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热土(三十六)</p><p class="ql-block"> 《因祸得福》</p> <p class="ql-block"> 六十岁那年,我孤身一人第四次徒步攀登西岳—华山。</p> <p class="ql-block"> 面临新的环境给我们带来的不便与困难,知青之间能否团结一心共度难关,这个问题尤为重要。</p><p class="ql-block"> 生活中往往是越盼什么越没用,越担心什么反而来了。就在这时,事与愿违的事儿偏偏发生了。</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外出办事回来,看见窑洞里堆着足有二三百斤的洋芋蛋蛋,感到很纳闷:队上分给我们的洋芋不是都放在女生那边吗?</p><p class="ql-block"> 这些洋芋是哪儿来的呢?再一看,原本一无所有的灶台上还添了几样崭新的炊具和碗筷。我顺手掀开锅盖发现锅里有两个玉米面馍馍,伸手一摸还热乎着呢。</p><p class="ql-block"> 难道知青灶改在我们这屋啦?一连串的疑问让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不会是大明和长顺他俩跟女生闹意见分灶了吧?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得赶紧找到大明问个究竟再说。</p> <p class="ql-block"> 我带着心中的疑虑在山下找到了大明,只见他一脸的愁容。我开门见山地问道:“大明,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咱屋开伙了?”</p><p class="ql-block"> 大明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面欲言又止,显得十分为难。“快点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啦?”</p><p class="ql-block"> 在我连珠炮似的追问下,大明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平安,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啊!”</p><p class="ql-block"> 听大明这口气我心里不觉一惊,看来男女生肯定是闹意见分灶了。事已至此,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处理。我对大明说:“嗯,我不生气,你说吧!”</p><p class="ql-block"> “她们嫌你吃得多,和咱哥儿仨分灶了。”</p><p class="ql-block"> 大明的话一出口,我感觉脑瓜子“嗡”的一声,顿时蒙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男女生分灶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饭量太大造成的。</p><p class="ql-block"> 自从插队以后,繁重的体力劳动再加上平时的饭菜一点油水也没有,我的饭量比在体校训练时还大。每天和同学们一起吃饭,顿顿饭我都比别人吃得多,心里感到很内疚。</p><p class="ql-block"> 为了还大家这个情,我主动抢重活儿干,越是这样我的饭量就越大,为此我感到很无奈。好在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彼此十分了解,谁也没为这事儿红过脸。对于同学之间的这份友情,我心里一直都很珍惜。</p> <p class="ql-block"> 在事实面前我无话可说,想想自从插队以来同学们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在一桩桩、一件件从未经历过的困难面前都闯过来了,没想到眼下却因为我的饭量太大而分道扬镳了。</p><p class="ql-block"> 面对这种无法逾越的尴尬,我心里觉到一阵酸楚。常言道:“矛盾以时间为解脱,烦恼以忍辱为智慧。做人要宽宏大量,做事要从长计议。”面对生活中出现的新的问题,我默默地思考着,男女生分灶以后那几个女生吃水和烧柴怎么办呢?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儿,我对大明说道:“既然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那就骑驴看账本边走边瞧,试试再说吧!”</p><p class="ql-block"> 曾几何时,我们曾在同一个校园里度过了五年的同窗时光。在这场全国性的“上山下乡”运动到来的时候,在父母的嘱托下我们登上了同一趟列车,坐在同一节车厢里,分配在同一个公社、同一个大队、同一个小队里劳动,在分灶之前除去在老乡家吃“派饭”那段日子,我们始终是在同一个锅里吃饭。</p><p class="ql-block"> 面对生活环境的落差、体力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匮乏,我们始终团结一心,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一直保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p><p class="ql-block"> 难道我们在艰苦的环境里建立起来的友谊抵御不了心理上的障碍,非要走分道扬镳的路吗?那段日子同学们每逢见面都会感到十分的尴尬,彼此形同路人,一时间在那个贫瘠的山村里失去了我们往日的嬉笑声,取而代之的是寂寞与烦闷。</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延续,大家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p> <p class="ql-block"> 夜深了,我带着内心深处的忧伤,带着劳动一天之后的睏乏,伴随着分灶后的凄凉,躺在炕上寻求着和解的秘方,然而我却百思不得其解。熟睡中我被一阵紧似一阵的电闪雷鸣惊醒,狂风夹杂着暴雨无情地打在窗纸上,溅湿了半间窑洞的地面。</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光着膀子一骨碌从炕上跳到地上,抓起挂在墙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天空中一道道闪电把漆黑的窑洞照得通明。我一边催促着大明和长顺起床,一边跑到窗前透过被雨水打破的窗纸向外面张望着。</p><p class="ql-block"> 漆黑的院子里狂风卷着瓢泼般的大雨冲刷着地面,阵阵的雷鸣闪电裹着狗的叫声环绕在村庄的上空。就在这时头顶上又一道更加刺眼的闪电把漆黑的山谷照得通明,有如一颗伸手可得的照明弹挂在院落的上空,我不禁心中一惊,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窑顶上炸开,强烈的冲击波让我感到整个山体仿佛都在颤动。</p><p class="ql-block">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了一声闷响,那声音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样。伴随着这声闷响过后,从女生宿舍那边传出了惊恐的叫声, 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得赶紧出去营救她们。</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卷缩在炕上用被头蒙着耳朵的哥儿们大声喊道:“大明、长顺快起来,英子她们那边可能出事啦!”</p> <p class="ql-block"> 我抄起门边的一把铁锹,迅速地打开窑洞的门,三脚并做两步冲到女生住的窑洞门前,大声地向里面喊着:“你们这边出什么事啦?”</p><p class="ql-block"> 雨继续下着,我隐约听到窑洞里面有颤颤巍巍的哭声。我心急如焚,冒着被人误解的嫌疑走到窑洞的窗前,透过被雨水打破的窗纸向里面张望着。</p><p class="ql-block"> 天哪!只见灶台与土炕的连接处落起了一个像坟头大小的土堆,对应着土堆的上方,窑顶上塌陷了一个深坑。</p><p class="ql-block"> 侥幸的是她们睡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估计没有砸着她们。几个人吓得卷缩在一起,用被子紧紧地蒙着脑袋。情况紧急再不能有半点儿的迟疑了,我一边用手拍着窗户,一边对着窑洞里边大声喊着:“砸着你们了吗?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吧,万一窑顶再坍塌的话,你们就没命啦!”</p><p class="ql-block"> 我的话使她们在惊恐中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我后退到离窑洞七八米远的地方,焦急地站在雨地里,盼望着她们赶紧从窑洞里出来。</p><p class="ql-block"> 当她们惊慌地从窑洞里跑出来的时候,我们哥仨急忙迎了上去,她们的泪水混同着头上淌下来的雨水挂在脸上,伤心地抽泣着。</p><p class="ql-block"> 我们围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任凭雨滴打在身上,清洗着我们的灵魂。</p> <p class="ql-block"> 空旷的山峁上除了我们知青住的这两间窑洞以外,周边没有一户邻舍。雨渐渐地停了,风也消失了,漆黑的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p><p class="ql-block"> 经受了这场让人一生难忘的风雨之夜,我们男女生又重新合灶了。队上为了照顾我们吃水方便,找到李全福家,让他们把紧靠学校旁边的那两间平房腾出来作为女生的宿舍,同时兼做我们的灶房,可谓是一举两得。</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村民居住最集中的地方,道路平坦、出行方便,离饲养室、村中心的碾子都很近。每天收工以后几个女生再也不用爬山了,平时有什么需要用的生活用具就到全福家去借,就连上厕所都到他家方便去。为此他也挺乐意,原因是可以得到免费的有机肥料。</p> <p class="ql-block"> 李全福两口子人很勤快,把院子收拾得特别干净,他们在院子的围墙周边种了丝瓜和葡萄,既不影响走路,夏天还能乘凉。到了收获的季节还能享受美味的果实。</p><p class="ql-block"> 知青灶离村里的那口水井只有十几米远,我们从此结束了挑水上山的日子。为了防止窑顶再次发生坍塌,队里安排人用藤木棍将窑顶进行了加固。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尽管生活依然是那样的艰苦,可是大家的心里却得到了安宁。每逢想起这段让人不悦的往事,就会想起老子著作中第五十八章节里所阐述的那句警世名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p> <p class="ql-block"> 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宽宏大量是一种美德。它是由修养与自信、包容与仁爱共同组成的。</p><p class="ql-block"> 如果一个人的心胸能够做到容纳百川,那么他在生活中的快乐必然会增多,烦恼也会自然而然地减少。</p> <p class="ql-block"> 1970年3月以后,我们眉毛寺(后改为东红)大队,二小队的六个知青,住在了全村最高的两孔土窑洞里,因为年久失修,没人居住,已经逐渐坍塌了。这是我1996年回村看望乡亲时,拍照时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向在《热土》一书在编辑与发行过程中,给予我帮助和支持的同学,同事,和亲朋好友们表示真心的感谢。向在延安一起工作过的领导,和同事们表示真心的感恩。</p> <p class="ql-block"> 当年一起插队的同学,左起:王兴,马平安,王兰英,黄红华,在《热土》一书的售书现场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看望,当年在延安地区化肥厂工作时的,机修车间书记—王世兴。后调到延安计委任主任工作。</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和当年同车间的师傅们,一起合影留念。左起:朱琴,付吉平,崔志兴,马平安。</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看望好友时,与曾在一个厂工作过的袁君堂(服务公司经理),高平(右一延安市老龄委主任)。</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与曾在一起工作的好友们合影留念。左起:李改芳,张安全,马平安,呼琳。</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与曾在一起工作过的领导们合影留念。右起:高平,王少波,(后调到延安人大常委会,任劳动人事保障委员会主任),王世兴,马平安。</p> <p class="ql-block"> 2010年回延安时,和当年一起工作的好友们合影留念。左起:许延圣,井圣杰,薛梅,马平安,李明,张安全,丁峰。</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和好友高平一起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2015年回延安途径西安时,在好友井圣杰夫妇的陪同下,游览西安名胜古迹时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在好友张安全和孙延明的陪同下,在纪念馆广场上合影留念。左起:孙延明,张安全,马平安。</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在枣园纪念馆与好友们一起合影留念。左起:呼琳,马平安,李改芳,孙延明。</p> <p class="ql-block"> 1996年回延安时,在宝塔山下与曾经一起工作过的领导和同事们合影留念。前排左起:张安全,许延圣,丁峰,呼琳,李改芳,孙延明。后排左起:朱琴,高平,郝维平,张少臣,马平安,王世兴,崔志兴,付吉平,袁君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