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漆黑的夜,笼罩着浊峪河的沟沟岔岔。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河草的腥味。偶尔几声狗叫,撕破这寂静的时空,随之一阵骚动,全村的狗都互相打着招呼,而后又慢慢的恢复平静。</p><p class="ql-block"> 墙头上穿梭的夜猫眼睛发着蓝光,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p><p class="ql-block"> 咕咕流淌的河水,伴随着梦乡的人们,期待着月亮从西边亮起。</p><p class="ql-block"> 西边乔帽山顶上的一弯新月挑开了东边的地平线,露出了鱼白肚。</p><p class="ql-block"> 天快亮了。</p><p class="ql-block"> 鸡叫了,狗叫了,山村开始了忙碌的一天。</p><p class="ql-block"> 夜里神秘的沟沟岔岔,在晨光下看着晴晴朗朗。人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然而,这几天,一件神秘的事情笼罩在整个村子,感觉麻雀也飞的少了,乌鸦的声音特别的刺耳。甚至于整个浊峪河流域的村落都是一样。</p><p class="ql-block"> 家家都在被迫的烙锅盔,而且必须是锅盔。原因是一张纸条和一坨面酵头引发的事件。</p><p class="ql-block"> 纸条上写着“神救你们来了必须将面酵头传给下一家,如果不传,或者扔掉,全家死完”。这就像一阵妖风,弥散到人们心里,像是被人下了降头。</p><p class="ql-block"> 这一声无声的闷雷,炸开了浊峪河的沟沟岔岔。惊呆到每个村子,每个家庭。并且是悄悄的一家传一家。当烙到最后一家,必须将面酵子送到下一家,于是,惊悚的人们跑到远处亲戚家,依旧窃窃私语的传送着纸条和酵头。</p><p class="ql-block"> 这样无休止的流传,肯定有几家遭殃的,我想着都脊背发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样无休止的流传,肯定有几家遭殃的,我想着都脊背发凉。</p><p class="ql-block"> 这一阵妖风,也吹进了学校,当时的老师周炳堂,看到这个现象后,马上动员学生,回家告诉家长,这是不法分子在蛊惑人心,利用封建迷信别有所图。叫大家不要相信。这时候轮到学生教育家长了。勤劳朴实的人们没有被蛊惑。在议论几天以后,就慢慢的淡忘了。记得大约是这1979年左右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我头疼的时候,三婆在我的炕边,端上一碗水,拿上一根筷子,现沾点水,在我身上来回的点了几下,然后把筷子立着放在碗里,嘴里念念有词。我看着筷子突然立在了碗里,三婆迅速的一巴掌把筷子打掉。说来也怪,我的头也不疼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耍胆大,和大瓶,正娃,跟喜,桂娃,铁娃几个也拿着筷子试验,三根筷子能立住,一根坚决是立不住。我害怕了。回来告诉了母亲,母亲骂着叫我跪在院中间。给老天爷磕头。我跪了一中午,母亲叫来了三婆。三婆过来了。说娃碎,不懂事,老天爷不要怪娃……</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明晃晃的天,老天爷始终没叫我看见他。看见了跟喜和银娃在我家窑背上偷偷的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怪事年年有,不知道啥时候来。记得有一年,又是一阵风,神神秘秘的人们在夜里偷偷的关上门。没有人说话,静静地。几个人轻手轻脚地在窑里摆上方桌,正面贴上财神爷像,土地爷像,玉皇大帝像,再在方桌上用萝面萝,萝上一层面粉,在面萝的边上卡一个女人的头卡子,一个人双手拖住萝框。卡子顶在桌子上的面上。于是向面前的像发问:财神爷,土地爷你们谁今晚上值班里,只见托住萝的人手开始发抖,卡子在桌子上开始移动。此时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见卡子和桌面咯咯吱吱的摩擦声,每个人都能听到别人的心跳。慢慢的慢慢的,扭七列八,歪歪扭扭,圈圈点点的出现了一个字“财”字样。屋里的人们都惊呆了,大气都不出了,张着嘴,等着眼,看着桌子面上的白色面面,卡空气又一次凝固。托萝框的人给桌子上在筛上一层面,继续问“财神爷,你值班里,我给你点一支烟,敬一杯酒(说话的同时,旁边的一个人,赶紧点上一支烟,放在桌子边,倒上一盅酒,放在神像前),你保佑我们今年粮食大丰收,家里人无病无灾,发大财。说话间,面萝开始咯咯吱吱的抖动了。不一会,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出现了一个好字。窑里沸腾了,刚才大气不敢出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兴奋的红晕。</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动作同时在几个窑里上演,各自许诺着各自的愿望。结果也各有不相同。情景剧轮流在各家上演,持面箩筐的人都在变换。茶余饭后的议论都离不开“得是,今天轮谁值夜班了”。</p><p class="ql-block"> 一段时间,人们期待着美好生活的到来。刮风下雨,冰天雪地,人们没有畏缩,依旧完成着自己应该完成的生活。天上没有掉下来元宝。</p><p class="ql-block"> 丰收的喜悦是汗水的浇灌,身体健康是粗茶淡饭的滋。只有勤劳坚韧的脊梁才能挑起了家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知道这是老早里流传下来的一种蛊术的演变,叫扶乩(ji)术,也叫扶鸾。现在有些庙里能见到。</p><p class="ql-block"> 用欺骗的手段,愚弄愚昧无知的人们,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言来勾引那行无知,懒惰,异想天开,生活遇到挫折的一部分人脆弱心里,来壮大自己的队伍,来破坏社会的安定团结。</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头路边的大桐树下,周老大(duō)伯,铁猫伯,川娃伯,老倔爷,干板娘在抹(mǎ)花花牌(二指宽,一扎长,正面都是墨点点,有红有黑,没看懂过),在五家汆(五个人轮换交替坐庄当头家),赢的是玉米豆豆,双天挂摆,鱼儿亮,红眼子,板凳子,疙瘩六,对牛对戏……。旁边看热闹的利娃哥看着迷迷糊糊的,牌揭起来,扣一张就和牌了,还要输豆豆,看不懂。没人教没人学基本看不懂。</p><p class="ql-block"> 半截砖,烂树根,就是他们的凳子。拉了个架子车插板,有胡基支着,就是桌子。铁锚伯抽着旱烟,烟味弥漫在桐树下。干板娘呛的着不住,骂着“老鬼,不要抽了,把人能呛死”。猫伯在鞋底子上磕磕烟锅,烟布袋一卷,插在了后脖项。干板娘的屁股下垫了个蓝色的发白的围裙,围裙下是半块胡基。</p><p class="ql-block"> 北头老龙槐下,一群娃嘻嘻哈哈的在摘着路边边的蜀葵花。蜀葵花花瓣大,颜色各异,花期时间长,种子像纽扣一样,也有人叫纽扣花。</p><p class="ql-block"> 揪一个花瓣,在根部扣开,里面有粘粘的汁液,把扣开的花瓣沾到鼻子尖尖上,额头上,脸上,下巴上,像一个个花公鸡。追逐着嬉戏着,打闹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