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淝之旅

樱树

<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计划了几次合肥之旅,皆因此起彼伏的疫情而不断延后。但坚持一件事,终会等到云开见月明,此次终于成行。</p><p class="ql-block">因为一家三口的职业特点,对疫情防范需要特别严谨,所以决定自驾,减少被万一感染的几率。</p><p class="ql-block">幸而6月中旬,各地疫情得到控制,高速路口和服务区都只查健康行程二码,且不会有被堵在高速公路上下不来的遭遇。</p><p class="ql-block">合肥在疫情期间对货车司机的人性化待遇,其格局在网上深得称道,所以这次自驾定能顺利成行。</p><p class="ql-block">1272公里的距离,加上充电休息时间,共十七八个小时的行程,也算得历尽艰辛。但为了高杉君的幸福,每个人都无怨无悔。</p><p class="ql-block">早上六点半从嘉陵江边出发,沿着若即若离的长江,穿过整个湖北省,经过历史上许多发生过故事的地方,我们从上游向下游飞奔而去,要以自己的诚意,感天动地。</p><p class="ql-block">初出重庆时,公路两旁被雾屏蔽,世界一片单纯;行进了不一会,太阳就在云间露出了悲悯的笑脸。</p><p class="ql-block">苦行僧的步行才叫辛苦。坐在汽车里日行千里,不过是瞌睡多一点,肢体因得不到自由伸展酸软一点;老少两个司机轮流执盘,也算不得劳累。老司机第一次感到一开车就昏昏欲睡——大概是由手动档变自动档闲得无聊的缘故,也许还因岁月不饶人;初开长途的少司机表现不俗,既快又稳还打主力,让人看到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中午十一点钟开始,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双方都感到出乎意料的亲切。我在朋友圈里新闻联播:“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双边关系、今后交往和共同关心的其他重大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广泛共识。中晚两餐共享徽菜。交谈中,对徽派普通话,半听半猜懂了近半;未听懂的另一半,以微笑、颔首应之,假装听懂。此种情形下,交流整整维持了一天。”</p><p class="ql-block">合肥话语音沉重,一声变成了近四声,还有许多合音现象,慈祥干练的老外婆和笑得像张嘉译的亲大舅的口音,实在让人理解艰难。不知道陕西移民的他们,所讲的方言能不能代表徽普。</p><p class="ql-block">徽菜也算得上八大菜系之一。臭鳜鱼、大块红烧肉(比毛家红烧肉甜很多、大块很多)、冰镇小龙虾和杨梅丸子……他们说徽菜的特点是酱浓偏咸,但也常用糖提鲜。话说,吃惯川菜的人,口味都颇高。大概我心思主要不在吃而在谈,并没吃出徽菜的妙处来,觉得不如淮扬菜鲜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她大舅在徽菜基础上点了几样川菜,为了照顾我们的口味,可见款待也是尽心尽力。</p><p class="ql-block">由此观之,在饮食融合问题以及一些习惯上,孩子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川菜应该不难被人接受,尤其是年轻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搜索周边景区,看见三河古镇是5A景区,并号称“徽派建筑的博物馆”。当时就有内行告知,徽派建筑最初源于古徽州,应该在皖南,不在江淮。</p><p class="ql-block">再一搜,自称“徽派建筑博物馆”的果然很多:潜口、西递、歙县、宏村……但毕竟三河古镇离肥较近,又有5A景区的头衔在,便成此次首选。</p><p class="ql-block">虽说合肥位于江淮之间,与皖南的徽州颇有距离,但有意仿建徽派建筑风格也不是不可以,何况徽商把这建筑风格都传到了浙江等江南一带了呢。</p><p class="ql-block">三河古镇离合肥二十几公里,开车不半小时便到。该镇因丰乐河、小南河、杭埠河三条河流在此交汇,故称“三河”。三河古镇有古巷、古街、古桥、古城墙、古庙、古炮台、古民宅、古茶楼……听起来也满满是古意。</p><p class="ql-block">小桥流水,游船偶有划过。我站在桥上拍风景,等一只船通过;你在船上对着我拍桥上景观——我们成为彼此的风景。</p><p class="ql-block">一人巷内,一个人可以自由通过。窄窄巷子里,穿旗袍的女子,似乎也有了民国时的旖旎。</p><p class="ql-block">信步走去,建筑有古有新:古建筑大多是砖墙木壁黑瓦;新建筑都是白墙、小青瓦、马头墙,窗户和空调架都由古铜色木头镂刻而成——这大概是按徽派构建了。这些建筑,在外行的我看来,精巧、别致,颇有地方风格,不管新旧,一律喜欢。</p><p class="ql-block">之所以对徽派建筑一往情深,大概来源于汤显祖一首被误会的《游白岳黄山不果》诗:“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我曾被“痴绝”二字打动。要怎样的呕出一颗心来,才能达到这境界;要怎样的情深,才够得上“痴绝”。</p><p class="ql-block">然而结合汤显祖诗前小序,及前二句“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看,“痴绝”,不是对徽州痴迷到极点,而且自视清高到极点。他谦称自己不合流俗至极——因为满身的不合时宜,做梦都不会到充满“金银气”的徽州去。</p><p class="ql-block">真相往往让人丧气,然而徽州情结已结于心。到了今天,徽州的“金银气”不再,那些掩映在油菜花里、在古银杏树下的建筑,都被诗意化,酿成了一个徽州梦。因这个梦,我对三河古镇,也是爱屋及乌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三河古镇开车去滨湖森林公园,途径一个巨大的湖泊,看指示牌,原来是巢湖,中学时地理书上见到过。</p><p class="ql-block">巢湖的水是青白色,远看水面高出陆地,一个弧形的坡度。目之所及,无边无际。</p><p class="ql-block">巢湖方圆近八百平方公里的面积,曾经排在我国淡水湖的第五,这对于一个来自长江上游丘陵地区的人来说,也足够惊艳了。</p><p class="ql-block">在肥西县一段,许多大人小孩都下到水里,在静静地摸贝壳,也许仅为享受湖水的凉意。</p><p class="ql-block">我们和芦苇一起,站在岸边,湖风不断地迎面扑来,芦苇摇曳着迎合;在这夏季的午后,人感到十分凉爽,禁不住怀疑今夕何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合肥地主又请我们吃了孙府大院的徽菜,并带领我们游览了逍遥津公园。该地主土生土长于合肥,人却清瘦。她对合肥的历史如数家珍。</p><p class="ql-block">合肥其实应叫“合淝”才准确。因东淝河与南淝河均发源于此而得名,历史上有名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就发生在这里;淝水也为合肥的护城河提供了源头。把“合淝”简写成“合肥”,在这样一个以骨感为美的时代,大概令该城文艺界时尚界颇感无奈,还不如用她的古名“庐州”来得文雅。想起小时候猜过一个谜语:两个胖子——打一地名。真是把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直接往沟里带。</p><p class="ql-block">逍遥津公园,古为淝水上的津渡。孙权和曹操为争夺合肥,曾进行长达60年的战争,在逍遥津打过一大仗。《水经注》里也有载:“孙权之攻合肥也,张辽败之于津北,桥不撤者两版。权与甘宁蹴马趋津,谷利自后著鞭助势,遂得渡梁。”</p><p class="ql-block">夜游逍遥津,看不到它的大小、层次、风物,只觉空气清凉,灯光低调。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巨大的音乐声响起,湖里喷泉上投影着各种影像:花儿盛开、巨龙腾飞,还有杨丽萍跳着《彩云之南》的曼妙身影……这里一片祥和,哪里有当年战争的半点影子。</p><p class="ql-block">地主指着这里的大象,那里的小桥,还有那里的逍遥阁,讲述着小时候的故事——像这样能保留几十年不变的景致,在各个大小城市都不多见了吧。</p><p class="ql-block">她的家族曾经开过的售卖美孚石油的店铺,但早被充公,如今是步行街最繁华的店铺,改作他姓了……</p><p class="ql-block">在她的叙述里,合肥历史的横切面里,展现出一圈圈年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为一个人,走进一座城,接纳一方水土,这就是我说的爱屋及乌再及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