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转水转（女人家的故事、小说之十六）

海军

杜鹃大概没有想到乐思文是现在这么一种状态，侧隐之心油然而生，不争气的眼泪叭叭地往下掉。 中午一场拷红，母亲和几个兄长还有二叔三堂会审，足足训了她两个多钟头，在母亲看来，肯定是她同乐思文又搭上联系，否则，乐思文在几十年后，突然来紫林，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过生日这天来，难道，小乐（老太太当年习惯叫小乐）是刘伯温转世、能掐会算？你们都有手机，肯定是你早就藕断丝联，老话说没有内鬼，怎么会引来外贼？考虑到今天是老太太寿诞之日，杜鹃不想惹她生气，揑着鼻子不吭声，二叔倒没有狠批她，只是说：鹃子，夜猫子进宅，安的不是什么好心。不管他是怎么回事，反正，你要提高警惕，人，要有骨气，当年，可是他甩了你，难道，对你的伤害忘了？要不是郝梅，你早就骨头打鼓了！咱们别被他甜言蜜语所蒙骗，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打出门，大家都要不卑不亢，就像对待一个一般客人，特别是你鹃子，农夫与蛇的寓言，小学就读过，现在，更要擦亮眼睛，你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再是十八岁的懵懂无知的少女！ 杜鹃机械地点着头，默默无言。她其实，也不知说什么。乐思文不期而至，她满腹疑问，娘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他不是圣贤未卜先知，难道真是巧合、天意，他这次来的目的，不会是仅仅来祝寿的吧，一定有其他目的。难道，问题出在郝梅姐那儿，对，她前几天刚刚去了省城，等下一定要找她问个究竟。 当老母亲说：就这样吧，一切听二叔的，大家都去忙吧！ 杜鹃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叫来了小豆豆：豆豆，去把大姨叫到我们房间来。 我发现杜鹃仍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杜鹃，思想还是那么纯洁，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水晶，显然，她对乐思文的遭遇很痛苦，但她没说，不过，那大滴的眼泪，阐明了她的内心世界。 夏甜甜问：总指挥，王大厨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有的菜就等着下锅了，问什么时候开席？ 杜鹃抹了抹眼睛：再等等，你让二哥将鞭炮挂好，一开席就点火。让大家打打牌，吃吃瓜子，主要是中午林前进说过，他会带几个人来，让我等他来。 我想起了，林前进中午搭那个刘师傅的车子出去了，急急忙忙的，好像有什么事，神神秘秘也沒说，我说：是不是接乡长书记？ 杜鹃摇摇头：书记乡长都去县里开会了，胡书记对二叔说争取明天看能否赶回来，张乡长更赶不上了，他说他要带队去外地招商引资，洽谈一个重要项目。他说等他回来一定来给老太太叩头。再说，也不需要他去接书记乡长。 这时，杜鹃手机响了，是林前进打来的：鹃子，你们按时开席，我现在还在木鱼石水库里，小四轮抛锚了，大虎在抢修，那个乐思文没有被你兄弟打跑了吧，没有就好，喂喂， 信号断了。 我说：他去木鱼石水库干嘛，里面住着什么人，你知道吗？ 杜鹃说：我不清楚，我难得去里面，姐，你不是到里面接种疫苗吗？可能荷荷知道。要不，把荷荷姐叫来问问，小豆豆，你去找荷荷姨来。 我说：我只呆了一上午，林前进那次去县城开会，谁会问这个问题。 小豆豆登登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说：好一个称职的小通讯员。这孩子真乖。 荷荷手里还抓着一把扑克牌：鹃子，什么事，哦，林前进进水库里了，对，他最小的姑姑就嫁给黎老三，不过，他姑父姑姑前年就走了，现在，只有姑姑的儿子黎光明一家人住里面，他是不是想把光明一家人接过来？ 杜鹃说：既然林院长说不用等了，那咱们就正点开始，免得吃饭太晚，有些人还要赶回家。小豆豆，去，告诉甜甜姑，可以鸣炮上菜了。让小花姨播放歌曲。 火光四射，鞭炮齐鸣，足足响了五分钟，杜家上空，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空放机里，播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乐曲…… 宾客们纷纷就坐。 甜甜急急过来：杜鹃姐，老太太说了，乐思文不能与她同桌。怎么办呢？ 我说：座次是谁安排的？ 甜甜说：我拟的，名单、杜鹃姐看过。 我说：老人家思想怕一下子难转过弯来，这样吧，就在三哥的厅堂，就是中午接待乐思文的那张桌，让辛福、你爹夏胡子和你娘荷荷，大嘴，还有李思源一家，我和秋凤，石头哥在首席陪老寿星和二叔。你快去安排，我一会儿就过来。 杜鹃说：最怕节外生枝，以后办大喜事时，我是绝对不当这总管。莲子，莲子，客人都到齐了吗，可以上菜了吧？ 莲子说：基本上都到了，就是林前进书记，要不，你再电话问问？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杜鹃说：木鱼石水库里信号真差。也不知他们动身了没有， 小豆豆跑来：妈，我坐哪张桌子呀，四凤她们都在抢狮子头了！ 杜鹃笑了：你看，还忘记了我们的小豆豆了，要不，你再等等， 我说：走，和大姨坐一起。 不嘛，我想和娘坐一起。小豆豆撒娇。 杜鹃说：你先去，你不看娘还有事，呆会，娘忙完了，就过来。 我偷笑了一下：杜鹃犯难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坐哪张桌子好？ 孔小花这时放了一卷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磁带：一切等待，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我的一生就选择了你，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就像山里的雪莲花…… 这孔小花居然和情歌杠上了，接下来又是一首：就这样牵着你的手，走过一春又一秋……就这样牵着你的手，让我们十指紧扣…… 首席居然还没有开席，秋凤说婶子说了，郝梅没到，不能动筷子，这让我一时哽塞，我说：婶，你太抬举我了，这让我情何以堪！二叔说：在嫂子的眼里，你比杜鹃还重。鹃子还在干什么，我看，她是被人又勾了魂，现在，脑子里恐怕是一盆浆糊，不等她了，嫂子，来，我敬你一杯！ 刘石头侧耳对我说：世上多少痴情女子负心汉，难道真像古话说的，无论多久，无论在哪里，女人都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郝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奥秘？ 我说：我的情感经历平凡简单，我又是一个粗线条的人，哪里会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也许吧， 暖寿酒由于中午的插曲，又把人分成了两桌，少了彭瞎子夏胡子和林前进几个好斗份子，气氛有点冷冷清清。大家的话都不多，鹃子的三个哥哥都是闷葫芦，一时间，似乎都只能听到咀嚼的声音，这时，小豆豆过来了：大姨，我饿了， 我加了一把高椅子：来，坐外婆边上，你想吃什么，姨给你挟，对了，你不是说有好多好听的歌，要唱给外婆听吗？唱唱吧！ 小豆豆说：让我先吃点东西，我实在没有力气了，我想吃狮子头。 秋凤说：好，吃狮子头，豆豆呀，你是几线的当红歌星，我怎么看上去像大牌明星？ 小豆豆说：我可是我们学校唱歌比赛第一名，外婆，我会好多好多的歌，你随便点，不过，让我先把这狮子头吃了！ 外婆笑了，半天多，她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好，好，要不，你给大家唱一首小老鼠偷油吃？ 小豆豆说：我娘以前哄我睡觉，总唱这首歌，不过，我沒学会，外婆，我给你和二爷爷，舅舅和姨唱一首“处婆的澎湖湾吧”，下面请听金嗓子独唱：外婆的澎湖湾一一晚风轻拂澎湖湾，海浪逐沙滩…… 一曲完毕，小豆豆还不忘给外婆和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这副调皮的样子，我们都逗笑了。看到外婆高兴，我悄声问：婶，你还生气吗？这乐思文突然到来，主要怪我，是我到省城看儿子女儿，偶然遇上，你说怪不怪，去了两次，两次都遇上，杜鹃是事先一点也不知情，所以，要怪，就怪我。 婶说：杜鹃把这些都说了，我一个人也不怪。鹃子是她爹宠坏的，从小捧在手心，任性惯了，当时，我和她爹都不同意她和小乐好，我就说过，公子落难，迟早是要走的，将来搏上功名，当了官，他肯定是瞧不上咱乡下女子的，海誓山盟是无用的，不值一文钱，可姑娘脾气倔呀，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哭着闹着让爹和二叔给他弄来上学指标，她爹说人留在紫林尚有可能，一旦去了城市，摇头摆尾，就鸡飞蛋打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我说：年轻啊，都难免犯错误，我看，现在小乐不也是栽了跟头，碰得头破血流，后悔莫及了！我看，这次特意来给你祝寿，只是其一，本意他是来负荆请罪，希望能求得你的宽恕，如果真是这样，你会原谅他么？ 婶叹了一口气：郝梅，我是把你当自己闺女看待，说句心里话，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呀，这个小乐，当时、太欺负人了，一纸休书，二话不说，就像扔一双破鞋一样，所以，我恨不得咬他一块肉下来，要不是二叔和你们劝说，我是不会让他踏进杜家大门的，鹃子她几兄弟，肯定会打断他的狗腿。 我说婶，算了，乐思文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狼狈，得饶人处且饶人，显得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鹃子和小豆豆母女相依，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家，老人的心，莫不是盼着儿女幸福美满么？ 婶说：郝梅，你待鹃子亲如姐妹，你的一番好意，婶岂能不懂？婶这么大的年纪了，儿孙满堂，唯有鹃子的事，她们娘俩以后怎么生活下去，一直是我一块心病。以前，好多人都给鹃子拉纤保媒做介绍，可她一条道上走到黑，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时候都管不了，何况现在？既然管不了，索性不管了。 我心中暗喜，终于解开了婶子的心中疙瘩，我决定饭后把乐思文和杜鹃找到一块，可以直奔主题、好好谈谈了。我搂着小豆豆轻声说：豆豆，你想不想吃蛋糕？ 豆豆说：外婆，我要吃蛋糕。 外婆说：紫林街上不卖蛋糕。 我说：有，小乐专门从省城给您带来一只大蛋糕，鹃子不敢擅自作主，等你发话呢！ 老太太：人生大事也不想要我作主，这样的小事，我作什么主？小豆豆想吃，就吃吧，让客人们都吃。 我对小豆豆说：去，就说老寿星发话了，告诉你妈，让甜甜小姨分蛋糕。 夏甜甜给大家端上蛋糕，说：郝梅姐，这吃蛋糕得有讲究，要点蜡烛，唱生日歌，寿星还要许愿，杜鹃姐说咱山沟沟不兴这洋礼仪，直接就切了。 吃吧，我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老太太肯张口，就是好事。杜鹃和你娘她们吃了饭么？ 甜甜说：吃了，我们就在厨房里随便吃了点。留了两桌没动，一桌给林书记，一桌打杂人和大师傅，你说林前进出去干什么，到现在差不多八点了，怎还沒把人接过来，他接什么贵客呀？你看，好多客人都下桌回家了，这要等到啥时候呀，菜一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说：他也没对我说，二叔，林前进对你吹过风吗？ 二林书记说：我中午不在你们一起。石头，他对你说了什么？ 刘石头说：他只说了一句，说让乐思文安心休息，他去去就回。甜甜，电话还打不通吗？ 刘石头话音刚落，二叔手机响了：二哥，我林前进，我马上就到杜家祠堂门了，你叫上刘石头，郝梅到门口，我们先商量一件大事。 刘石头一听：这么神秘，还要到祠堂门口去，还是大事，那还等什么，走吧！ ＊＊＊＊＊＊ 　　杜家祠堂黑黢蠼，大队部晚上无人值守，只亮着一盏十五支光的节能灯，莲子打着手电筒送我们过去，果然，我们刚到，一辆农用小货车嘎地停在了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五、六人。我借着灯光，看到了林前进夫妇，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三个半大孩子，最后一个跳下车的居然好像乐思文，真是见鬼了，乐思文不是在鹃子三哥厅堂喝酒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前进将“乐思文”带到我们面前：你们看，他是谁，像不像一个人？ 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乐思文，只是出奇地相像，二叔眯着眼睛上下一打量：哎呀，前进啊，你不先说，我把他当乐思文了。 刘石头说：就是，就是，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仔细再一瞅，他比乐思文年轻，头发更浓更黑。前进呀，他是谁，你给我们摆什么迷魂阵？ 林前进说：正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把你们三个叫到这儿，我们先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否则，非出乱子不可！ 二叔说：说吧，我不信那个邪，还会出乱子？莲子，你把双莲，虎子，她们几个带进去吃饭，我们说会话就回。你回去后别的不要说。 林前进点着了一颗烟：二哥，你还记得三十六年前的那个下午，你到我宿舍，说鹃子已身怀六甲，巳经显怀了，必须马上引产，不然再晚一些时间，孩子就要落地了，你说鹃子一个未婚姑娘，乐思文上了大学，以后成不成还两说，现在，得赶紧把孩子处理好，尽量避免造成影响。 记得、记得。二叔说：我是这样说的。当天下午，正好县妇幼保健所的王主任来公社普查妇科疾病，是王主任亲自做的手术。 是呀，是呀，林前进说：打了催产素后，孩子很快就生了下来，王主任说孩子七个多月了，非常健康，包好后，她交给我：林院长，你处理吧。我抱在手上，孩子手脚动着，哇哇哭个不停，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小姑嫁到木鱼石水库尾，四十多岁了，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好几次对我说想领养一个，我说这么好的男孩，一个宝贵的生命，怎么忍心下得了手，于是，我和双莲连夜把孩子抱进了小姑家，老天有眼，菩萨慈悲，这孩子一晃成人，随我姑丈姓黎，起名光明，后来，又娶了媳妇，生了儿女，来，光明，向前见过二佬爷，石头伯和郝梅姨。 刘石头说：你娘的林前进，你简直就是一个大特务，三十多年，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滴水不漏，严丝合缝， 二叔一把抱住黎光明：像、像，这眼睛，像鹃子，又大又有神。好、好，我作主了，回家、回家。 我被这个传奇故事惊到了，我也知道引产中这种情况会发生。我说：林书记，你功德无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居然瞒天过海，连鹃子也没吐露半点风声，小小紫林，难道杜鹃就沒半点觉察？ 林前进说：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姑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我怎么好说出这个秘密，她们年龄大了，是把撑起家庭大梁的希望和担子，放在光明身上。木鱼石村子小，拢共才五户人家，山里人厚道，谁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现在，我为什么敢说出真相，因为，光明的养父母都走了，更加上乐思文突然出现，我想，让黎光明领着妻子儿女回家认亲，还能让亲生父母破镜重圆，其实，我仍有担心，一是老太太是不是肯认下这个外孙，二是黎光明愿不愿意认下生身父母，下午，我同双莲找他夫妻俩足足谈了两个多钟头，苦口婆心啊，晓之以理，我说你娘不是不要你，也不是不喜欢你，实在是出于无奈，迫不得已。他俩终于听了我这当哥的话，才跟我上了车， 二叔说：林前进呀，你这个朋友，我没算白交。 刘石头说：不对呀，三十七、八年了，为什么你直到今天才揭开谜底，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存有什么私心和顾虑？ 林前进说：人无私心，岂不是圣人？我好几次差点对杜鹃说出真相，可一想到姑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而且，他们分明是把养老送终的希望寄托在光明手上，退一步说，杜鹃知道了，认与不认，也是一个两难选择，你想她一个单身女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偌大的男孩，旁人怎么看，怎么说？ 二叔说：石头，别苛求前进了，他这么多年关心帮助孩子，够不容易了，称得上劳苦功高。 我很是感动：林书记，杜鹃会牢记你的恩情，乐思文也会对你感激涕零，你选择的时间非常好，把握了一个关键节点，光明的出现，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催化剂粘合剂，这孩子真是一个福星，他肯定会化解外婆的心结，化解几个舅舅的怨气，化解乐思文的尴尬，也促使杜鹃下决心重新接受乐思文！ 刘石头说：凭林前进一个片面之辞，乐思文和鹃子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这毕竟除了前进，还有双莲，再无其他人亲眼看到，县妇幼保健院王主任，或许也记不住了， 我说：单凭光明和乐思文惊人的相似，这似乎仍缺乏科学依据，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DNA鉴定技术，咱们市里就有专门机构，只要取乐思文、鹃子和光明的生物样本一鉴定，很快就能拿到比对结果。 二叔说：这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傻瓜也能看出是父子关系，这是不是脱裤子放屁一一多此一举！二叔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好了，我们出来好长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了，嫂子的工作，包在我身上，鹃子的思想工作，石头负责，乐思文，就拜托你和辛所长了，辛福有经验。走，光明，咱们一起回家…… 　　黎光明步履沉重，落在最后，我握着他的手：孩子，别紧张，別担心，外婆舅舅和爸爸妈妈一定非常欢迎你，姨有十二分的把握。 当我们几个快到大门口时，突然，电闪雷鸣，鞭炮响起，杜家人搀扶着老太太，在院门口迎接，两排人中，夏胡子一家，秋凤，孔小花，茶花，还有许多邻居，都拍着巴掌，喊着：光明、光明、欢迎、欢迎！我家老头子舞动双手，原来，他是总指挥！喇叭里播放着音乐：今天是个好日子……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一原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唉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唉…… ＊＊＊＊＊＊ 乐思文、鹃子、光明五口人、当然，还有小豆豆，齐齐地跪在地上，向外婆、二外公、向林前进、双莲，向刘石头、夏胡子、彭瞎子，向我和辛福一一叩头谢恩…… 这天恰是农历十五，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女人家的故事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