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从校园馍叶树上摘下一把馍叶,准备回去蒸馍。 </p><p class="ql-block"> 校园里有好几棵馍叶树,第一次见到它看着像却不能确定(毕竟好多年没有上山砍柴了),到了开花时,一树的花,繁密的令人差异,“千朵万朵压枝低”都不足以形容,紫红的花朵你挤我我推你,相互要把对方拨开露出自的笑脸,就这也才勉强露了一点点眉眼,那样子就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难得的看马戏或电影一样,压压的一片人头,相互遮挡着分不出一个完整的来,这让我坚定了他不是馍叶树。没过多久,花纷纷的落了,结出了一串一串的角角,一如花的繁密一如花的拥挤。让我意外的是,叶子长出来了,这分明就是馍叶树!馍叶树也开花?开这好看的花?也结角角?我印象中,馍叶树只长叶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原来,我的认知仅限于我的过往。那个年代什么都缺包括柴火,馍叶树可以当柴烧,火硬,是我们比较喜欢的柴,它的韧性好可以做捆柴的柴幺子,可以做挑水挑麦子的扁担,它的叶子厚实光滑无异味有韧性可以代替笼布子蒸馍,而且蒸出的馍格外香,是我永远的念想。</p> <p class="ql-block"> 依稀记得,小时候总是砍柴多、打猪草多、抬水多,吃的少、穿的少,尤其是好吃的更少,吃蒸馍特别是白馍真是一种奢侈。母亲哄我们干活最简单的就是干什么干什么了给你找好吃的给你蒸馍吃,我们也真听话,叫干就干,虽然好吃的并不多见,偶尔也是有的,当然,蒸馍不是说做就做的,得有时机才行,除了年三十早上就是端阳节或八月十五,再不就是家公家婆等贵客来了,这是要蒸馍的,特别是端阳节,新麦子新面蒸馍有说不出的好吃。</p> <p class="ql-block"> 端阳节前几天我们兄弟姊妹们都格外的懂事,格外的乖,格外的勤快,抬水打猪草是不用母亲催促格外自觉的,都知道要过端阳节了,平时“打打闹闹”的兄弟姊妹们格外的团结友好,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同样的念想,都守望着同样的期待。初四这天,母亲一如既往的从柜底翻出长了虫的馍酵子,细细的掰成小块放老碗里泡,一夜功夫完全泡胀了,初五天不亮,母亲就早早起来揉面,我看着母亲怎样细细的解开扎口袋的绳子,怎样用瓢瓢细细地把面从口袋里搲出来倒进盆里,怎样细细加水搅拌,等面全成絮絮状了再双手把面往拢揉,一下一下,那些絮絮很快就在母亲手里成了团,再不带劲的揉几回合,末了把面团放盆底,拍拍,空声响,这才满意的拿锅盖扣上。</p> <p class="ql-block"> 我们吃过早饭,该干嘛的干嘛,这季节正是农忙,啥活都有。割麦子的、薅草的、点豆子的、打猪草喂猪的,活儿多的干不完,我们干力所能及的活儿,当然少不了上坡摘馍叶。我比较喜欢摘谟叶,那是充满幸福感的。要蒸馍的人家多,馍叶也就俏的很,近处的往往早早被人摘走了,那就得往远一点,跑老远的路寻到馍叶树,大一点的也叫人摘走了,我们只得摘些小的,弄得满头汗水但心头总甜甜的,馍叶拿在手上似乎不是叶子而是白白胖胖的馍馍</p> <p class="ql-block"> 经过至少两轮发酵面团满身都是气泡泡,母亲把面团揉成长条,再切成均匀的小团,再揉成圆溜溜的锥体,把馍叶一片一片的铺在笼屉上,抓点水撒上,然后把揉好的锥体面团一个一个均匀地放上去,上锅,大火开蒸。这个时候我喜欢烧火,忙不溜地往里塞柴,偏起脑壳地吹,等锅里大冒热气时闻着那久违的馍味儿心里早乐开了花。蒸第一锅的同时,母亲就预备第二锅。这第二锅做成各样的造型,有蛇样的、猪样的大抵是十二兽或常见的花吧。白气冒过一阵子了,母亲估计着时间,迅速的揭开笼盖,用手指头在馍上轻轻的快速的一按,馍上的指印快速复原了,就把笼盖放一边,一边哈着气一般迅速地把馍搬到案板上,这个时候我们兄弟姊妹早把案板围满了。一人抢过一个胖乎乎的热气直冒的大馍,一边走一边两手不停地翻倒还不停的哈着气,烫得手森痛舍不得放下。馍叶的一丝丝清香和着特有的麦子味儿就在嘴里团团的游。</p> <p class="ql-block"> 好多年都是这样的,记不清哪一年,为了摘馍叶,从树上掉下来,耳朵擦的绯红,膝盖隐隐的渗着血,手上的一把馍叶还死死的攥着。馍叶是好东西,母亲总是很细心,热天的馍叶好找就用针线穿起来挂空里晾干以备冬天用,冬天里看着那馍叶串串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美滋味儿。</p> <p class="ql-block"> 一晃我们的孩子都大学毕业了,有的孙 子都上学了,那段日子总是不时的浮现。细算起来,母亲去世已经九年五个月了!没有母亲的日子,面是格外的白,可总吃不出母亲用馍叶蒸出来的味儿。</p><p class="ql-block"> 我从校园馍叶树上摘下一把馍叶,回去蒸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