,我先‘吱呀吱呀’上好响铃,四点钟准时把我叫醒,我就在五点前爬到广播台顶上大声吆喝。从四点起来到五点爬上广播台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按理说时间足够,可我从家里出来,经过大半个村子,到广播台下边用的时间并不多,就是往广播台顶上爬费些劲,因为天还很黑,基本看不清事,爬广播台也属于摸索着爬。<br> “早晨起来的冷,天黑,摸索着爬广播台是不容易,但我想到跟老赵同志打的‘赌’,想到明年的小麦增产,想到老赵同志在动员大会上讲的‘单饼’的故事,尤其是看到全村男女整半劳力在刚刚能看清人影的时候就开始了挖湾泥的战斗,一个早上下来,大家的头上都顶着一层白白的霜雪子,那是头上冒出的热气遇冷结成的,我就觉得自己爬广播台吆喝是应该的,是值得的,虽然没有了最高最大指挥官的自豪感,但却觉得自己的贡献也不小。如果天气没有大变化,我到广播台上吆喝包括那四个老师敲锣都没有问题,单纯天冷都不要紧,但是老天爷偏偏考验我们,给我们厉害样看,不是刮风就是下雪!一旦有风,那广播台都是木杆子扎成的,用铁丝捆绑的,年岁久了,有些梯蹬也开始松动,没往上爬就被风刮得‘嘎吱嘎吱’响,往上爬了,整个广播台的大架子都有些晃悠,我的手打颤,腿发软,心里就哆嗦,爬上去后根本就吆喝不出声来,必须停一会,稳定稳定情绪喘喘粗气后才能吆喝出来。问题是,风小也好说,风一大,刮南风广播台南边的人家就听不见我吆喝;刮北风,广播台北边的人家就听不见我吆喝。我只能顶着风大声喊,风就灌进了我的嘴里,灌进了我的脖子里,灌进了我的衣服里,吆喝完时,我就试着肚子里都灌满了风,很凉很冷的风。往广播台上爬时吓得哆嗦,到了广播台顶上吆喝时又冻得哆嗦,吆喝出来的声音也哆嗦着。”</b></font><br></div></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听到王振利说出了一大堆“哆嗦”,我就笑了,说:“振利你爬上广播台连冻加害怕,腿也哆嗦,手也哆嗦,嘴也哆嗦,喊出的声音也哆嗦,这一串哆嗦就是你被老赵同志整的的惨样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还真是沉不住气唻,你不知道,最‘疵毛’(糟糕的意思)的是,在整个挖湾泥期间,哪一天都刮风,风还都不小。还有比那‘疵毛’更‘疵毛’的,是在挖湾泥的一个多月里,下了四场雪,有两场雪不大,有两场大一些,老天爷拐着弯给我难看,下雪的时候不刮风,那雪花都落在往广播台顶上爬的梯子蹬上。第一场小雪时我没有思想准备,到了广播台下面,见每个梯蹬上都有一层一指多厚的小雪,我又没带手套,其实戴上手套反而更不得劲,因为往上爬时要用手牢牢捹住上一级的梯蹬,而每一层梯蹬都是厚而宽的木板,戴上手套捹着的时候就没有感觉,觉得不踏实,所以我就不带手套。可下雪就不行了,那上一层的梯蹬手一捹上去,雪就化了,手上全是水,接着就结成冰,双手随之冻得疼痛发麻。我坚持着好不容易爬到广播台顶上,喘喘气,静静神,才伸手去拿广播喇叭开始吆喝。<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杨站长你就不知道,那第一场雪,我爬上去的时候,吓得脊梁杆子冒出了冷汗,被雪后的冷风一吹,背上的破棉袄和腚沟的棉裤裆都冻得硬邦邦的了,在广播台顶上一活动,腚沟里和脊梁上都‘咯吱咯吱’响,正好和广播台那个‘嘎吱嘎吱’响配起套来。等我嘴唇哆嗦着吆喝出来的声音也哆嗦着吆喝完了,下面教师敲锣的声音也在街上响了几个来回,我就准备从广播台上下来。我手扶着栏杆往下一看,安阳俺那娘唻杨站长,我当时就吓直钩了眼,裤裆里不是尿济济了,直接是尿下了,那尿还顺着裤裆淌到了两条大腿上,淌到了鞋窟窿子里。但我不能不下来,再是自己不下来,谁也不能帮你下。那一刹,我都有干脆跳下来摔死算了的想法。我不敢再往下看了,便在平台上趴下,一点一点地往后倒退着爬,然后双手捹着平台沿的木板,双腿下垂,试着先用一只脚打捞梯蹬,当这只脚踏在最顶部第一层梯蹬上时,才往下伸另一只脚,等两只脚都踏在梯蹬上,紧捹着平台沿上的手才一只一只手往下挪,最后两只手挪齐了,再往下伸脚,等着一只脚再踏着下一个梯蹬时,另一只脚才往下伸。脚下的梯蹬发滑,手捹着的梯蹬也发滑,如手一哆嗦捹不住上边的梯蹬或脚一颤颤踩擦了下边的梯蹬,我就会从广播台梯子上掉下来,我的命也就没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当我颤颤兢兢浑身哆嗦脊梁上裤裆里“咯吱咯吱”响着终于从广播台顶上倒着爬下来,双脚踏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头晕了,眼睛不看事了,双腿发软,一下子就瘫倒在雪地里,直到敲锣的老师从广播台边上走时发现了我,把我叫醒,我才爬起来。那一刻,我看着那个老师,那个老师看着我,我们两人一齐哭了起来!<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讲完第一场雪的时候,可能他想到了第一场雪给他带来的后怕,当着我的面又要哭的样子,我怕他真哭出来把刚吃完馉馇那种难得的“恣”(幸福感)变成尴尬,便催促他说:“后来呢?”<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还什么后来不后来,当天的事还没完呢!那天,我浑身连泥带水回到家的时候,面无血色,嘴唇发紫,腰弓着,背驼着,两条腿拖拉着,老婆看见我的惨模样,心疼地哭了!</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她说:‘快去找老赵同志求求情吧,咱不去广播台上吆喝了不行?一千多人的大村子,怎么就选着你能?再这样爬上爬下的到那个破台子顶上吆喝,连命也会吆喝没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我一会去找他!’<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说:‘你别去,我去找他。要是你去,叫老赵同志两句好话就把你打发回来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你去找不像那回事吧?叫人家老赵同志说王振利这是干什么,使出老婆打头阵!你不知道,我到广播台上吆喝这是跟人家老赵同志和石锡泰打‘赌’打输了的,我跟老赵同志说认赌服输,你要是去打‘退堂鼓’,这不明明在耍赖吗?’<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说:‘咹,你和老赵同志打的‘赌’?什么‘赌’?就是‘赌’着到广播台上吆喝?’<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打什么‘赌’你就别问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我说明白了你也听不明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朝我翻了翻眼说:“你不用管了,我去找老赵同志,求他,他总得给我这个女人面子吧,不就是打了个‘赌’吗?’<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 我听老婆说得有些道理,我去找老赵同志,肯定找不出任何理由说不到广播台上吆喝了,打赌时我表态表的那么坚决,是没有半点反悔余地的,不用说老赵同志不会轻易答应,还有个公证人兼保人石锡泰也不会答应!如果我打了‘退堂鼓’,那么,石锡泰就要做我的工作,做不通,他就要替我。他真要是能替我,哪怕能替一早上两早上也好,也让他尝尝到广播台顶上吆喝的滋味,但这也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我就向老婆点了点头说:‘你去找老赵同志试试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见我同意了,就开始洗脸梳头,一顿折腾,还把后窗台上那个罐头瓶子敞开,从里面拿出了那两毛钱一小袋平日舍不得搽的‘雪花膏’,用右手两个指头挤到左手心里一点点,然后两手一搓,把‘雪花膏’搽在了脸上。看着老婆往脸上搽‘雪花膏’,我心里想,论年纪,你已经是半老徐娘;论长相,你那个丑模样也就是找我王振利这样的男人,你这一番打扮,还要去给老赵同志使‘美人计’?<br></b></font><b style=""><font color="#167efb"> “我在心里笑话着老婆,嘴里一声不吭,只见她又敞开柜子顶上的那个小箱子,从里面找出了一条新毛巾,朝着我抖擞了抖擞,把它铺在炕上,把挂在墙上的一个小芫子拿下来,从里边捧出了两捧‘地瓜鱿’</font><font color="#ed2308">(地瓜脯,煮熟的地瓜切成熟地瓜干,因其形状和口劲都像半干的鱿鱼身子,所以叫“地瓜鱿”)</font><font color="#167efb">放在新毛巾上,两头一包,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个很小的圆镜子,又照了照脸说:‘我这就去!’</font><br></b><font color="#167efb"><b> “ 我没敢说‘美人计’什么的,只说:“你这是要去给老赵同志送礼呀?大礼哪!’<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朝我笑了笑说:‘你不懂!’<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走。老婆那一转身转得有些急,一股‘雪花膏’的香味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呛的我差点打喷嚏!</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俺老婆从里边拿毛巾的那个木头箱子,是和我结婚时她娘家陪送的嫁妆,毛巾也是,都一直舍不得用;那墙上挂着的小芫子盛着的‘地瓜鱿’,是她一次煮地瓜煮多了,吃了两天没吃完,怕坏了,才切好晒干放起来的。幸好孩子们没发现,要是发现了也早就吃光了。我看着老婆出了大门,我就把小芫子挂回墙上,接着顺手抓出了两块‘地瓜鱿’,填进嘴里嚼了起来。<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老婆出去大概一个小时,也正是社员群众挖湾泥刚收工回家吃早饭的时候,只听大门‘吱’一声,她回来了。一进院子,我就看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去找老赵同志效果不佳,‘美人计’肯定没施成,送‘大礼’也没管用。果不其然,她到了屋里,朝着我就发起火来:“王振利,你和老赵同志打的什么‘赌’?就你个‘朝巴’上当,人家石锡泰怎么没上这个当?我去了石锡泰家,老赵同志不知到谁家吃完饭刚回来,见我来了,还嫂子长嫂子短的很是客气,可我一提你这事,他脸一下子就变了,变得一点笑模样也没有了,还说,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是你们三个人定的。说如果王振利不上广播台吆喝了,那就要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听到这里,我把那两捧“地瓜鱿”一下子就抖在了他的炕上,把毛巾往脸上一捂就哭了起来,想用哭来感动老赵同志。可那个老赵同志根本不受感动,真是铁石心肠。他还板着脸说:‘嫂子,你要是这样的话,只能给振利带来更厉害的惩罚,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让振利来说,我跟你说不着数也说不清楚’。他这样一说,我的哭声更大了,可能石锡泰在他的东屋里听见了,小跑着进来,一看是我,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声音很大很明显地呵斥道:‘你赶紧回去,叫王振利过来,有什么事我们跟他说。’<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这样说着,又哭了起来,还是用那条毛巾捂着脸。我明白了,她去找老赵同志,用那条毛巾包着那两捧“地瓜鱿”是假,用它捂着脸哭才是真。我也想到了老婆确实是为了我好,是心疼我。想着想着,我也感到心里很不好受,特别想到在那广播台上的害怕与无助,想到那恨不能摔下来不活了的感觉,也便把脸一捂哭了起来。我们两口子哭了一会,我觉着这哭是没用的,既解决不了问题,别人还不知道,尤其老赵同志和石锡泰都不知道我上广播台的难处,我就擦了擦眼泪,早饭也没吃,就去了石锡泰家,想找老赵同志和石锡泰再说说,说什么也没想出来,只能是再去说困难,说害怕,说不再上广播台吆喝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我走进石锡泰的家门,看见老赵同志和石锡泰两个人从屋里出来,正准备往外走,大概是要到家西搞大寨田的工地上。看见我来了,老赵同志朝我笑着说:‘振利,你家嫂子刚来过,给你说情,要求不让你再去爬广播台吆喝了,哭着嚎着非要我答应。我没给她面子,也没允许她的请求。你这接着过来,也是要来打‘退堂鼓’的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准备了一路子请求不再爬广播台的话,可见了老赵同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本来是要打‘退堂鼓’的,听老赵同志这样一说,我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杨站长你就不知道我的话变成了什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你能变成什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安阳俺那娘唻,我那准备打‘退堂鼓’的话竟变成了更加坚决的表态,我对老赵同志说,我那老婆没文化,也不懂事情重要不重要,我不让她来找你,她非要来,挡都挡不住,净来给你添麻烦,老赵同志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啊!上广播台吆喝那事,你尽管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保证按时爬上去吆喝,一天也不耽误!<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又朝我笑了笑说:‘振利,那个广播台倒不了也塌不了,如广播台存有倒塌的危险,决不会让你爬上爬下的。实际上,你就是心里害怕。我教你一个不害怕的办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什么办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说:“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你把往那个广播台上爬看成是全村小麦实现增产的一个重要措施,你每爬上去吆喝一次,就等于吆喝出了一万斤小麦,一个月的时间,湾泥挖完了,你爬广播台吆喝也就结束了,咱村的小麦总产就会超过30万斤。你每次往上爬的时候就想这个,保证就不害怕了,并且还会上瘾,不让你爬你还想着爬呢,这样你就变成了坚强,变成了力量!还可以说,你爬广播台是被逼的,不是我和老石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当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时,其实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自己坚持。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坚持,并且相信坚持就是胜利,保证就不害怕了,爬上那个广播台大声吆喝几句就会变得轻松自如,不信你就试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泰也在一边插话说:‘老赵同志说得很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 石锡泰不插话还好,他这一插话,我立刻产生了一种对他‘站着说话不害腰疼’的厌恶情绪,我心里在说,人家老赵同志说的话有道理,你只会跟在后边说綹话,要不你往那广播台上爬爬试试,不用说老天爷下雪,就是不下雪,你也爬不上去!<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时间容不得我多想,看见老赵同志和老石急着往外走的样子,我又向老赵同志表态说:‘老赵同志,我就按你说的办法试试,保证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让全村社员群众听到我在广播台上的吆喝声!’<br> </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一边点头一边说:‘好,振利,你回家歇歇吧,我和老石到大寨田上去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本来是要找老赵同志打‘退堂鼓’的,结果从头到尾打反了,硬是打成了‘上堂鼓’。看着老赵同志和石锡泰踏着皑皑的白雪远去的背影,我没接着回家,而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广播台下。到了广播台下,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两手摁着广播台下面的那四根大粗木使劲晃,晃了又晃,然后又抬起脚用力跺,跺了几跺,广播台都没有怎么晃荡,只是微微颤了颤,从顶上和梯蹬上掉下了些积雪,“噗噗楞楞”乱飞,有的飞落到了我的脖子里。我又抬起头望广播台上看,也没看出什么,只觉得广播台不怎么高,一共就是30个梯蹬,一个梯蹬60公分,充其量就是18米高,18米真的不算高,所有的木杆子既粗壮又结实,真是没什么可怕的。我这样想着,便离开了广播台往家走,回到家的时候,老婆赶紧问我:‘退堂鼓’打下来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 我说:‘打什么打!不但‘退堂鼓’没打下来,反而还打成了‘上堂鼓’,老赵同志教了我个好办法,明天早上我就试试。’<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问:‘什么好办法?他教着你在广播台下边一跺脚,你就能‘唰唰’飞上去;吆喝完了再一拍腚锤子,就像‘老家鷐子’(麻雀)那样,‘喳喳’两声就落到地下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没跟老婆继续说广播台的事,只说:‘我还没吃饭!快拾掇点饭我吃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婆双手给我拾掇饭,嘴里却在不停地嘟囔道:‘这个老赵同志真不是人!’<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到这里,我“哈哈”笑了两声说:“你媳妇说老赵同志不是人,那他是什么?”</b></font></h1><div><font color="#167efb"><b><br></b></font></div><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未完待续)</font></b></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p><font color="#167ef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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