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淼的美篇

何家淼

贵人 　　煤矿招工那天，我一早就往县城踮。 谁知道，一查视力，我很快就被“刷”了下来…… 近视眼？！我十分沮丧的往回走…… 说句实话，我对“贵人”这个易学名词，一直是心灵感应着的！ 煤矿招工那天，我真的，是逢到”贵人”了！ 这第一个“贵人”，就是卲西大队的女知青小S——她曾是社教工作队那年，公社组织文宣队时的队友——一个睫毛长长的，当地农民称“毛眼眼”的女知青。 那天，就在体检站大门口，我骑车刚要出门回返，她才到体检站。 她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我答：“这不、刚才体检，被刷下来了？视力不够！” 她邀我：“今天来的知青多；咱难得聚聚？别这么早返回生产队呀！” 我应了。 于是，隨她又折回到体检处。 　　体检室内，人，比我刚才检查时，多得多了；知青们集在一起，浓重的舟山方音，嘤嘤嗡嗡声不断。 有人，竟还用舟山话，给参加体检的知青，暗中提示…… 小S对我说：“大家都在提示，倘这么检查，你哪能视力不合格？对！我去找体检的人说：你的视力干脆再重检查一次；我来给你提示……” 说完，她真的对检查的人说了…… 于是，我又重新查了视力；当然通过了！ 只是，那体检的人，在我的名旁打了个“？”号？ 小S问那人，“你这问号啥意思？” 那人未回话，只是浅浅一笑。 女同志办事，优势多多。 有谁知道，只一会，小S竟与那招工的人，混熟了！ 有个招工的人，大概是招工人中的头头；他央求小S，推荐几个会唱戏、画画、打球的知青名单？ 小S说：“刚才查视力的那个知青，曾是我们公社文宣队的队长。他能乐器，还能编写节目。 对！你为啥要在他的体检表上，打个问号呢？” 招工的人十分仔细，事后打电话，真的向公社询问了我的情况。 听说；那招工的人后来还挺认真的去了趟公社，专门问了公社文书刘永恩； 证实我的确曾是公社文宣队的队长。 刘永恩还告诉那招工的人，卲岗公社大街两侧的墙头标语，全是卲岗公社中心学校的陈校长，与那个知青俩写的。 要不，你向中心学校的陈校长再了解下情况啵？ 岂料，招工的人一问陈校长，竟又得到了一新信息： 说是他们想了解的那知青，还能画画…… 玉泉中心学校那块用于学生早请示、晚汇报；尺幅为1.8乘2.4平方的大幅主席像；就是那知青画的！ 招工的人为核实情况，又专门去了玉泉中心学校，亲眼见到了那幅大的主席像：《毛主席在北戴河》…… 见到了我画的巨幅主席像后，招工的人立即决定：象这样既能文艺，又能画画的知青，我们要定了——特招进矿。 我这个原本因视力不合格的人，终于起死回生了！ 　　要说“贵人”，在那次煤矿招工中， 卲岗中心学校的陈校长，便是我逢到的第二个“贵人”喽！ 那回是： 公社要写大幅标语；书记王振华对文书说： “公社大街两旁的标语，一定要写得大气、规范；你就让中心学校的陈校长，抽空写吧？” 陈校长却回话说：“我很忙，还是再找个知青一起写吧！” 文书向公社书记汇报后，王振华书记说：“那也得找个懂行的知青来写；岂能夢卜白菜一起上，最后弄得不像个样子？要知道公社就在大街上呀！” 书记的指令下达后，中心学校的陈校长便骑着车，到所属的各大队转了圈…… 最后才定准了由我这人，与他两人同在大街上写。 由此，我便与陈校长认识了。 　　写大幅标语那些天，陈校长写街道北侧大标语；我写街道南侧大标语。 那时节！正是滴水成冰的冬季。天气奇冷， 有时，为御寒，我便到中心学校的陈校长办公室，烤火、烘手、取暖。 久而久至，两人便熟悉了。 有回，谈起了我原来在原藉定海中学美术组，画五香带鱼、红烧乌贼，商标图的黑白稿的事，陈校长听得精精有味； 直夸：你学得入门了…… 我在陈校长处留下了几幅图稿； 内中就有幅水粉：《斯大林肖像》…… 这后来，便促成了我后来画主席像的起因…… 　　大约是1968年春吧？ 卲岗中心学区要开学校思想工作现场会； 玉泉中心学校作为先进单位，要画幅供学生早请示、晚汇报用的大幅主席像；尺幅为1.8乘2.4平方。 北方对油漆工，有漆匠与画匠之分； 所谓漆匠，是只顾刷漆的； 画匠则要有绘画技艺；他能在漆匠漆好的箱面上；画上花鸟、龙凤等图案； 当然，用工价就有高低之分了。 　　有天，玉泉中心小学的尚战斗老师，来知青点寻我；说是让我去画大幅主席像《毛主席在北戴河》？ 我当时就拒绝了！ 我说：“我从未替人画过主席像？” 尚老师拿出张《斯大林肖像》说：“你能画苏联领导人的肖像，怎么就不敢画毛主席的肖像？” 我这才发现尚老师手上拿的，就是我写公社大幅标语时，放在卲岗中心学校陈校长的那幅《斯大林肖像》…… 几经推迟，终未成功； 最终，我只得揽过这幅画《毛主席去北戴河》的任务。 这也是我：“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接下来的差使…… 可它，竟令我增添了知青中，某某“能画画”的美誉？ 遗憾的是：我连第二个“贵人”——卲岗中心学校陈校长的名字也没记住？ 光记住了他姓陈；叫“陈校长”？ 后来，他调离了卲岗中心学校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那第一个“贵人”——卲西大队女知青小S；现在人在美国； 严格的说，她高中曾是低我一屇的学友。 说起她的经历，有点令人悲鸣…… 还在她是婴儿时，她那任国民党军官的父亲，便于舟山初年解放时，隨蒋介石军队撤退去了台湾…… 她是有祖母带大的。 “台属”二字，象无形的枷锁，一直櫤紧了她； 也就是说；小S她，一直在生活在人们的岐视与冷漠中？ 后来支了边，她的处境也受到岐视与压制…… 小S是个姑娘；她的身段与舞蹈，功底不错； 但公社的宣传队，却一直把她排斥在外。 支边后，她是最后一批招工的；听说工作分在了机砖厂；天天与士坯、坷垃打交道。 为改变处境，她不惜下嫁了个当地人；生下了个女儿； 目的是为了改变下代的处境与身份？ 岂料，七十年代，她的父母竟不远万里，从美国取道香港，到舟山来看她了？ 原来，她父亲从国民党军队退休后，定居在了美国。 七十年代中期，父亲从美国取道香港，专程来看望女儿了…… 已为人母的小S接到电报后，从宁夏返舟山，与尚在婴儿期间分手的父母相见； 个中伤感，唯有自知…… 都说：人生是杯痛苦的酒，小S独饮在心头。 后来，父母嘱她离开宁夏，到美国生活； 三个月后，她与前夫只得离异分了手， 便带着女儿出国了！ 现在，她就在美国…… 人间悲欢千万种， 泪水、血水和着吞…… 　　我与第一个“贵人”，小S的最后一次见面， 是1971年自治区样板戏汇演——在银川红旗剧院的舞台上。 那晚，我们石咀山市代表队作首场演出； 正在演出前的调音时，我忽听有人喊我…… 定睛一看，才发现喊我名的，是知青“小S”？ 我离开乐位，到后台与她会面： “你来了？是观慕的吧？！” 小S说：“观慕票让文化馆的人，拿走了；我们是自己乘拖拉机来的：没票。” “那你们住在哪个宾馆？散了演出，我去找你去？” 她答我：“我估计你是石咀山的；这次汇演，你肯定会来；所以就上台找你来了； 还真找着了！” 她语无论次的呵呵着、应呼着…… 我俩的交谈才开始，指挥老杨就喊我了： “大提琴，快归乐位！” 我于是只得朝她歉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我大提琴的乐位上…… 不久，铃声一响，演出就开始了！ 我真不知道小S，那晚是什么时候走的？ 此后，我一直再未见过她？ 后来，听人说起： 她与前夫离了婚、带着自己生下的女儿，到美国与父母团聚了…… 对！我那第一个“贵人”——小S，她就在大洋彼岸…… 倘若她还健在，也该出七奔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