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游北川

九顶山人

记得第一次到北川，是2002年正月初三。和两个同事一起，骑自行车环游龙门山。 那时候还没有导航，只是随身带了一本公路交通地图册。自行车也是非常普通的自行车。早上8点过从什邡出发，到老北川县城曲山镇，已是晚上7点过。 第一次经过这里时，看到河对岸的建筑物，直觉告诉我，那里是一个军事单位。翌年春节，再次骑自行车环游龙门山，从此路过时，就看到了一个广告牌。有着张震将军的画像和题词，这里曾经有亚洲最大的风洞。 吉娜羌寨。曾经的北川与安县的交界处。5.12大地震后，北川县城异地重建，永安和安昌镇都划为北川行政区域，新县城也以永昌命名。 拣柴回家的老农。第一次骑游北川，那是新春上月啊。山外的平坝地区，乃至老家的小山村。但凡有个幺店子，就少不了几桌麻将。一到北川境内，路边的幺店子越来越少，牌局更是罕见。尤其过了曲山镇，感觉山势越发巍峨，人烟越发稀少。从人们的服饰上看，也越来越有羌族味。只在经过院落时，看得到有小孩放烟花爆竹。路上见到的更多的是拣柴的，放羊的，干农活的，做家务的……那么陡峭的山坡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一处处村寨，一块块农田。还有忙活其间，生活于厮的人们！时值洋芋的栽种季节，山高坡陡的地方，栽洋芋需要的粪水，就用木制的扁桶背到地里……收工回家的时候，也少不了背一背，或扛一捆柴禾。我至今认为，中华民族的大家庭里，最最勤劳的民族是羌族！ 过了擂鼓镇，上了凉风垭，远远的看到一束绿色的射灯，想必前面山坳下就是曲山镇了。一个长长的下坡，普通自行车也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真的，头上的帽子也被吹飞了。骑出很远一段才刹住车，返回去捡起来重新戴上。垭口上寒风凛冽，山坳里灯火通明，老北川县城近在眼前了。但是，到县城还有一段路程，是连续的下坡和急弯。骑到街头时，自行车刹车胶块已经被摩擦得发出浓浓的焦臭味。寻得一家叫富顺旅店的私人旅馆，放置好行装，去外面吃了晚饭，又到龙尾公园溜达一圈。夜色里看不清曲山镇的模样，记忆犹新的是北川大酒店和龙尾公园的吊桥。富顺旅店，雪白的墙壁，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遥控大彩电，5元的房费，还可以洗澡。比起后面两天的住宿条件，简直好得不能再好。（第二天住茂县人民旅馆，房费10元，彩电需要手动旋钮调谐。第三天映秀某小旅店，房费15元，黑白电视机，被褥脏污，怪味扑鼻）。就凭这点，一下子对北川充满好感。次日一早，被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唤醒。真奇怪，这里是县城，到处是楼房，居然还有那么多金鸡报晓？！吃罢早饭，又骑车在县城街道上溜达一圈，算是告别。 禹里镇的一家青旅。09年国庆，再次骑自行车环游龙门山，专门走了一趟擂禹路，30多公里的路，几乎走了9小时，因为上坡基本上是推着走的，下坡太陡，有几段路也是推着走。那晚，也在禹里投宿。躺在青旅的小床上，习惯性的上网搜索当地的信息。 【【红色记忆】支援长征北川羌乡儿女和红军生死与共 ‖ 黄丽刘毅胥江 _长征纪念_红军长征在四川_专题专栏_四川省情网】http://scdfz.sc.gov.cn/ztzl/hjczzsc/hgjn/content_61178 羌族民俗博物馆，红军长征纪念馆。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多少动人的故事。如果没有北川民众的支持，红一，四方面军懋功会师的历史，也可能改写。在这片土地上，也诞生过多少仁人志士。治理水患的大禹王，抵御日寇的“死字旗”……都值得后人铭记和颂扬。 白草河。沿河而上，最远处曾经到达过平武泗洱乡圆草堂。这次，准备去桃龙藏族乡。虽然那座古老的水磨已经在年前毁于洪灾，就是想去大山深处走走。 北松路北川到松潘的公路，计划在平武水晶镇连接平松路。 计划先去禹穴沟，再从庙坝村到桃龙乡。 空旷的山村公路，很少见到行人和车辆。孤身一人，行进其间，恍然感觉，如同置身洪荒世界。大禹出生在这里？有着14亿人口的现代化国家，在这里也感觉到地广人稀。在远古洪荒时代，大禹又是如何组织召集治水大军的？ 禹王宫不是旅游旺季，不是网红打卡地，禹穴沟内又正在施工打造。来这里的人就更少了。香火不旺，秋意正浓…… 还想朝里面再走走的，囿于时间，就此打住回头。 一路都是崇山峻岭。坡度太大时，偶尔也下来推车前进。 看得出来，这条乡村公路也几经改扩。 到达庙坝村。 半山坡上一户农家，正在宰杀年猪。院子里停着一辆小车，有年轻夫妻带着孩子嬉戏。院门口树干上挂着刚开边的猪肉，屋顶上还有袅袅炊烟。一派祥和宁静，而又丰稔欢乐的景象。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自家父母来。在外工作安家的儿女们，平常难得回家，这个时候，老父母必定把儿女们召唤回来。把自己辛辛苦苦喂成的肥猪宰杀后，分割好，巴心巴肝的塞些到儿女们的小车后备箱里，再加上萝卜白菜之类的，直让儿女们满载而归。留下的做成香肠腊肉，等到过年的时候，儿女们还会回来团聚，回来共享，共享天伦之乐。 路边山坡上，一位大婶正在干活。我稍稍停下脚步照相，就收到了大婶热情的招呼。“你走哪里来的呀？”“治城”“骑个自行车到哪里去呀？”“先到桃龙，再到马槽”“哦！那还远呢，都晌午了，过去吃个晌午哇”……多么暖心的招呼，在很多地方，已经听不到这样的招呼了。当然，我知道，这是当地人对过路客的寻常招呼。我也知道，当我确实需要叨扰一顿的时候，绝对不会饿肚子…… 吊脚楼。典型的川西山村民居。因山势地形而建，楼下饲养禽畜，楼上可以住人，上面还有一层，晾晒包谷洋芋之类的。 能修这样的五柱排扇房屋的，在当时还是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城镇化建设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城镇对乡村，尤其对偏远山村的敲骨吸髓，榨干取尽。乡村振兴，任重道远…… 终于到达垭口。看地图，附近有个喇嘛庙，急着赶路而没能探寻。 桃龙乡，北川唯一的一个藏族乡。似乎从房屋的装修风格，稍微可以辨别这家主人是藏族，或者羌族，或者汉族。 年前的洪灾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杀割垭——地图上是这么标注的。四川方言里，“杀割”是结束，结局的意思，也许是藏语还是羌语的音译吧。总之是一个比较高的垭口。这段上坡，几乎走了两个小时，全程只见到一辆越野车通行。 峰回路转 当年，红四方面军长征时，曾经驻留过桃龙乡，并且组建了苏维埃政权。其中一支队伍，就是翻越杀割垭到马槽乡。那时候，这里了不起有一条山间小路吧？林深草密，沟壑纵横，红军行军路线之艰险，可想而知。 翻过垭口进入马槽乡地界。 到达马槽乡。原本计划在马槽乡投宿的，这马槽乡烧酒作坊倒是有好几家，却没有一家旅店或民宿。整个小镇，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看到一家人在宴请宾客，自己也感到饥肠辘辘。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一下“千佛山战役”。在千佛山战役中受伤的红军指战员，被送到这里救治，千佛山到墩上乡是几十里山路，墩上到马槽又是几十里。抬送伤员的任务，又多由组织起来的北川民众完成。 凭吊一下。墩上乡还有一座千佛山战役纪念碑。砖头混凝土砌就的纪念碑，略显寒碜，红四方面军的历史功绩，却不容置疑。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被忽略。 在马槽乡打听住宿，被告知没有，除非去上游青片乡，或者下游的坝底乡。青片乡的小寨子沟，也是向往已久，留待改日再去吧。于是顺着青片河，摸夜（戴着头灯）朝下游的坝底乡赶去。赶到坝底乡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了。看着桥头就有一家旅店，那就先去寻摸夜饭吧。夜色下的坝底乡，看不出来有多大多繁华，还是有些店铺和行人。找到一家小饭馆，还好，正在营业中。点了一份鱼香肉丝，还要了一两马槽酒。等着上菜的功夫，看到隔壁桌客人叫了一碗酥肉汤，现成的酥肉汤，不需要等着加工。我也叫了一份，一两白酒下肚，鱼香肉丝还没上来。于是，问老板怎么回事？老板笑着回答“你一个人，一碗酥肉汤够了嘛！等下再给你拈点泡菜好下饭”。的确！虽然酒喝完了，酥肉汤还剩一半，下饭足够了。其实，酥肉汤端上来时，看到那个份量，就有点后悔先点了鱼香肉丝。毕竟预订了的，也不好意思取消。或许老板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或者根本就是他的自信。反正，太善解人意了。隔壁桌上的一家顾客也在打趣老板。说他开饭店害怕大肚汉，害怕生意好，看到钱都不挣😂😂。坝底乡的这家小饭馆，顿时让人心生暖意。吃完一结账——17元！物美价廉！！（那家小饭馆依稀记得叫景三哥饭店，瞧我这记性！）看到我的骑行装束，隔壁桌的客人又询问我找到住宿没有。并且，极力向我推荐他们认为物美价廉的一家私人小旅店，又打电话询问小旅店在营业没有，又给我说可以给我带路过去。简直不要太热情！婉言谢绝了他们带路的意思，骑车回到桥头，想去先前看下的那家比较大的旅馆，好想洗个热水澡。谁知，那家旅馆已经客满。只好倒转来寻找他们所说的那家小旅店。幸好他们描述得仔细，一下子就找到了，好在也有热水。当晚住宿费20元。 云端上的民族 挂满红红果实的柿子树。 墩上乡千佛山战役纪念碑！2022年元旦节，约了几个朋友，从千佛山穿越到墩上乡——当年红军走过的山间小路。到达墩上乡时，已经是下午4点，打听到还有一趟末班车去新北川。怕时间太晚了，或者客车满员了，要赶回什邡很麻烦。几个人一商量，就让旁边商店老板娘帮忙叫一辆小车送到安昌。价钱已经谈好，师傅也开车来到了跟前。正准备登车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客运班车来了。正在犹豫之际，师傅却下了车，站在路边挥手拦停了班车。“你们还是去打客车算了，我晚上还要去哪哪喝酒呢”。——又一个看到钱都不挣的北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