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

秦友友

许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当年在部队时，吃过幼儿园栾大姐包的那饺子。
68年十二月，天下雨加雪，阴冷阴冷的。原空二十三师为执行上级的指示，派出一支由空勤、地勤、机关人员组成的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到河南中部新安店镇协助地方宣传“抓革命，捉生产”，加强革委会建设，大力宣传毛泽东思想活动。当兵不到一年的我，和部队幼儿园负责人栾桂芳、崔庆敏、冯桂英、马秋英阿姨大姐等人分在一个组，在供销社与职工同学习、同劳动、同吃、同住，一起对着毛主席像“早请示”、“晚汇报”，一起早晚各跳一次“国标”---“忠字”舞。
我们住在供销社。当时早上吃的是：“白面和高粱面”二合一的花卷，苞米面稀饭外带一点点咸菜。中午吃的是河南人说的“大白馍”，大白肉炒白菜。
我大多在“社教”大队部工作，主要负责宣传，就是画画板报，刻蜡板油印宣传材料之类的工作。吃饭和学习是和阿姨们在一起。我年轻力壮饭量很大，幼儿园的阿姨栾大姐和崔庆敏经常均一个、半个馒头给我，还常常抢我的衣服洗，处处照顾我。
供销社亦无货可卖。闲暇时她们帮助供销社收购活狗，专人宰杀后销往广东（实际目的地是香港）。就是通往港澳的“三趟快车”供港鲜活农副产品。
一次栾大姐回营房关照幼儿园老师看好孩子，顺便照看她的两儿子，喂喂奶，还带回给我们包的饺子，分给我和崔阿姨，那是有棱有角、半透明、十分饱满的白面饺子，吃在嘴里，我就直嚷嚷着说：“好，好吃！”。崔阿姨逗我：“友友，什么好？”，我指指饭盒里的饺子说道：“这~~~好~~~吃~~~”。大姐在一旁儿眼晴笑成了一个月牙。
　　我想我所在的靶场为了尽量减少和同住一村老乡的差距，几乎就没吃过饺子。细想吃那面食香，似乎还有大姐身上带来特有淡淡的乳香。从此，高高大大，头发梳成一边倒，上穿天兰色底印小白花衣，下穿深兰色裤，脚蹬解放鞋，身带乳香，一个地道山东母亲的形象留在了我心中。
　　七六年唐山大地震，我去灾区路上，后来多次驾车路过河北栾县（实为滦县，当时只记了个音），我都要停下车，仔细看看《栾县》的路标，想起栾大姐笑成月牙，那亲切的样子。

　　近几个年，我渐渐学会上网写博客，引起空二十三师子弟一小伙子的注意。他说回家问他妈妈，知道不知道咱师有位秦友友的？他妈说：“秦友友的名字挺熟悉的，是不是画毛主席像的那位？印象中人长得黝黑、高高的个子、说话挺慢。”“此人很有才，‘敏于行、讷于言’。23师搞宣传的，师里画的毛主席像基本都是出于‘友友’之手。”老人至今记得23师幼儿园附近，靠近67团三大队通往卫生队大路上的毛主席像是我的临摩作品。

大姐的话真是点抬举我，今让我惭愧的是，我才知当年大姐每周末回营房看她两个儿子，一个四岁，最小的刚满两周岁，都还没断奶。这让我真感过意不去。栾大姐，一个象战争年代支前，並与解放军并肩战斗的山东大姐形象，拟一团火在我心中冉冉升起。

如今大姐已八十高龄，和她原是空勤的老伴安居在山东青岛。我不敢与她通话，真不敢，可是真想她。

如今的奕大姐 大升姐的爱人是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