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71年7月1日下午七八点钟,我从奎屯搭上一个王师傅的拉煤炭的汽车到了下野地四场。王师傅热心地领我到邮电局拨通了哥哥的连队的电话,只听到那边接电话的人大声叫喊着,卫生员,任金友,你的电话。还没有听到哥的声音,我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的哗哗地往下流。是联营吗?哥,是我啊!你在邮电局门口等着我,马上去那接你。中啊!挂了电话,身穿一身草绿色服装的小媳妇问道,从河南来的吧?是哩,大姐,您咋知道?您说话带着浓厚的河南腔,还带着一个中字,可好听了。咱们是老乡啊!我揉着还没擦干的眼泪苦笑着说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姐,您真好!多少钱啊?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一毛五分钱的话费我替你掏了。这时候我才仔细看看她,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忽闪着暧昧的光芒,苹果似的脸蛋红红的,散发出青春的气息。草绿色的短袖衬衫里丰满的乳房想要跳出来似的,快把前面的两颗扣子撑开了。显出一道深深的乳沟……。大姐,你真好,真漂亮……!得到夸奖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她说该下班回家给孩子喂奶了……!我这才知道她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妈妈。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女孩还是一个带巴的……?怪不好意思的,耽误大姐下班了,孩子可能饿坏了吧。?会不会在哇哇的大哭大闹哩……?</p><p class="ql-block">我在路边的林带里乘凉,焦急的等待着哥哥的身影。公路两边的树林带整齐划一,参天挺立的白杨树叶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奇怪,树上的麻雀窝数不胜数,一只只麻雀叼着小虫子飞到家门口,一只只麻雀娃子张着金黄色的小嘴,咋咋咋地叫喊着妈妈给我吃,妈妈给我吃……!</p><p class="ql-block">一群学生从西边的学校大门口跑了出来。他们兴高采烈,欢声笑语。你挤我扛地行走在大路边,窜梭在林带里,奔跑在水渠边……!</p><p class="ql-block">一群妙龄少女风一样的从眼前飘过。嘴里唱着悦耳动听的歌曲,咋一听像似著名歌唱家马玉涛唱的那首啥呀?嗷!小河的水清悠悠,庄稼盖满了沟,解放军进山来哎唉唉唉,帮助咱们闹秋收……!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那种澎湃的激情猛然在心中似彩云般地升腾……!</p><p class="ql-block">夜幕降临,天空的一遍晚霞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一道道炊烟袅袅升起,红柳根,梭梭材燃烧出的清香扑鼻而来!一股辣子炒鸡蛋的浓香诱惑着肠胃咕咕噜噜的阵阵作响……!</p><p class="ql-block">哥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疾速停在我面前。转眼五年不见的哥哥差点认不出来了。他那身穿着合体的黄军装,虽然没有红领章,依然显得威武神气。毫无疑问,他是兵团人,是一位军垦战士。是我的偶像,是任家的荣耀和骄傲……!不知道咋的了,兄弟俩的目光里滚出了泪水,顺着嘴角流到我干渴的嘴里,盐水般的淡咸,鼻子一酸,哭着喊了一声哥。哥哽咽着扶住我抖动的肩膀,劝我不要难受了,来了就好,日子长着哩……!</p><p class="ql-block">解开裹着被单的行李,拿出一盒用粗糙的黄纸壳包着的“茶果”,一张印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红纸被一根灰色的纸捻子绳子捆绑成十字架,看着好精致,好珍贵。这可是家乡的味道地方名吃的点心。哥嘴里咽着口水,急忙解开绳子,扒开四个角折叠盖着包装纸,露出来了一层洁白如雪的糖霜,覆盖在一块块被切割成火柴盒大的茶果上,哥嘴里发出咯嘣脆响的吧嗒声。这是爹娘专门带来给您吃的,娘知道您最爱吃了。是啊!小时候过年走亲戚,回过来的礼物茶果,在路上就叫我偷吃了,回家就被咱娘臭骂一顿。哈哈哈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月光洁白,月亮🌙悬挂在蔚蓝色的天空,像要坠落下来似的,感觉到伸手可以触摸的她的肉体,心里麻酥酥的,有一种奇妙的刺激。好像莲花池里跳出来了一条红鲤鱼,荡起了一串串的涟漪……!</p><p class="ql-block">哥俩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颠簸着在土路上前行!穿过月光下的一排排树影。前面一阵阵的呼隆隆,哗啦啦的流水声注入耳中。哥说这是一支渠,水是从天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新疆兵团就是靠雪山上的水种地的。不靠天下雨吃饭,年年大丰收。过了桥头,到了渠道口的闸门,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水打着漩涡从闸门底下冲出去,泛起了一朵朵浪花,奔腾着顺渠而下。几天的火车旅行,身上的汗臭刺鼻。急忙跳入水里,洗得痛快淋漓。啊!真没想到这水它娘的恁凉,冰冷刺骨,便慌忙地爬了上来。不管咋样,咱也把身上的油腻毫不吝啬地搓揉下来奉献给了水流和大地。一点也不小气,也算是个见面礼吧!咕咕嘎嘎的一声怪叫吓得我毛骨悚然,哥说是猫头鹰的叫声。心想,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一定是偷看了我的光腚才被刺激得那么兴奋激动😊……!猜想着那只猫头鹰可能是只母家伙,而且是处在发情期……!接着又是一声咕咕嘎嘎的怪叫,猫头鹰似乎在嘲笑着说,要不是我的眼神好,差点把你裤裆里的那个家伙当成老鼠抓住吃掉。哈哈,瞎屄咧咧……!</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到了五连。哥说这是嫂子的工作单位。先去看看她吧!正合我意,千里迢迢来新疆,不就是为了来看看哥的未婚妻,为哥当个参谋吗?</p><p class="ql-block">夜晚已深,月光洁白。哥领着我来到了老乡的家门口。老乡袁楼哥和嫂子,嫂子的闺蜜小妹妹(上海知青),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好久了。嫂子过来握住我的手。一股暖流触电似的感觉,浑身麻酥酥。好家伙,她身高快有排球队长郎平那么高了。大家互相问好一番,边乘凉边聊天。袁楼哥不停地打听着家乡的人情世故,庄稼的收成。嫂子亲切地问候着爹娘的安康。家庭的生活情况。还有几个 兄弟姐妹的学习和身体状况。看来她和哥相处的很深厚了,不然她怎么知道我家的那么多事啊?我的 小秘密她也一定知道的不少。哥肯定给她说了我的不少能耐之处。上海知青小妹妹说话非常悦耳动听,叽哩嘎啦的上海口音有点听不太懂。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啊?哈哈,没有女朋友啊!还是光棍汉呢。在新疆兵团好好的干,将来也找上一个像你嫂子那样的漂亮姑娘。她看不出我羞涩的脸庞。我这时候才透过夜光窥窃一眼端坐在那里的嫂子。她身穿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包裹着她那丰满的身躯,乌黑的头发流水般的披萨在肩膀上,眼睛不停地忽闪忽闪着,说着新疆兵团流利的普通话。身材阿娜多姿,身高一米六九。真的是像仙女下凡那样的漂亮。又像似维纳斯女神,不,还像似观音菩萨端坐在那里。袁楼哥说你嫂子在五连是最漂亮的姑娘。在一三三团也是数得着的漂亮美女。她会唱歌,会唱戏,她唱的豫剧朝阳沟,比银环还银环哩。多少小伙子拼了命的追求她,结果还是你哥的马力大,把她逮住了,她们两个爱上了。你不要瞎咧咧!嫂子嘿嘿的笑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个不停……!哥悄悄的对我说,她可善良了,你来新疆的路费70块钱还是她给的。那是她半年的工资啊!我被她的相貌,人品和善良感动了迷惑了。眼睛有点湿润。耳边响起娘的叮咛,只要人高马大身体壮,善良贤惠会过日子就中。还能生个胖孙子。哈哈,娘,哥找的这个美女不正是您想要的人有人才,貌有貌才,一貌三才的儿媳妇吗?</p><p class="ql-block">月亮躲进了云里。家乡全大任庄的男女老少都出来看热闹。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的迎亲队伍尽情地撒欢表演。抬着花轿的轿夫们学着河南豫剧“抬花轿”的动作,摆开架势忽闪着花轿,一会左一会右,前走走,后退退。把新娘子折腾的差一点从花轿里啵出来。我家院子里三间茅草房的门口排放着新郎新娘拜天地的礼桌,爹娘端坐在正中,哥佩戴大红花,牵着红绸带引领着披着红盖头的新娘来到爹娘面前。司仪拖着浓厚的乡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爹娘的脸上被那些婚闹的人抹上了黑黑的锅底子墨灰,爹娘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合掌作揖礼谢乡亲……。</p><p class="ql-block">突然,新娘嫂子不见了……。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咋一下子变成了我的同桌。她被我紧紧地搂着,抱着……。她很不情愿的扳开我的手,含情脉脉的笑着说:“不要碰我,别这样,别挨我……。”瞬间她不见了踪影……!</p><p class="ql-block">我吓得一身冷汗😰,忽的一声翻身爬了起来……。一泡尿憋得那个阳刚欲射的家伙膨胀的搭起了帐篷……难受极了。一场美梦醒来,太阳☀️羞红了脸堂……!</p><p class="ql-block">高音喇叭里吹起嗒嗒滴嗒嗒滴嗒嘀嗒哒的军号声。楼哥说,五连的军垦战士要上班了。五连是个青年连队,有上海知青、武汉知青,天津知青转业军人和河南支边青年组成的军垦建制连队。当然还有一些兵团的第二代子女和自流来疆的人员在其中补充着力量。他们身穿不戴领章帽徽的黄军装,列队整齐地站在连部门前的篮球场上,连长点完名后就下达了劳动任务的命令,然后各位排长,班长带着自己的队伍唱着嘹亮的歌曲出发了……!有这样一支朝气蓬勃的队伍,兵团的屯垦戍边事业肯定会兴旺发达!</p><p class="ql-block">网格化的树林带把连队分割成四方块形状。一排排土木结构的房屋镶嵌着明亮的玻璃窗。自流井的泉水四季泳出地面,浇灌着林带和农田。我被这半军事化的准军营生活吸引着,感染着,震撼着……!</p><p class="ql-block">楼哥领我去看看康迈音收割机收割麦子的情景。这在河南可是没见过的玩意。稀罕,好奇。只见那个大家伙轰隆隆地在麦田里奔跑,滚动着的卷帘齿轮把金黄色的麦子旋风般的吞到肚子里,麦草被打成了一个圆捆滚动着趴在地里。金黄色的麦粒像流水一样吐出来流到旁边同行的拖拉机车兜里。这样的丰收景象第一次看到,有点傻眼了。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父老乡亲手拿镰刀顶着烈日收割麦子的场景……!兵团的农业机械化真的是走在了全国各地的前面……!我多么渴望成为一名兵团的战士,实现愿望,放飞梦想……!</p><p class="ql-block">到了一三三团四连,一种浓厚的民族风情文化沁人心肺。这里居住着十几个少数民族的同胞。不同的风俗习惯和不同的民族语言和文化相互交融组成了一个团结互助,文明和谐的大家庭。连队四周被连绵起伏的沙漠包围着。可是连队的沙枣树歪倒着身躯抗击着风沙依然盛开着它那蛋黄色的花朵,散发出甜蜜醉人的清香,招惹着成群的蜜蜂嗡嗡嗡嗡的唱着甜蜜的歌谣……!</p><p class="ql-block">连队的一座座房屋,一行行林带。一墩墩地窝子。一个个馕坑别具一格。民族风情味道十足。我住在一个地窝子里。和哈萨克族小伙子吐列吾别克对面铺。还有一位给伙房烧火的山东刘大爷在火墙的西边住。旱烟袋锅是他老人家的最爱,从不离嘴的吧嗒吧嗒的抽着。那个小伙子身高一米八多,二十七八岁,一头卷卷毛,深眼窝,蓝眼睛,高鼻梁,小胡须,大嘴巴。特别的奢好就是抽烟喝酒。用旧报纸卷的莫合烟像根香肠,吸一口烟火通红,烟草杆炸出的火花把他胸前的衣襟烧出一个个小窟窿。喝得半醉半醒,脱光衣服一丝不挂,那个像棒捶的家伙一撅一撅地敲打着肚皮,他还哼哼唧唧的唱着哈萨克族民歌谣。嘻嘻哈哈地挑逗着我看他的流氓样子……。刘大爷叼着烟袋锅在一旁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骂道:“吐列吾必克,你个屄养地,快把衣服穿上,看我把你的球吧子割掉,你信不信……!”吓得那个坏怂鬼哭狼嚎的急忙穿上了大花裤头……!哈哈大笑起来……!</p><p class="ql-block">四连的连长张智富,是个“九二.五”起义的老兵。一幅旧军人的姿态还稍微带点匪气,操着浓重的甘肃口音常常在开会时候大骂那些不守规矩的职工群众。少数民族职工都怕他三分。指导员张化然是我父亲的同学,他是五六年支边青年。河南的乡音未改,听着顺耳舒服得劲……!这真是天意。他像父亲一样关心呵护着我们哥俩。副连长黎康年是上海知青。畜牧卫生员高爱民也是上海知青。他是哥的铁杆粉丝把兄弟。我常常跟着他学习畜牧兽医知识技术。学会了擅割猪,羊,牛,马,驴,骡,鸡,猫,狗,兔的技术。那天我独自一人一天擅割了一百多只小羊羔的卵蛋。好家伙,半筐子鸡蛋大小的羊卵蛋,又是清炖又是红烧,滋阴壮阳,大补元气。那个晚上,我兴奋得难以入睡,想入非非……!假如不能在新疆兵团上学,落户,工作的话,就是回河南干擅猪娃的技术活也能挣钱养家糊口啊!</p><p class="ql-block">哥嫂商量着,要改变我的命运。只有在新疆兵团上学,落户口,然后学生分配才能成为一名兵团职工。这个三步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想而知,得费多大劲,得求多少人,得走多少后门,请客送礼花钱。在我看来比登天还难!在命运面前,绝不能退缩!只有不停地折腾,才能不负年华!</p><p class="ql-block">六连的卫生员杨家珍是哥的同行,她的丈夫邱培远是六连学校的校长。哥带我去她家求情上学。杨医生和蔼可亲,同情可怜我的处境。直言不讳地给邱校长说情收下我。邱校长严肃和蔼,通情达理便答应了我的祈求。谢天谢地,碰到好人了啊!</p><p class="ql-block">就这样,我有幸入学。每天都和同学马世忠,马世发,程桂林同路翻越几座沙包步行五六公里到六连学校学习。中午饭就是自带一个包谷面窝窝头。啃吃完后就跑到自流水井边咕咚咕咚喝上一饮子。真过瘾啊……!因为没有户口,当然也就没有口粮,哥为了我的肚皮不挨饿,四处求人救济。还未过门的嫂子经常把节食下来的口粮送过来。同学们有时候也施舍点馒头馕饼充饥。班主任老师许仁耀经常叫我去他家吃上一碗汤面条。感恩的心情激励着我求知的热情……!刻苦学习,不负韶华……!</p><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了,许老师劝哥说:“你弟的学习好,让他上高中,一定能考上大学”!哥没答应。</p><p class="ql-block">青春年华,在折腾…!</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