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如母

蒲公英

老话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是幸运的，既有长兄，又有长姐。我们兄妹三人，姐姐是老大，大我6岁。

以前，妈在和别人说起我时，总要说我小时候喜欢哭。顺带就会讲这样一个故事:七八岁的姐姐，总是把我背在背上到处玩。家里的门槛比较高，姐姐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才能迈过去。有一次，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便和我一起摔倒在地上。我马上哇哇大哭起来。姐姐顾不得自己，连忙爬起来，把我抱在怀里，哄着说:‘妹妹你莫哭啊，妹妹你莫哭啊。不然妈要吵我的。’小时候听妈说起，好像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稍大后再听妈说起时，心里就有了对姐姐的歉意－－因为我爱哭，照护我的姐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我记得有关姐姐的第一8的投喂下，我撑得肚皮圆滚滚的。

若我能安分点，这一天其实是蛮美好的。偏生我是不守规矩的。

那时的课桌是双人桌，长板凳。我就坐在姐姐和她同桌的中间。那个姐姐也惯着我。我喜欢她的木头尺子，就拿过来，把一头按在桌子上，另一头悬空，再在悬空的一头稍用力一拨，尺子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后来不知怎么一弄，竟然把手里的小玩意弹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前面老师的头上！

老师怎么批评姐姐的，我不知道。只记得那天放学时，姐姐被老师留了下来。等我们从学校出来时，太阳早就已经落下了山坡，昏暗的光影里，迎面走来的人，稍微远一点就认不清了。我趴在姐姐背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姐姐说:“妹妹，你莫怕呀。姐姐背着你，一会儿就回家了。”其实，天黑，我一点也不怕，有姐姐在，我才不怕呢。我怕的是回家被妈吵。毕竟是因为我，姐姐才被老师留下来的。

最后怎么回到家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也没挨骂。

－－一直忘了问姐姐:那么远的路，那么黑的天，那么重的我，她是怎么把我背回去的？

直到现在，每想起这件事，总是又幸福又愧疚。

小时候，我喜欢睡懒觉，尤其是冬天，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出来，是需要勇气的。每次妈喊我起床，我都会磨磨蹭蹭的。

我最怕姐姐喊我早床。

姐姐喊早床，自有她的杀手锏。她起床了，见我还缩在被窝里。二话不说，直接把被子卷走。我也试着和她拉扯过被子，无奈，每次都以姐姐抱着被子哈哈大笑，我抱着膀子瑟瑟发抖而告终。又自知理亏，定找不到为我撑腰的人，只好乖乖起床，等着姐姐给我梳好辫子，然后跟着她扫地，扯猪草，跟着她学做饭，学洗衣服。

姐姐的手很巧。扎鞋垫，织毛衣，样样在行。

我的第一件毛衣是姐姐织的。

那时我读二年级，姐姐外出打工一年，终于在过年前回来了。她拿出织了一半的毛衣在我身上比比，马上又织了起来。姐姐有项绝活，她织毛衣，根本不需要看，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把花样织错。

过年那天早上，姐姐给我穿上了新毛衣。我嘚瑟得从东家跑到西家。淡绿色的毛衣，时兴的膨体纱织就，娃娃领，开襟设计，钉上用绿色绸布包过的扣子，又洋气又热乎。那天，看到我的新毛衣，婶婶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把手在围腰上擦几下，拉着我，把我的毛衣里看看，外看看，啧啧称赞。

隔壁的二丫说把她的钢笔借我写一天，条件是让她摸摸我的新毛衣。我好想写写她的钢笔，犹豫了许久，到底没让她摸。

这是姐姐给我织的新毛衣，你给摸脏了磨坏了怎么办？我在心里计较。

那件毛衣，我穿了好多年。后来实在小了，我拆洗后，姐姐又给我织成了一件背心。虽然是旧毛线，但花样别致，款式新颖，穿着奔走在学校里，惊艳了许多人的目光。

姐姐做的饭也超级好吃。小时候，妈到地里干活了，就是姐姐煮饭我们吃。读师范时，每逢五一十一放假，我都到姐姐家住几天。返校时，姐姐除了给我零花钱，还要给我带上各样美味小咸菜。就是现在，每次从姐姐家回来，依然是瓶瓶罐罐带上一大堆，以满足一家人味蕾的渴求。

值姐姐五十岁生日之际，码几个文字，感谢姐姐四十四年来的照顾！

（关于哥哥，另外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