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随想

朱树生

<p class="ql-block">  明天是父亲节了,一个从未关注过的节日,好象还是个洋节,不知怎么的,今年却觉得有点不同,究其原因好象也难以道明。因为我的父亲已经82岁了?还是我也做为一个父亲已经走过了21个同样的节日?</p><p class="ql-block"> “父亲”这个称谓对我和很多人不一样,因为我从小就和大多人喊父亲叫“爸爸”或者“伯伯”不同,我喊父亲就是一个字――“父”,虽然少了一个“亲”字,但毫不减少亲热,甚至比喊“爸爸”“伯伯”更能体现父子间的那种亲情。可以肯定的说,我们家的新女婿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喊“父”,比别人家的开口叫“爸爸”“伯伯”要难很多的,以此可以证明这一个字的内涵更为深刻和丰富,毕竟初次上门的新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接受和领悟的。</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甲骨文里“父”字是怎么写的,也许不是象现在的简化字这么简单吧。因为父亲是一家之主,承担的责任最多,付出的也最多,所以理当更为深刻,这一点从刘和刚的《父亲》就能听出来。他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最高、最威严的,这可从现在的字面能看出来。上面那一撇一捺就象父亲那一对凝重深思而又让我们敬畏的眉毛,神圣不可侵犯。而下面的“乂”似乎代表父亲张开的双臂,始终给我们以安全的保护以及不停劳作的身影,以让全家得以安稳祥和。</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父亲,其实他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可我就是怕他,记忆中也只打过我一个巴掌,那是一次在外面和小伙伴玩,过了吃饭时间很久还不知道回家,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可后来我为人父之后才知道儿女的吃饭在父母心中的重要性,可能因为同样的原因父亲才发那么大的火。长大后听奶奶说,我还不懂事的时候,父亲一旦外出做事傍晚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坐在村头叫“埂头”的地方哭着喊“父”,晚上也总是和父亲睡一床,三尺不到的床一人一头,喜欢闻他身上的气味甚至是劳累后洗得并不彻底的脚上的味道。每天晚上睡觉前他总会给我讲点什么,其中《西游记》中孙猴子、猪八戒及各种各样的妖怪就是从这个时候知道的,虽然四大名著我一篇也没有读过,想想有一些遗憾,但能在很小的时候从父亲口中知道其中的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现在想起来也非常欣慰,因为在那个时代不是人人都能去看这些“反动”书籍的。上初中后还不时给我讲点数理化,至今我还记得他给我说过硫酸镁的分子式是怎么写,当时我觉得非常了不得,因为从来就不知道父亲还懂得这些。还有一些古诗词什么的也经常给我来上一两句。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在这方面的兴趣肯定是因为基因的遗传和小时候受父亲的影响所致。有时他的情绪不好也就不讲话了,我能从他的呼吸和咽口水的声音感受父亲这一天的心情,有时我睡了,他坐在床头吃山芋角,虽然我并不怎么爱吃这个,但听着咀嚼声我就能感觉这种最普通的农家小吃在父亲嘴中的味道非常好。现在的我有时还真的想吃上这个,可又很难很难。</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当教师出身的,曾经两次考取安庆师范,但都没有就读。第一次解放前,因为家庭原因没能上成,第二次因为解放初期教师严重缺乏,父亲的成绩较好,排全安庆的第七,直接拉到小学老师岗位了,后来由于历史的原因,划上了“右派”,只得回家种地,我家又是富农成分,在那时的地位可想而知,可他仍然在村里得到了乡亲们的尊重。文革期间那样的政治氛围,一个右派富农还在村里的夜校给一班没上过学的孩子上课,可见他在村民眼中的地位并不亚于一个贫下中农甚至一个真正的教师,村子里人家只要什么需要写的东西如书信、对联、帖子等自然是少不了他。我还没有上学时,父亲就在家教我写字,至今还记得那满页歪歪斜斜的“毛 主 席万岁”“共 产 党万岁”,不少都是父亲手把手教我写的,要是留到现在也许可以成为父亲和我的“文物”了。上大学的四年,和父亲的通信不少于几十封,然而毕业前全部付之一炬,仅留下了和同学们之间的通信,现在想起来不知后悔多少回,工作后的几年才开始留心收藏父亲的文墨,可已经并不容易了,而且对我而言,和当年在学校的信比起来的珍贵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父亲是一个读书人,非常讲究文字,文笔我非常佩服,虽然现在82岁了,可写的东西却仍然让我不能及,虽然我也同样注重文笔,可以想象,要是父亲能够受到和我一样的大学教育,而且不回家种上二十年的地,那退休至少也可以是一个教授级的人物了。可悲的是,历史就是这么让人扼捥,让人叹息,好在后来邓老爷子让他再次走上了正式讲台,也能让他的老年得以安享。</p><p class="ql-block"> 现在父亲是真的老了,好在生活还能自理,几个儿女就我离他最近,也只有我才能经常去看看他,可我却并没有做到这样,有时一个星期也去不了一次,甚至有时去了还惹他生气,因为毕竟两代人之间所想所做的都不一样了,一切观念都很难一致。父亲一生为人真诚,乐于助人,对几个儿女就更不用说了,但父亲的性子又非常直,说话办事完全凭着性子,不管在工作上还是晚辈当中都是这样,正因为他的这个个性,他的一生在政治上在生活上所有的闪光点都湮灭在一念或者一言当中,最后让他自己受气受累,但又忍气吞声,包容一切,如同大地和海洋。可我有时却容不下他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了。应该说我是个孝子,可我并没有做到顺,也许在父亲面前顺比孝更重要,一切本应顺着他的性子,我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我又很难做到。这让我非常苦恼,我这个儿子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是在给我儿子做“榜样”?</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也是在“父亲”这个“职位”上“坐”了21年,我不知道我在儿子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但我可以肯定,没有当年父亲在我心中那么高大和威严,究其原因,我也说不清。也许我并没有象我父亲那样和儿子有过那么多的交流,或者由于时代的变更,给儿子的诱惑太多,我没有更多的去关注吧。但做为父亲,我自然是和我的父亲一样,始终关心着儿子成长的每一步,虽然我并不能每次都能去扶他一把,父爱如山,并不是哪一场风雨能够动摇的。很多事情只有儿子也成为父亲的时候才能理解,只希望儿子能够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哪怕有泥潭有坎坷,相信前面一定是宽阔的人生大道。</p><p class="ql-block">愿天下所有的父亲幸福平安!</p><p class="ql-block">祝天下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p><p class="ql-block">2011年父亲节前夜随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