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文字、制作:乐在其中(关文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平凡而又朴实的人。他老人家一生勤劳节俭、忠厚善良、诚实守信、为家庭、为子女、为老虎台矿贡献了自己的一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敬爱的父亲,一转眼你离开我们已经25年了!你在天堂还好吗?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你!父亲节到了这种思念之情就越深。25年了,总想为平凡而朴实的父亲写点什么,让他那如尘埃般的人生在茫茫寰宇中留下一点点生命印记。当我拿出相册翻看着过去的照片,一幅幅老照片映入我的眼帘,每一幅照片都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深情回忆,当我提起笔来,不尽酣然泪下,在无尽的思念中写下了这篇回忆父亲的短文,以此来祭奠他老人家,愿他老人家在天堂安息!愿他的英灵永远护佑着我们兄弟姐妹的家庭幸福安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父亲生于1921年1月30日,辽宁省西丰县乐善村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我的爷爷奶奶都非常勤劳,在他(她)们的辛苦操持下,家里当时是西丰县乐善村比较富裕的家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曾回到西丰县老家探亲,老辈们跟我讲,当时我的爷爷奶奶家里有土地100多亩,房屋四合院一套,其中:正房四间东西各两间卧室供家里人居住,正房中间是厨房。还有东西厢房,东厢房是仓库,里面储存一些农村生活必备的生产资料,西厢房是养马的地方,当时家里有四匹马一挂马车,由一个雇工饲养,这个雇工也住在爷爷奶奶家。平时负责养马赶车和种地等农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父亲的家早期生活富裕,父亲很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上小学和初中时学习成绩就非常优异,父亲念完初中后,在西丰县考高中时就考上了满洲国(沈阳)的国立高级中学,也就是现在的高中。在高中学习时,父亲学习成绩也名列班级前茅,他还有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和毛笔字。当时父亲如果能继续学习,考上当时东北有名的大学也是非常有希望的。当时在父亲即将高中毕业,准备报考大学时,父亲的家里已无法支持父亲继续学习了。当时父亲有兄弟五个,老大去逝的早,我的父亲是老二,老三也因平时不注意,在家里房檐下睡觉,而得了腰椎弯曲病不能干活,老四正上中学,老五上小学。爷爷奶奶年龄都大了,在加上长年累月的农村劳动,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农村的许多农活已经干不动了,为了维持这个家的生活,爷爷奶奶只好叫父亲停止报考大学回家务农。面对学业和家庭状况,父亲非常理解爷爷奶奶的决定,果断选择了停学办理停学手续,背上行囊做火车就回到了家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回来后,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地里的农活基本上全部由父亲和爷爷及雇工包了下来,这时父亲也成家了,爷爷奶奶家又增添了人口,虽然这样家里生活过的也说得过去。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东北解放。 东北解放了,我的父亲家因雇了一个农工而被定为富农,家里的土地、房屋、牲畜也被当时的农会给分了。家里只给留了几亩地,所有的农活全部靠人拉犁杖来种地,没过多长时间父亲的四弟也毕业回到家里务农,按当时家里情况仅剩下的几亩地,已经养不了当时父亲的这一大家子人了。后来爷爷因劳累过度也过早的去逝了。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一家只好选择离开家,去另谋生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50年代初,抚顺矿务局到西丰县招工,父亲听到信息后,报名后与母亲及家人来到了抚顺矿务局老虎台矿。矿里当时给每个来矿工作的家庭都按排了住处,当时住的是矿上大房子,一趟平房分隔几家,进门中间是厨房,东西北面各住一家,当时的住户都是新来矿上,人口少,还没有看出多拥挤,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家又来到矿里父亲为了能多挣点钱,要求当上了一名采煤工人。那时矿里的采煤工人是一个非常危险工作。每天的工作都在几百米下的采煤掌子面干活,当时井下的人都说到了井下掌子面就如同到了人间地狱,这个形容后来在我上初中学工劳动时得到了验证,即使这样父亲一干就是近30多年。由于他老人家辛勤努力下,没用几年时间就干到了井下八级工,这是井下最高级别了,每月有100多块钱的工资,妈妈在老虎台矿矿灯房工作,每月也有50多元钱的工资,即使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对于当时七口之家来说,在五、六十年代这样收入的家庭生活还是比较宽裕的。所以我们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上学交的各种费用从来不延迟,参加各种活动所需要的服装,妈妈总是早早地给准备好,而且都是崭新的。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们,觉得很快乐,很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天有不测风云忽然一天父亲的班上传来信,父亲采煤的工作面冒顶,掉下来的一个大煤块砸到父亲的后背,腰被砸成重伤,住院治疗后经医生确诊为三等残废,被调到井上部门做后勤工作。我当时就想啊,井下采煤到底有多危险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初中时的一次学工劳动,让我深深体会到了当时采煤工作的危险性有多大。那次学校组织我们学工劳动,老师组织我们来到老虎台矿,按照按排我们跟随带队的工人师傅坐矿车来到矿井下,刚刚下到矿井感觉一切都很新奇,宽宽的巷道里灯火通明,两排铁轨随时有装着各种井下采煤用的材料矿车通过。休息的时候几个胆子大的同学就商量带队师傅领我们去采煤的掌子面参观一下,带队师傅看我们很好奇就说“回去我和领导请示一下,同意了我就领你们去参观”。第二天带队师傅经过向队长请示,队长表示同意,嘱咐代队师傅一定要注意安全。当天下井后带队师傅说你们几个跟着我走,其他同学原地休息。我们几个胆大的跟在师傅后面在巷道里走了一段,就来到一处掌子面前的小洞口,我们一看这个洞口很小只能一个人过去,师傅在前面费力的过去了,我们几个同学也学着师傅的样子过了这个洞口,抬头往前一看,好家伙掌子面真大啊,四周全是黑亮亮的煤炭,抬头看整个头顶上的煤炭好像随时都可以要掉下来一样。几个工人师傅正在清理刚放完炮的掌子面,那些工人师傅根本分不出张三李四,黑黑的脸上只能看见眼睛和牙齿是白色的,还有那闪亮的矿灯随着他们的劳作而上下晃动。有的工人师傅往煤溜子上装煤,只看那皮带溜子上的煤像乌金一样闪闪发亮,随着皮带溜子输送到井上,然后装车被运往祖国各地。我正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心想我的父亲和他们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吗!这时带队师傅喊我们马上往回走,同学们跟着师傅很快就离开了采煤掌子面,很怕走慢了哪块煤掉落下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家庭成员在不断添人进口,为了缓解家里生活压力,大姐早早的就出嫁了,可是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六人,我和二姐、三妹妹都在上学,二弟、三弟和四妹都还小,每天这些人的吃穿用生活费用就要很多,父亲只好又申请调回了井下采煤工作。父亲除了每天冒着危险上下班,他为了补贴家用,利用休息时间自己买来鱼线编织鱼网,鱼网有专门用来挂鱼的叫“鱼挂子,”它的使用方法是在水浅的地方,挂鱼人从岸这边把挂子一头固定好,然后在趟水把挂子履到对岸,把另一头也固定住,这时你就岸边等着上鱼。还有一种是网眼很小的鱼网,这种网是专门在岸边捕鱼的网。父亲就是这样一到夏天,休息他就背着这些打鱼推虾的网,去万新的北大沟或者坐电车去大伙房水库的沟沟叉叉去推虾打鱼,有时还下两片挂子,运气好也能挂几条鲤鱼或者胖头鱼。每当收工回到家里母亲和父亲把当天鱼虾收实妥当,做熟端上桌,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吃着味道鲜美的鱼虾,都高兴的不得了,饭也多吃不少。父亲看着我们兄弟姐妹高兴劲,也高兴端起酒杯多喝几口烧酒来。我们家的生活就是在父母的辛勤操持下,祥和而温馨的渡过每一天、每一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小时候家里有台老式的28孔雀牌燕把自行车,“燕把”和“平把”不同,燕把自行车扶手像燕子一样,而平把就是自行车扶手是平的,燕把自行车骑着比平把自行车费劲一些。但你骑惯了还是挺好使的。它是父亲的专用交通工具,那时候家里能有台自行车是非常了不起的,每年到了秋天父亲经常骑着这台28孔雀牌自行车,去离家十几里地农村翻地瓜。当父亲班上休息了,他早早的就起床把翻地瓜所用的工具准备好,自行车检查一下,然后在背包里带上干粮和水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那时候去农村要翻山越岭,自行车在山岭上的小土道上颠簸骑行,有时干脆就得推着走,父亲就是这样走走停停,看到有起完地瓜的地方就停下来,用铁锹翻一翻如果土质松软那就是有人翻一遍了马上得走。要想有所收获必须得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骑到地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碰到有粗心的农户起地瓜时有落在地里,你就能多翻一些剩下的地瓜,有时在地的边边角角处可能还有整棵地瓜漏下,如果碰到几处这一天你就能收获满满。每次出去翻地瓜并不能保证会满载而归,如果运气好也会大有收获。有一次快到晚上时,父亲就用自行车驼着一袋翻地捡拾回来的地瓜。回到家高兴的放下袋子倒出大大小小的地瓜,跟我们说:“我今天遇到一户人家地里没怎么起净地瓜,我和几个翻地瓜的人,没用多长时间就翻了一袋子,够我们家吃一阵子了。”我的父亲就是这样在秋收时,一有休息时间就会去农村翻地瓜,捡豆子。父亲每年秋天翻的地瓜家里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吃不完,剩下的就放到菜窖里留冬天食用,捡的豆子煮熟后打成块,晾晒储存一秋冬,第二年开春就可以下大酱,每当吃饭时一碗高粱米水饭,一盘葱蘸大酱可下饭了,这个菜也是母亲最爱吃的。我们家就是这样在父亲的操持下,家里虽然人口多,但生活过的是有汁有味,私毫不比别的人家差。我们兄弟姐妹就是靠父母的辛勤劳动,一年一年的把我们抚养成人。父亲有时也用不同的方式来教育我们成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平时不爱说话,但对我们兄弟姐妹要求还是非常严格的,我记忆很深的是父亲曾用两次耳光教我学会了做人,让我记住了我的民族。那是在我八九岁的时候,老虎台矿开办了农场,我家附近的山坡上的地都划到矿农场,每年春天我家东面山上都会种一些地瓜和玉米等,一到了秋天庄稼成熟了,小伙伴们就按耐不住想尝鲜的想法,一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合计了一下,决定晚上去矿农场的地瓜地里挖几个地瓜,然后在没有人的地方用火烤熟了吃。我们几个小伙伴好不容易盼到了黑天,悄悄的摸到地头赶忙在地瓜地里挖了几下,地里露出来几块地瓜,我们兴奋的不得了,拿衣服裹着连滚带爬的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一个小伙伴拿出火柴点燃收集来的荒草,连忙把地瓜仍进火里烤了一会,我们就迫不及待的从火堆里拿出不知道烤没烤熟的地瓜吃了起来。吃的兴起头上脸上都出汗了,挥手就在脸上抹了几下,当时天黑谁也看不出来谁的模样。可是回到家里,父亲还没有睡觉看到我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跟唱京剧花脸似的,就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你看你的脸成什么样”。我心里害怕又不敢实话实说,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父亲站了起来说“你是不是淘气去了,快说干什么了”,我还不敢说,父亲当时气急眼了,挥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手唔着脸小声说“我们几个小伙伴,去农场地里挖了几块地瓜烤着吃了。”这时父亲气的又要挥手打我,母亲急忙拉开了父亲,说你有话慢慢说吗,干什么打孩子?”你从小就不学好,长大了有什么出息。”从小就要诚实,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双手劳动,你知道吗?”我小声说“知道了,我错了,今后一定改”。近50多年了,父亲的一巴掌使我终生难忘,他时时提醒我做人要诚实、要本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另一个巴掌是我上小学五年级时,放暑假了我和父母亲说要去铁法叔伯大哥家玩玩。父亲说“放假了,去你大哥家看看,对你也是个锻炼,但是要注意安全,不能淘气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第二天到抚顺火车站买了去铁法的车票,背着我的黄书包就出发了,来到火车站我登上开往沈阳的火车,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乘坐火车,心里又兴奋又有点忐忑不安,我望着车窗外闪过景色,好奇的不得了一会心里就安静下来。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沈阳站,转乘开往铁法的小火车,所谓小火车就是车厢比正常火车少几节。沈阳到铁法也不远,好像是几站就到了。我下了小火车乘坐客车来到铁法矿区晓明矿。我来前已和大哥联系过了,他家就在矿前住,因此我下车一打听就找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哥家住的是平房东西两间房,中间厨房,四周用木板围了一个小院。出门迎接我的是大嫂,非常热情把我领进屋。进屋一看嫂子就是勤快人,房间里收实的干干净净,各种家具摆放有序。大哥家有两个儿子,这时都放假在家,看到我进屋就站起来说“叔叔好!”我当时还挺不好意思,因为大哥家大儿子就比我小一岁,老二比我小三岁,管我叫叔叔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嫂子连忙招呼我坐,我就在炕边坐下来,老大关艳给我到水叫我喝。正说着大哥下班回家了,大哥一见到我高兴地说“元子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大哥我刚到一会”“二叔二婶都好吧”“他们都好”。我和大哥闲聊了一会大嫂就把饭菜准备好了,我们高高兴兴吃完饭,关艳和我就到外边玩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晃几天时间就过去了,在我回抚顺的头一天,大哥领我来到铁法镇去赶集,这里是城乡结合部,附近农民和矿上居民在这一天都来到这里,农民把自己家的农产品拿出来卖,矿上居民采购自己家需要的农产品,市场一片繁荣景象。大哥给买了几样农副产品,让我给二叔二婶带回去,我自己发现一个卖狗肉的,我想父亲平时爱喝点酒,这狗肉正是好下酒菜,于是我从兜里拿出仅有的两元钱,买了一小块狗肉包好放到书兜里,心想回到家父亲看到了不知道怎么高兴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哥把我送到小火车站给我买了车票,一在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我上了车,一会列车慢慢起动了我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大哥,心里有些恋恋不舍,真不知道这竟是我与大哥的最后一面……(大哥在一年后因矿上事故而去逝,我没有看上大哥最后一眼,这是我终生的遗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铁法回到家里心情很高兴,即见到大哥一家人又玩了几天,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我背着书包进入家门后,父母亲看我平安回来都很高兴,母亲接过我背着的袋子,我说“我给父亲买了一包喝酒菜呢,你看是什么?”我慢慢从书包里拿出用紙包裹着的东西在父亲面前晃了晃,然后递给父亲,他老人家打开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我还在高兴的劲头上,这脸上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我 不知所措,我手唔着脸,眼泪也留了下来。母亲连忙把我拉到她身后说“孩子大老远的给你买喝酒菜,你还打他?”父亲生气的说“你不知道咱家是满族不吃狗肉吗?”我回答说“我不知道。”母亲也生气的对父亲说“孩子不知道你慢慢给他讲,就知道动手打人”……后来我从父亲那知道了我们家是满族正蓝旗,因为狗曾经救过我们满族的祖先,所以古时起满族就不吃狗肉。可以说父亲的这一巴掌使记住了满族这习俗,到现在我无论什么场合地点都没有违反这一习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的形象在我的心里是高大的,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摧垮他,几十年来他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必生精力。可是由于多年的操劳和井下工作的劳累,他终于病倒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1976年的年末,我刚刚去昭乌达盟插队半年时间,这一天我正带领青年点知青在前山上打石头,为建设青年点准备石料。突然大队通讯员骑马来到采石场,跳下马边跑边喊“关哒啦嘎,你家里来电报了”。我放下手里工具接过通讯员递给我的电报,见电报只有五个字“父病重速归”,我当时感到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了,父亲承担着我那一大家人生活的重任,他要有个好赖,我的家人可怎么办?这时大队通讯员扶住了我,督促我说“关哒啦嘎你快回队吧,高书记等着你呢。”我这才清醒过来,回头嘱咐青年点另一个知青李成文负责采石工作,于是通讯员和我同骑一匹马(当时我还没有学会骑马)回到大队,高书记看到我回来了就说“你按排一下,明天我派车送你去红山,抓紧回家吧”,我谢了高书记回到青年点简单收实一下,又和青年点副点长孙玲嘱咐了一下青年点的工作,第二天我乘坐大队派的马车来到长客红山车站,拎包就要走车老板拿起一个提包给我说“这是高书记代表大队给你带的礼物”,我没有顾上说谢谢,就急忙拎包跑进车站买了到赤峰的客车票,乘车于晚上五点左右到赤峰,连忙又买了当晚赤峰到沈阳火车票,乘车在第二天下午回到抚顺,到家后放下旅行包就立即赶往抚顺矿务局医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我来到矿务局医院地下室病房,看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肿瘤科病房,我立刻感到情况不妙,当我走进父亲的病房,映入我眼帘的是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他闭着眼睛,父亲已经瘦的脱了像。母亲和姐姐憔悴地在旁边守护着。父亲听说我回来了,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很吃力地对我微微一笑说:你回来了!我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一下涌出。我问母亲:“大夫给父亲确诊是什么病?”母亲小声告诉我:“胃癌晚期。”我不相信连忙说:“你把大夫开的病志和检查结果给我。”我把父亲的诊断和检查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多希望能找出一丝误诊的可能性啊。我拿着诊断和检查结果找到给父亲看病的大夫,叫大夫再给确诊一下。自己再给对方一个机会,因为他判断失误了,这是误诊。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会自己骗自己的,哪怕是平常看似冷静的我也一样。可这是徒劳的,大夫的话让我彻底失望了。 我回到病房半蹲在父亲身边把头靠在父亲肩上,父子俩以这种亲昵的方式试图分担对方心中多陪伴关心自己的父母,就像小时候他们对我们一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回来的第三天父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胃被切除三分之二。当父亲从手术室推出来时,医生说:“切出的胃已拿去做病理了,病人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你们家属即要护理好他同时也要有心理准备。”那时候还没有重症监护室,所有病人做完手术都要由自己家人护理。父亲还在昏迷不醒,我们无助的祈盼父亲早点醒来。第二天父亲终于醒啦,我母亲给他喂了一点水,父亲睁开眼看着我们几个儿女,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我心里明白他是不放心这些儿女啊!手术第三天父亲彻底恢复了神智,能说话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轮流陪护父亲,母亲白天陪,几个兄弟姐妹抽空也来到医院看望父亲,我和姐姐都从乡下请假回抚,晚上就在医院陪护父亲。我们每次去总是给他带一些好吃的,姐姐居然学会了在床上给父亲理发。老人生病了,我们好像回到了儿时,在父母膝下重享天伦之乐,脏活累活抢着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变着花样展示自己的聪明伶俐。有一天父亲突然说:“我虽然生病了,可是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其乐融融的,你看多好。” 是啊,父母亲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你有时间了多陪陪他(她)们,他(她)们就非常满意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几天后的一天,护士通知病人家属去医生办公室。我们的心里都忐忑不安,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们呢?带着疑虑我和姐姐来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拿出父亲的病志对我和姐姐说,“你父亲的病理化验结果出来了,”我连忙问“什么结果?”主治医生说“想要什么结果?你看看吧,”我颤抖的手接过化验单,看到结果一栏几个字“良性肿瘤”,我把化验单连忙递给姐姐,说“父亲有救了”这时主治医生说病理化验确定是良性肿瘤,但是后期病人的治疗及护理也很重要,你们家属要把病人护理好,他就能痊愈出院。我连忙对主治医生说“护理的事你放心,我们负责,希望大夫多费心了,父亲的病就全靠你了。”回到病房我高兴的对父亲说“放心吧,老爸你没有事了,我急忙把病理化验结果告诉了他,”父亲听了也很高兴,这时父亲说“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都回青年点吧,”姐姐说“大弟弟在青年点担任点长,叫他先回去吧,我等你出院了,我在回去。”父亲说“那样也好,你弟弟插队的书记们也来抚顺了,叫他陪着走访完就随他们一起回去吧。”我的心里即挂念父亲的病,同时也惦记着青年点的工作,那里有我40多名知青,他们的情况如何一直都挂在我心中。于是我同意了父亲的决定,两天后我就随来抚走访的大队领导一起踏上了回昭乌达盟的列车,回到了青年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自从76年在矿务局医院出院后,在家人的照料下恢复很快,经过一段休养身体又和从前一样,不久父亲又回到工作岗位直到81年退休。父亲退休了也闲不住,经人介绍又来到一处豆腐坊帮工,据当时父亲介绍,他每天清晨就要来到豆腐坊,把头一天泡的豆子从缸里捞出来,用石磨磨成豆浆,然后把磨出的生浆倒入锅内煮沸,不必盖锅盖,边煮边撇去面上的泡沫。火要大,但不能太猛...之后放适当卤水就点出豆腐。如果要制豆腐干。将豆腐花舀进木托盆里,用布包好,盖上木板,堆上石头,压尽水分,就制作成豆腐干了。做好豆腐后,父亲就用带车子装上两盘豆腐,先给饭店送一部分,剩余就去沿街叫卖,一上午才能卖完。那时我已从内蒙赤峰插队抽回到抚顺参加工作几年了,每当我下班回到家,看到父亲那瘦弱的身躯仍在为我们这个家操劳,心里非常不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二姐和三妹也都已结婚,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八二年初,我和孙玲准备结婚了,父亲为了我的婚事忙前忙后准备着,先把院子前小房重新进行翻盖。又托人买了木料,然后他和我的三妹夫一起给我做了炕琴柜、写字台、高低柜。母亲用早就准备好的布料,给我们做了新被褥。八十年代大部分年轻人结婚都是在家里办婚宴,那时平房邻里之间都非常阖睦,谁家如果有个婚事,就这家安排一桌,那家安排两桌,前后趟房十多户人家就够放席的了。各种蔬菜、鱼、肉一切也都准备好了。到了结婚那天,我和朋友们推着和邻里借的十台自行车,从新屯就把孙玲带到家里,在只有十多平米的平房内举行婚礼。父母亲望着我们脸上露出幸福笑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几年后我们兄弟姐妹在父母亲的操办下都已结婚了,陆续离开这个养育我们几十年的家。每当节假日我们也都带着孩子来看望两位老人家,这时父亲和母亲就提前准备好了饭菜,放好桌子等待我们回来。父亲更是早早买好几瓶抚顺白酒,放到桌上,开席了我们兄弟姐妹与父母亲高兴的畅饮,尽享天伦之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不在出去打工了,每天早上都要到新屯公园去散步,在和几个老友在一起聊聊天,然后回家吃早饭。这样的生活一晃几年就过去了,97年7月份的一天早上,父亲照常早早起来去新屯公园散步,回来后在家房头与邻居聊天,突然间父亲就倒下去了,邻居们连忙有人跑到家里喊我们家里人,老弟与弟妹两人跑了出来,与邻居一起把父亲送到了老虎台矿医院,经检查是脑出血已昏迷不醒需要马上抢救,这时我们兄妹都接到电话陆续赶来。我们在病人通知书上签字。经过大夫的抢救父亲脱离了危险,这时大夫从抢救室出来对我们说,病人虽然现在抢救过来了,还有一段危险期,你们家属要护理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经过治疗和家人的精心护理,一个月后就出院回到家里。我们兄弟姐妹各家都承担起护理父亲的任务,因为我们兄弟姐妹多,白天由母亲负责护理,晚上兄弟姐妹每家轮流护理,大姐打替班,我们就这样分别护理着父亲。结婚一年后我因单位工作忙,除节假日必须去看看父母,在父母家没有住过。这次难的机会,轮到我们护理不管多忙多晚我都要来到父母家,承担着应尽的护理任务。夜深了我躺在父亲身边,在记忆中搜索,怎么也想不起儿时是否躺在父亲身边睡过觉,我想,父亲大概也是如此吧。在家里我们总是先考虑母亲,忽略了父亲。离开父亲身边十几年了,第一次睡在他身边,他激动又兴奋,0点已过还是不肯深睡,迷迷糊糊中,他总要伸手摸摸我还在不在,叫着我的名字,听到我的答应才翻身睡去。午夜时分,感觉到他窸窸窣窣地伸过手来像是要找什么,我急忙把他的手按在我胳膊上,慢慢地他才沉沉睡去。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父亲的嘴角竟如孩子般带着满足的笑容。我索性披衣靠床而坐,仔细地看着他。人世间真是奇妙,出生的婴儿邹邹巴巴的像历经风霜的老头,而历经风霜的老人像个纯净的婴儿甜蜜的睡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气一天天凉了,父亲住的平房没有暖气,靠用煤气烧炉子取暖,房子北窗户虽然用棉被挡上了,屋内到后半夜温度也很低,三妹妹和三妹夫就把父亲接到她们家楼房去住了,我们抽空就去看望父亲,时间过去两个多月,这天是星期天我们兄弟姐妹都来看望父亲,吃过饭后大家看父亲精神状态很好,就陆续回家了,我和孙玲还有二姐没有走,在三妹妹家护理父亲,第二天是星期一,我早上起来吃过饭看看父亲,说“我今天单位有事,我就不在这护理你了,行吗?”父亲点了一下头,这时孙玲和二姐说“你走吧,有我们护理呢”。我穿好衣服拿着手提包就急忙坐车去上班。10点多钟我还打过电话问了父亲的情况,可是没有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传来孙玲急促的声音“你快回来吧,爸爸不行了!”我放下手机坐车就往回赶,可是一切都好晚了,到三妹妹家楼下就听到了哭声,我几步就跑到三楼妹妹家,推开门看到的是父亲已经躺在了担架上,整个身体都蒙上了布料,我无力的跪在父亲面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走的那天,我没有嚎啕大哭,但却一直是泪流满面。我跪在父亲的面前,我默默地抚摩着他的手,抚摩着他的脸,轻轻而深深地亲吻他的额头,此时,我终于懂得什么叫“吻别”,而这一别,意味着永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走的从容、安详,似乎是无牵无挂。我知道,这种安详,缘于儿女的一直陪伴,因为,我们从未离开过父亲,他也一直为我们而自豪骄傲着;缘于他非常满足他的儿女们,因为,他的善良、勤劳、和对儿女的爱,儿女们将永远铭记于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为了生活,我们会像你那样,好好过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我们爱你!永远怀念你!</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儿草写于2022年父亲节前</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