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离开老城区已有多年，期间很少在外吃早饭。一日，伴着清翠的鸟鸣声出门晨练，回来途经一家淮味餐馆，便信步入内，选择临窗之处落坐。窗外的车辆、行人在稀疏斑驳的光影里往来穿梭，奔波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因为疫情的缘故，进店吃饭的人并不多。只见服务员热情干练，温和的招呼着每一位进店的顾客。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来，一边问我吃点什么，一边还没忘她手中的抹布在眼前的桌子上抹了又抹。尽管玻璃窗内的早点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可我依旧还是选择我那熟悉的老味道，便脱口就说来碗辣汤、一块烧饼夹两根油条。转脸间，服务员将盛有一块烧饼夹着两根油条的瓷盘递到我桌前，转身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辣汤。我望着桌子上贴有标签的瓶瓶罐罐，装的尽是各式各样的佐料。其实，辣汤的原料很简单，就是面粉、海带、千张和粉条，它的味道之所以特别，全在于眼前的这些佐料。说实话，辣汤如果离开了辣椒、酱油、香醋、香菜和麻油这些佐料，哪还有正宗的淮安辣汤这一说。</p> <p class="ql-block"> 吃着烧饼辣汤和油条，不禁让我想起多年前住在老城区时的场景。那时，学校门口、街道小巷、菜场周边、繁华路旁，或店内或店外，或露天或简易帐篷，辣汤烧饼油条的摊位随处可见，香味袅绕。不管相识不相识，走进来的顾客，无所顾忌地一起围坐在杂乱而又拥挤的几张简易桌子旁，面对着面、背挨着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夹有油条的香脆烧饼，吱溜吱溜地喝着味道鲜美的辣汤。一边不停地往碗中添加着各种作料，一边评说着口中味道的孬好。仿佛那个酸中带辣、辣里透香、香而又甜，似甜似咸的特有味道，从外到内渗透到了每一个神经细胞。此刻，无论男女和老少，他们的脸上无不流露出味美腹饱的知足神情。</p> <p class="ql-block">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忙碌的早市，馋人的味道，流淌出的是小城的生活气息。这种味道，多少年来就一直弥漫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春夏还是秋冬，这样的味道家喻户晓，这样的场景随处可寻，它已然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道独特风景。这样的风景一直留在心里，至今都清晰可现，令人难忘。</p> <p class="ql-block"> 更让我难忘的还是小时候的那一幕。记得那是在一个寒冬的早晨，太阳刚刚跃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坐北朝南的土坯草房，一束光亮穿过方正的窗口投进灰暗的房间，让整个室内顿时明亮了起来。醒来喜欢懒在床上，习惯性地等待着母亲每天早上的一遍遍催促。我百无聊赖地瞪大着眼睛，随处张望着当年的家徒四壁。门外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伴着众人说笑喧嚣的声浪，隐隐约约由远及近地聚拢到了我们家的门前。＂呯棒～呯棒～＂的木鱼声裹挟着"油条喽～油条喽"的叫卖声，真真切切地鼓噪着我的耳膜。不知是因为屋外噪杂声的喧嚣，还是那阵阵油香味的诱惑，一向贪恋被窝子的我，竟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也想去探个究竟、凑凑热闹。来到门前，我看到母亲也在围拢的人群中。她也看到了我，便走出人群，带我来到了当年那低矮的小锅屋，她指着桌子上刚买的约莫四五根的油条，并说今早我们吃油条。说完，母亲的脸上流露出了唯有我才能够察觉出来的浅浅笑容。记忆中，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吃过的油条，它酥香油滑，余味袅绕。这种味道，连同母亲那浅浅的笑容，几十年来一直深藏在我的记忆中，难以忘怀。</p> <p class="ql-block"> 后来，到了县城去读书，每到周末回家，母亲担心我在校吃不饱，时常在我周日返校的时候，会悄悄的在我衣兜里塞上两三元钱，让我买点吃的补一补。那时，离学校不远处的繁华街道有家国营饭店。我们每天早上跑操都要途径这家饭店的门口。店门口摆放着的一口滚烫的油锅。每天早，都能见着几个穿着白大褂服饰的男女师傅熟练的忙碌着手中的活。他们将一条条柔软的面剂落下锅，油锅里顿时泛起道道浪花，还伴有咝咝的声响，再用手中长长的竹筷在油锅里不停地翻拨，那股股浓郁扑鼻的油香味弥漫着整个街道，沁人心脾。尽管那时学校食堂的早饭常年是稀粥就着黄馍，着实让人乏味，而眼前那黄灿灿的一根根油条又秀色可餐，让人垂涎欲滴。可是，我们每天早出操都是班集体的长跑，又怎能违纪而擅自离队去吃油条。所以，母亲悄悄给的那几元钱，常常会一整周都捂在口袋用不着。如今回想起来，当年母亲那无声的爱意，又怎能让我遗忘。</p> <p class="ql-block"> 斗转星移，岁月悠长。那曾经弥漫在村庄上空、小城角落的熟悉的味道，如今已然成为难以抹去的一种记忆。记忆中的这种味道，一直是那么深厚绵长，令人回味……</p><p class="ql-block">2022-6-15</p><p class="ql-block">文字丨松风悟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