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寻缘

钟奇静

在疫情期间，对一个身在异地他乡的人来说：“回乡”，实在是一个十分沉重又焦虑的话题。

那真是：

“人到愁来无处会，不关情处总伤心。”

我是近三年没有回老家——广州了。

那时，武汉疫情刚开始，我在澳洲布里斯本家过的春节。当时，国内疫情十分严重，澳洲布村还属正常，我算是在布村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本想在布村过了元宵节再回国的，皆因国内的工作单位工作紧，老板又病重，他要求我趁疫情未波及天津提早回国。我是在年初五赶回国内的。当时，飞回国的飞机上只有乘客30%，而机票又十分便宜。我经停广州没有出机场，就直接飞天津了。

有同学笑我“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更说我“活腻了找死”。而后来，国内的疫情控制得好了，反而国外疫情严重了，回国的机票就相当贵了。证明我当时的判断和决定是相当正确的，利已又利人（企业）。

只是经家乡而没有停留看看，这一晃又近三年了。

那又真是：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三年间，广州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就看这“海心桥”就是上年落成的人行观光桥，站在桥上看两岸风光别有一番风味：眺望珠江入海流，环看珠江两岸，右边是“小蛮腰”；左边是“广州大剧院”。而“海心桥”刚好连通了“广州塔”与“广州大剧院”的两岸景点。再走走看看，你会惊讶地说：“我都认不出广州了，尤其新增的地铁线”。

近三年了没有回广州过年了。第一年，在澳洲“布村”过年；第二年，因疫情在天津过的年；第三年，又皆因天津疫情“带星”在天津家“静默不能回广州，而独自在天津过的年。这疫情刚稳定，天津又“摘星”了，我就订好了天津最早起飞回家的航班，那真是归心似箭啊！回味一下古诗句：

“鹤发垂肩尺许长，

离家三十五端阳。

儿童见说深惊讶，

却问何方是故乡。”

(看视频，沉睡中醒来的的天津机场）

我一下飞机，就去找家乡的老字号“东江盐焗鸡”（广东开放改革之初：东江盐焗鸡、太爷鸡、白切清远鸡最出名了）的老店。这老店就在地铁体育西路附近，我原广东省轻工进出口（集团）公司宿舍的“育蕾小区”，是我经常带着家人光顾的老店。找的是家乡的味道与特别的情感，再约上三五好友或老同学聚餐，这情感与味道真有“久旱逢甘露”的情形啊！

真是有缘电话一通就来聚，无缘怎么说都会找借口不来聚。当然，十分了解或谅解疫情的情况下，有些人的担心与顾虑，还是那句话：一切看缘份吧！

品着这“东江盐焗鸡”的味道，真与我就有缘份了，几十年了依然还开着，连疫情都向他让路；再看看好朋友大漆画家苏星，他只看到我发给他，我到了广州的不全的视频，他就能找到这老店赶来与我一聚。

这就是我回乡要找的缘，有缘一定能相聚。

而我出来参加工作，在广东省轻工业品进出口（集团）公司分给我的宿舍，也是我这次回乡必须要走走看看的地方。皆因也有特殊一种缘分在呢！当时，开放改革我参加应聘考试，原应该被录用的是“广东外经发展公司”（在广州花园酒店办公的），后因广东省轻工品进出口（集团）公司的计财部总会计师吕业书与我父亲是同一批会计师，他背着我和父亲，特意在广东省外经贸委人事处先拿走我的档案“抢人”，而进入“省轻工集团”的。那真是先是父辈的缘，再让我与“省轻工”结缘的。之后，很快进入工作与事业的顶峰，由科级干部两年就提升到付处级干部，按付处级干部分的房子。（当年分体育西路的“工字楼”五楼96平方也算很不错了）

我看着自己住过的“房改房”，心想：假如我没有学历、又没有分房、再没有下海合伙办工厂，会有现在的生活水平吗？也庆幸自己抓住了开放改革的最好时机，还有自己不断的拼搏，三次北上，作为一个广东人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看着住过的“老屋”感慨万千，而想起古诗句来：

“老屋久欹侧，随宜聊拄撑。

吾今且共住，缘尽会须行。

雨打从教坏，风摇不用惊。

世间虚幻相，聚散本无情。”

(看以下视频纪录）

我父母好几年前就离开我们了。“长子当父”，我回广州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与病魔作斗争的哥哥。

记得六八年，哥哥作为“知青”上山下乡离开广州去海南岛时的情形，我是伤心又担心；当哥哥回广州探亲前几天，我就兴奋得不能安睡。有次回广州，又刚好我生日，哥哥就带我去“农讲所”对面的“惠爱”面店吃“竹升云吞面”，那味道与亲情至今难忘啊；这次回广州，哥哥知道我很久没有饮“西洋菜陈肾汤”，找遍广州只有他家楼下的菜馆有，那真是：

“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不就是缘吗？

只是家姐发病去了第十人民医院，只能视频里见面说话了，很是伤心难过的，下次回广州再见吧！相信有缘一定能相见的。

这缘啊！可以结转的。

同哥一家人一起去品在豪贤路（注释：我小时候住豪贤路，记忆与感情也很深）原农贸市场卖牛肉的老板，在番禺祈福开的“牛道”牛肉店。

小时候，在豪贤路生活十多年，到了开放改革之初，豪贤路一半在东山区内；另一半属于越秀区，还最早开了农贸市场。这牛肉味道，真是原汁原味的。

这也是这次回广州要找的缘。

在长辈之中，我六姨算是最长寿的了，今年已经是九十八岁了。回广州肯定要去看看她，与表哥豪华联系，他身体出现了问题，就通知了大表哥敏华带我去养老院看六姨。可惜了，六姨太老了记不起我了，我说我妈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就说我好面熟。六姨除了失忆，其他各方面都还好，大表哥敏华叫她坐起来照相，扶一把就坐了起来，抖擞精神笑着和我合照。

这次回广州也有专程看看长辈的安排，幸好疫情稳定，广州水荫路地区是低风险地区，找关系“走后门”可以去养老院探视六姨，这也是有缘了。

小时候的好朋友阿左阿右，应该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这次回广州提前就约好见面。地铁西门站边就是阿右家了，他早早在阳台张望着我从地铁口出来，用电话指引我上他家坐坐。而阿左与他早就在家中等候了。

闲聊一下，我们下楼，阿右用微信扫码一下三台摆在路边放着的自行车，阿右领路，我们骑着自行车快速穿梭在大街小巷上，三人如同回到童年时骑车的快乐。但面对路上很多车，而我的自行车技术因为常开小车而荒疏了，总拖在后面跟着。这回真真切切体会广州的生活了。

我们三人前前后后，骑着描码自行车，十分钟就到“舌尖上的中国”介绍的“老字号——合兴”濑粉店。

老店老味道老朋友，有缘老来一聚了。

这又正是我要回广州寻的缘。

到了西门口一家广州“老味道”的茶餐厅饮茶，食到很多正宗的广州老味道，来张合影留念，刚好阿右坐在右面、阿左坐在左面，这不是正好的缘吗？

“一春略无十日晴，处处浮云将雨行。”

回广州的日子里，基本都是雨天，这“龙舟水”的季节，水也来得多些大些了。但老同学约好的聚会，真是风雨无阻，我们都准时时去到广州城中心的《天河城百货》七楼的“稻香”聚聚，味尝广州的美食。我顺便带上一瓶姪女从绍兴带回的花雕黄酒，（同“客家娘酒”有些相似）初衷是同学陈志农能约上另一发小“清华高材生”干一杯甜酒解心结，结果“酒到人空”无缘解结。

这也应了一句话：“一切随缘”，也是这次回广州无奈的无缘了。

本来想这次聚会，阿鹅应该上阿本、阿易、阿耀、阿勇、王牛，皆因阿本出国了、阿易忙过总理没空来、王牛在加拿大、阿耀心结未解不来了。阿鹅却约了两个典型的“乐天派”阿廖和国权来，成了开心一聚。

而最有趣的是阿勇：他说有事不能来，不方便电话说，说阿鹅与我见面会同我解释；我说多年不见了，想见见他，他又说：“他天天见我”，我问他：“怎么见？”他说“在抖音里”你又问他：“你的抖音的用名？”他笑着说：“不告诉你”，他都花甲之年了，还这样的童真稚趣。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尽庆饮完这壶黄酒，我又要回天津继续工作了，大家都劝我早退休安享晚年，但我想疫情还未结束，到处走也不方便，能多干几年就多干几年吧！还可以防老呢。

以一壶黄酒话别，再次醉走异乡。

我们举杯畅饮甜酒，祝大家健康长寿、疫情早日结束，生活尽早恢复正常。

到“客家班”聚聚，我是据闻“大头”黄若迅是客家人，我也是客家人，就让陈展知迁就我们去品尝自己的家乡菜了。

好多年前我们聚会，会多叶建中、朱立本、许敏。叶建中在美国因久病遇上新冠“走了”，作为60后的人正要安享晚年，却因新冠走了，也真是同学中的第一人，当然，得新冠前，他已“高位截瘫”了，让人唏嘘不已啊！而朱立本又出国了，许敏又因有约在先爽约了，就剩下我们三个聚了。

在品尝客家美食的同时，我俩更多的是听黄若迅介绍华为的早年创业史，毕竟他应该是华为的“元老级人物”了。当然，也探讨：“出国发展好？还是留在本国发展好？”的话题。结果是：因人而异。

我与展知的家人都在国外，但我们已退休还独自在国内干呢！而黃若迅就不用说了，他要求儿子出国留学后，必须回国，原因就是家在中国。不管怎说，适合每个人自己最重要。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没有饮酒，以茶代酒，一直聊到店家关门，地铁的最后一班车。

许敏爽约后，定要再请我们补偿一下，就再约上黄若迅、陈展知、雷唯与“人仔”徐迪威到区庄的“老地方”一聚。其实，这里真是他们的老地方，他们几个从小在这里长大，既是同学又是邻居，父母都相识，只有我是外人一个，更成为异乡回家的人。

这真是因为这缘，才能在疫情期间大家没有多想，只为同学情而一聚，聊得也十分畅快，又聊到店家关门关空调。

哈哈哈……

这也是难得的缘，在广州寻到了。

我同余继光和何曦都属于“愤青”一类的人，皆因与何曦是不同级组的同学，余继光约上，在我回天津前一晚我吃饭见面了，纯属于“愤青”的缘。

但我们争辩的却是“俄乌战争”，我与余继光认为：不管怎样说，发动战争，又以战争方式去掠夺别国的领土，绝对是“土匪”的行为，或“丛林法则”的延伸。

至于战争的胜负，只等待来年有结果吧。我们看来，何曦又要再请我们吧！

哈哈哈……

而与雷唯夫妇与苏星夫妇，就是回广州必须一聚的“老友记”了。我们选择了“云南艺术菜馆”来了一餐有特色的，也是生命之缘啊！

皆因当时我血管堵塞，是雷唯夫妇赶来我家送我去“省人民医院”找专家做的手术。而苏星早在广东举办全运会时，与我一起协助广东省人民政府成功举办酒会的筹备，属于几十年“老友记”了。

这有缘一定要相聚的。

而与梁晓庄、易超明、周志明、欧国权一聚，就是兄弟一聚了。只是周志明家有事不能来，我们三人准时到了梁晓庄家中，来阿庄家主要是赏画看他的篆刻作品，再听他讲解对文字的研究。

我这次来阿庄家，又带了一壶姪女送我的绍兴黄酒。打开精美的包装，黄酒瓶古香古色，阿庄见这古老酒瓶很是喜欢；国权马上讲，前几天饮过不错的甜酒；阿庄见状又听闻就用大杯倒了半杯，大口大口地喝；阿易拿起酒瓶讲，这应该是奇静为阿耀带来的酒，这与客家“娘酒”风格与味道差不多的，可惜啊！人家未必知晓。

对啊！“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可惜不能一醉解心结，可能缘分已尽了。

还是看印赏画吧！

“百年愁里过，万感醉中来。”

其实，人的一生十年是十分暂短的，百岁已是古来稀，现在已到了花甲之年，什么恩恩怨怨，应在酒中醉去茶中醒来，一笑置之。

老来一聚，寻的是缘。

我在广州能寻到我要的缘吗？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在这荒诞的年代，人们除贫富差距拉大，而思想都从裂变走向对立。关爱少了、仇视多了；宽容少了、偏狭多了；正义感少了、邪恶感多了；没有信仰，一切往“钱”看；对任何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都釆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所以，有些人还是不见为好，免得见面争吵伤和气，大家又不开心。而“三观一致的人”才叫有缘份相见的人吧。

“纵来拼搏驰南北，如梦浮生终散场。”

确实如此，我都退休近两年了，像我这样退休依然在干的人已经不多了，也该享享晚年福了。在独生子女政策下的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人老了都是随子女的。我也一样女儿在哪，我就去哪儿吧！

现在，先回天津再多干几年吧！

女儿在澳洲布里斯班学习、工作与生活已经十几年了，应该已经融入了当地社会了。

女儿所在的工作单位是当地知名的公司，接待客户要穿晚礼服，参加周末酒会晚宴，纯西方文化的公司。

命运与缘，也许要让我飘洋过海，在异国他乡养老送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