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前的今天——2002年6月18日，因突发心脏病，你走了……</p><p class="ql-block"> 在此之前，你曾因心脏不适而住昆医附一院。我给你送饭，你说:“不要再来送饭了，你那么麻烦，我心里压力大”。你总怕给别人添麻烦，哪怕这个“别人”是你的儿子。你走得很安详，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你至死都在履行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一贯作风。后来有朋友跟我说，比起那些饱受病痛折磨求生无望求死不得的人，你这样没有痛苦的走，那是你一生做善事修下的福，是福报。</p><p class="ql-block"> 被唯物主义史观喂养大的我，并不相信所谓善有善报。那年，正值文革如火如荼，物质极其匮乏，文工队里那位女同事病了。流鼻血不止，又哭又闹。你把家里定量供应而仅有的红糖和黑市上买来的鸡蛋送了过去。经县医院王医生诊断，认为该女流鼻血不止，那是“倒经”。诸多症状显示，这属癔症，医学名称:歇斯底里。然而女同事在享用过鸡蛋后，并没有“善报”你，而是到“组织上”检举你送东西是为了“拉拢革命群众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后来我看到你趴在床上，哭得很委屈。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你哭。</p><p class="ql-block"> 其实你从来不喜欢哭泣。受你的哥哥姐姐们影响（他们都曾经是解放前的地下党员而历经腥风血雨），你也养成了坚强的性格。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边区纵队打游击期间，面对穷凶极恶的国民党反动派，看到一个个同志倒在国民党匪徒的屠刀下，你也没有因胆怯而退却，并一直坚持到迎来云南的和平解放。</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你是温柔贤良的妻子和母亲。不仅操持家务，还从经济上撑起了整个家庭。作为历次政治运动的“老运动员”，父亲总是不断的受到冲击，有很长一段时间只领得到很少的一点生活费，因此，你的薪水就成了我们一家四口全部生活的依赖。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家里难得打一回牙祭，记得每次吃鱼，你总说你喜欢吃鱼头，把有肉的部位留给我们兄弟。有一年的高考作文题:“妈妈喜欢吃鱼头”。我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我以为这个作文题我最有感受。虽然一家人挤在十多个平方的斗室之中，但你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每样东西都有它应该的所在。如今一甲子过去，我仍能看到我的出生证以及读小学时老师给出的评语，也足以看出你有心和细致的一贯作风。</p><p class="ql-block"> 那些日子，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连通过劳动来养活自己都是一种奢望。我十五岁那年，昆明钢铁厂招挖防空洞的民工，我报了名并得到了通过。在那个冬天的拂晓，我和那些走运的伙伴们爬上了即将开往昆钢的卡车，你和父亲来送我，却不敢走近，深怕因你们的原因影响而突生变故让我不能成行，只远远站在黎明将晓那刺骨的寒风里。天还很黑，你们未必能看到我，只能把所有的关怀和担心都融入到目力所及的夜色中……</p><p class="ql-block"> 你处世隐忍，在单位与人为善，从不跟人红脸，在家，你也同样好脾气，从不会打骂我们。记得有一次我和弟弟打架，惹得你很生气，暴脾气的李阿姨说:“何力，这两个儿子要翻天了么，赶紧找细条子来抽”！可你却把咱兄弟俩叫来坐在一起，读毛主席语录教育我们:“: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厉害冲突……”你走后，我隐隐地觉得，你的早逝大约跟你长期的隐忍有关。我甚至认为你的早逝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源于你的好脾气。</p><p class="ql-block"> 1986年，我以你为原型创作的小说《母亲到了更年期》在《青年文学家》发表，得到了编辑和读者的好评。实际上，因能力所限，对你的褒扬不及万一。</p><p class="ql-block"> 你走了，家人的心会疼， 但是有一天，他们不会因为你走了而流泪，他们会欣慰，因为你曾经来过……</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在母亲怀抱中</p> <p class="ql-block">父亲母亲1953.3.8在圆通山</p> <p class="ql-block">父母亲和我</p> <p class="ql-block">我和弟弟在母亲身边</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父亲因受政治迫害，只有微薄的生活费。全家的生活来源都靠母亲的工资</p> <p class="ql-block">云大附中学报登载了母亲去世的消息</p> <p class="ql-block">我的出生证</p> <p class="ql-block">我的出生证</p> <p class="ql-block">我8岁时的小学期末成绩</p> <p class="ql-block">我8岁时教师期末评语</p> <p class="ql-block">母亲在云大附中就读时和同学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云大附中合影局部</p> <p class="ql-block">在云大附中时指挥全校唱歌（1947年）</p> <p class="ql-block">云南团校第一期学员（前排居中者为我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母亲少年时（前排左边坐着者）</p> <p class="ql-block">母亲在舞蹈</p> <p class="ql-block">我们全家（1973年）</p> <p class="ql-block">我们全家（1980年）</p> <p class="ql-block">1986年，我在《青年文学家》发表的小说《母亲到了更年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