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浸湿的思念

踏雪寻梅（美）

泪水浸湿的思念

钱玉珍

我手捧一杯淡淡的菊花茶，静静地看着一朵朵小黄花在袅绕的热雾中慢慢舒展盛开，播放机里那一曲悠扬婉转的《望月》，拨动着我的心炫，思绪随着歌儿也越来越密，禁不住想念起我的父亲。

　　在我心目中，父亲是一个有胸怀、有深度、很博爱的一位军人。他性格温和淡定,面善和蔼，庄重文雅,嘴角总是往上翘着像个月牙儿，却不失军人的威严气质。一身绿军装穿在父亲微胖的身上，显得特别高大魁梧。

　　也许父亲是军人的缘故，童年时，我就对军人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感觉军人有着高尚的品质和崇高的精神，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少女时期的我也做过许多美丽的梦，梦想自己能穿上军装，成为一名光荣的女兵。但因为父亲当时在县人民武装部负责征兵工作，他的高风亮节让我与那一身橄榄绿擦肩而过。至今，我仍喜欢穿橄榄绿色的衣服。

　　有一年，一名刚入伍的新兵，临赴部队前，高兴的给父亲送来一篮子自家做的香肠，以表达喜悦的心情。父亲下班得知后，马上用自行车带着我和这篮子香肠来到东音义村。因为不知道此人的家庭住址，我挎着篮子从村南头打听到村北头，最终把一篮子香肠还给了人家。等候在村口的父亲，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我，为我轻轻擦去脸上的汗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父亲没有抽烟喝酒的嗜好，也从不在吃穿上做文章，一生简朴。他喜欢打太极拳、练书法、看书读报、下象棋，还有陪妈妈下跳棋。因为父亲性情温和，谦虚有耐心，好多太极拳爱好者都愿意拜他为师。每逢春节临近，他总是买来厚厚的一摞大红纸，忙着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写春联。

　　后来,父亲转业到地方,但军人的气质仍体现在他身上。我在泗水县县社任团委书记期间，父亲利用工作之余，帮我设计宣传栏，他用毛笔写文字，我用五颜六色的水彩绘图案，每期都办得丰富多彩。既为单位节省了开支，又办出了特色。父亲生活中平易近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点也不含糊，他坚持原则，不随波逐流，正气凛然，扶正压邪，受到同志们的敬佩。使我从小懂得了什么叫人格高尚、清风峻节。

　　父亲平时不善言辞，但他的内心世界和感情非常丰富细腻。我上小学时，父亲为了让我把作文《济河大桥》写得生动形象，他用自行车带着我到泗水县济河大桥实地观察大桥的结构。老师竟把我写的这篇作文当范文读给全班的同学听。

母亲曾经多次给我说：“你结婚去上海旅行，每当吃饭时，你爸爸就找你。我对你爸说：‘别找啦，闺女出嫁啦’。你爸爸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眼睛总是湿润的”。父亲的柔情从不轻易表露，但常常在不经意间却悄无声息的自然流露出来。

　　有一年，母亲在济南住院，父亲坚持要陪伴在母亲身边，他双手握住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一遍遍的安慰母亲：“没事,很快就会好的。”任母亲像个孩子般的对他撒娇。每当看到父亲牵着母亲的手散步的背影时，我欣慰着、感动着,幸福着。

　　2007年10月18日晚，泗水县老年大学在影剧院门厅前举办了庆祝重阳节文艺演出，我唱了一首《咱爸咱妈》，献给所有的父母亲。父亲和母亲坐在观众席的前排用鼓励和期待的目光凝视着我。当我唱到“无论你是贫是富是卑是尊，切莫忘记谁将你养大谁将你生……几番坎坷，几度辉煌人生万里路，谁为你流泪，谁为你心痛，谁送你上征程”时，我情不自禁地走近父母，尽管泪花模糊了双眼，父母那熟悉、慈祥的笑容、温柔的眼神在我脑海中却清晰可见，像一缕阳光照耀着我，温暖着我。没想到,这竟是父亲最后一次看我在舞台上表演节目。

　　有一年的冬天，老家我的一个二奶奶去世，父亲重感情，念乡情，要回老家参加二奶奶的葬礼。考虑到生活有规律的父亲当时身体欠佳，农村老家取暖条件比较差，担心父亲会承受不了，劝他不要去，父亲说：“家乡的长辈越来越少了，还是回去送送吧”。傍晚回来，我观察到父亲显得很疲惫，腿也迈不开步，赶紧去了医院。父亲生病期间，我看到了父亲的坚强和乐观。当时生活不能自理的他，从未发过一次急，还总是和蔼的安慰别人，感谢别人。我给父亲洗脸、按摩，喂饭喂药。从小到大，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伺候过父亲。我用自己的美容按摩霜为父亲按摩手脚，给父亲开玩笑：“爸爸，这可是女儿用来按摩脸的，您从来没这么享受过吧？”父亲微笑着点点头。我双手握住父亲的手，竟发现父亲的双手是那么的细润柔软，胖乎乎像个白白的馒头。母亲说：“你爸爸的手有福相，是拿笔杆子的，手和他的心一样柔软”。我们全家精心的照顾着父亲，四处求医问药，西药、中药、偏方、祖传秘方都问到用到，一个心愿盼着父亲早早康复。

　　病魔无情，神医无措，虽经全力医治，儿女们抢着伺候，我们最敬爱的父亲，最终还是在家人的千呼万唤中撇下我们，安详地走了。最后一刻，父亲的目光充满期待和依依不舍，望了望守在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深情的凝视着泪流满面的母亲，直至渐渐地安祥地闭上了眼睛……我们无奈地、眼睁睁地望着早晨还行走自如的父亲，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会离我们而去，全家人难以置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悲痛震得我的肋骨发抖，它堵在心里，梗在喉口，以致流不出泪来。母亲紧紧的抱着父亲，脸贴着脸，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我的好人呀！”撕人心肺，划破长空，顿时感觉天塌了下来。从此，我的心悬在半空没有了着落，直到三年后才慢慢的从悲痛中走出来。

　　父亲过早地走了。我常常把对父亲的追忆，书写在父亲留给我的日记本上：“爸爸，女儿知道，您最舍不得、最挂牵的是与您朝夕相伴的妈妈。您在家时，每次妈妈外出回来，人还没到，清脆的声音先从门外传来：‘老头，我回来啦’。可自从您走后，再也听不到妈妈如此甜美的称呼啦。妈妈满屋里挂的都是您各个年代的照片。我们劝妈妈到儿女们家里住，可妈妈哪儿也不去，坚持一直在家陪伴着您。

我追慕着、追忆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父亲生前不经意的点滴，留给我的却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他用自己的言行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掌握知识，还有做人的道理以及对社会的责任，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是无穷的正能量，使我从小懂得了什么叫人格高尚、清风峻节。

　　播放机里那娓娓动听的歌声，余味无穷，诉说着我对父亲的思念，寄托了我对父亲的哀思：望着月亮的时候/常常想起你……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是月亮/比月亮更美更美的是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常常望着月亮/那溶溶的月色就像你的脸庞/月亮抚慰抚慰着我的心/我的泪水浸湿了月光/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月亮升得再高也高不过天哟/你走得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钱玉珍，女，汉族，中共党员，本科学历，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泗水县洙泗文化、历史研究会会员，乡村儒学讲堂讲师。爱好写作。撰写的《我的母亲王在英》、《最可爱的人》，山东快书《孝敬》，歌曲《抱抱妈妈》等作品，曾被《济宁日报》《泗水大众》《老干部家园》《泗水文艺》《泗水政协》《学习强国》等报刊媒体采用。多次被评为全市“优秀理论教育工作者”，被选拔为山东省“齐鲁文化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