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嫂子

冯晖

九 光阴如箭，转眼又过去了几年。 八九年的春天，乡上、村上连片栽苹果树。人们对苹果树的认识不够，从来没见过人在平地里栽苹果树，干部也有顾虑，决定在二等地里栽。菊花嫂子就有两块地八亩多在规划之内。还有一位自作聪明的人硬将自己二亩苹果地和她家的四等地兑换了，菊花嫂子就有了十亩果园。 当时都是村上统一酬劳，统一栽树，很快就栽成了十亩果树。有人认为她好欺负、有人说，看她一个瘦婆娘把地都栽了树，以后给孩子吃啥呀！有的人还把自家地里的果树偷偷的拔掉了。 全村只有菊花嫂子把果树爱如生命，把别人扔掉的树苗栽到自己地里。成天忙碌在果园地里，套种玉米，大豆之类，请教前来指导的技术员，给果树施肥、喷药、除草、拉枝、修剪。 在她的辛勤劳作下，十亩果树几年就长成了大树。菊花嫂子一个人实在管不过来了，特别是给果树打药，去时要拉着喷雾器、水桶、农药，确实一个人不行，每次打药的时候，先是跑东跑西找二哥，给二哥说好话，许愿，给他买烟买酒。他才勉强答应。 我还劝过二哥，他是很不高兴地说：“你屁大个娃你懂个屁，滚一边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亩果园在菊花嫂子没黑没明，没冬没夏的辛勤管理下，两块果园都根深叶茂，长势喜人。 　　今年终于挂果了。她更忙了，她跑到镇上去请教技术员，给果树疏花，疏果。对管理更加细了，叶子更绿了，果子更红更大了。 晚秋时分，苹果红彤彤的挂满指头，一年摘了五千斤苹果，在果园旁边放了好大一堆苹果，那年苹果两块多钱一斤。很多人眼红了，傻眼了。有的说她是“小诸葛”，很多人来光顾果园，连二哥也经常去果园给相好的偷苹果。 由于地处两块，不好管理，二嫂只好把苹果卖掉，那一年就收入近万元。方圆几十里人都知道我们村有个女万元户。 在苹果第一次装过之后，剩下的苹果没再卖。她给帮忙的人每一袋。给村里的所有老人都送去了苹果。还给外出打工的孩子稍去了苹果。 菊花嫂子的行为迎来了赞许的目光和声音。客商都夸菊花嫂子是好样的，明年还装你的苹果。 苹果卖完，她就打道回府，二哥再也没去过果园。 　　八十年代初，人们都穷惯了，对有几千元都很稀奇，人们都怀着整她的心里，结果把她整成了万元户！ 菊花嫂子有钱后，有人经常半夜来敲门，使她和孩子很难睡个安稳觉。卖保险，存钱的人成天登门拜访，二哥也成天嗡嗡，使她难以应付。 十 第二年春天，菊花嫂子就决定用多余的钱给孩子修新庄基，她考虑到两个弟弟慢慢大了，老屋只有两间屋子，难以居住。她找队上，找人写申请，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在队上的大院中间给她拨了三只窑洞的新庄基地，她喜出望外，一院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似乎就在眼前。 当菊花嫂满怀喜悦叫人收拾新庄基时，被新主人赶了出来，说二哥换给他了。 菊花跑遍全村才找到他，问他为啥换地方？他低头不语？本来一院坐北向南，有现成的三孔窑洞，我们稍加修建，就是一院向阳、舒适的好地方，他却拱手送给了别人，追其原因，可能还是女人的问题吧！ 现在换下来的庄基东北角，院子一天大部分时间见不上阳光，整个要叫人修建。菊花嫂子确实气愤万分，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以诚待人，别人不诚心待她啊！ 又过了一春天，菊花嫂子请人在新庄基上正面打出了三只窑洞，用砖砌了窑面，在向阳的一面盖了四间厦子，前面盖了一座门楼，经过多日的忙碌，总算有一院新地方了。 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兴坤因盗窃被捕入狱了。菊花嫂子成天担心受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修了几个月的地方不见二哥人影。现在他回来了，把菊花嫂子撵上撵下，问她要钱，说有钱就可以把人捞出来。 菊花嫂子说：“你是他哥，你问我要钱，我问谁要钱？” 二哥说：“去年果园卖了那么多钱呢？” 嫂子说：“收拾地方了，你作为男人，你收拾地方出一分钱了没有？” 二哥不吭声了，还是三天两头地要钱，最后把她手中仅有的三千块钱全部要走了，以后的几个月又没有消息。 小麦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转眼几年过去了，就在一个快夏收的季节，二哥领着两个弟弟回家了，两个弟弟都长高了，菊花嫂子一见特别高兴，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夏天是菊花嫂子最省心的一个季节。有两个小伙子帮忙就轻松多了，她的孩子也都长大，老大晓鹏已经上了初中，晓春和晓伟上小学，他们也都能帮忙了。虽然一天要一大家子吃饭，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那些麦子她几乎没管就晒干入仓了。 暑假很快要结束了，两个弟弟又要出去打工。他们说在家里做农活没出息，还是要在外头找活干，菊花嫂子苦口婆心相劝都无济于事，她只边抹泪边给他们收拾行李，准备盘缠（路费），高高兴兴的送走他们。听他们说一个去了铜城，一个去了省城。 他们走后的那天晚上，老二晓春没回家，菊花嫂子急的东跑西颠，问这问那个都说不知道。她哭着喊着跑遍了村庄周围的沟沟叉叉不见人影。 回家后打着问晓伟说：“跟着兴坤出去打工了，使她更是牵肠挂肚。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偷偷地抹泪，哭她的弟弟和孩子。 十一 一九九三年的春天，村上又大面积栽植苹果树，这几年人们都看到苹果给人们带来的效益，那些当年自以为聪明的，当权的都想整整菊花嫂子，认为她是无能的人，都看到她被大家整的成了万元户，他们才醒悟了，积极栽植苹果树。 这几年确实在党的勤劳致富的正确指引下，确实大家都摆脱了贫困，白馍细面成了农家的家常便饭，再也不为吃喝发愁了。 在大家都忙着栽苹果树的时候，菊花嫂子再没有栽一棵，她把能栽的地都让给了别人，虽然孩子们都大了，能给她帮忙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想待在农村，没有一个想在家务农，二哥不成器靠不住，果树越来越大了，她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有人说她傻，但她心里有一本帐。 菊花嫂子的果园经过几年的精心管理，也有了些经验验，果树个个近看根深叶茂，疏密相间，土壤疏松，长势喜人。 远看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特别是到了秋天，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红绿相衬确实好惹人眼馋。方圆十多个村子只有她是一个大户，所以客商一来便只看她的果园，经常对菊花嫂子的苹果赞不绝口，就连二哥也领了好多人前来参观，这几年苹果价格稳定，她的苹果总能卖个好价钱。她从不过分的和客商讨价还价，大家觉得行就行了，尽管这样，每年卖苹果时就有好多人主动来帮忙，因为帮忙就有苹果吃，有些人明拿暗偷，菊花嫂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不说出口。 好景不长，在她卖苹果的第三年，苹果也照样长势喜人，这时人们都开始叫人做务，菊花嫂子在果园投了很多资金。 在她满怀喜悦收苹果时，果园里来了一辆大汽车，下来好多不速之客，他们说二哥把最好的一块园以及今年的苹果都卖给他们了，他们拿出了和二哥写的合同，上面写着期限是十年。菊花嫂子说果园是我的，我没买给你这不算数，这帮人把菊花嫂子连推带拉的赶出了果园。 她欲哭无泪，只好眼泪巴巴看着别人卸她爱心的苹果无可奈何！她连跌带爬的回到家。好几天闭门不出，人瘦了一大圈，她遇下这丧家犬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哥卖掉家里果园，拿了人家的二万元不知去哪儿了，好几年没人影。 二哥出走的第二年，菊花嫂子又栽了三亩果园，在她的心里还希望两个弟弟和孩子回来经营果园。 剩下的五亩果园在菊花嫂子精心管理下，苹果又是个大丰收，收苹果的时候，悲剧又重演了。又来了一帮人说二哥欠他们钱，横行霸道地强行把苹果摘走了，把树损坏了不少，菊花嫂子尽管说他们就是不听，一年的劳动成果又被人掠夺了，她欠下了几千块钱的外债。 十二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晓鹏说什么都不上学，她请来了能说会道的五娘，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还是不去上学，最后答应不出去打工，只跟着别人学木匠。菊花嫂子只好答应，就托人找到当地手艺比较高的木匠，让晓鹏跟上去学手艺。 她心很强，因为自己吃了没读书的苦头，就成天望子成龙，开始希望两个弟弟能读下书，改变老二家的门风，但她失望了。希望儿子能读书改变门风，又落空了。 她也想开了，天下没读书的人多得是，学个手艺也好，靠手艺吃饭比笨汉子强多了。想到这里，她心里轻松多了。 又一个消息传来，使她差点晕倒。兴坤和晓春在省城盗窃被抓了。那年有二哥在，可现在不知道他死在何方，她一个臭婆娘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又是两个人，她恨兴坤，你从家中偷偷把孩子领走，这事儿我都原谅了你，但你为什么把孩子引上了不归路呢？你犯法还要带上一个孩子呢？ 人家好事成双，她却是祸不单行。后来听说兴坤因为不是主犯，是从犯，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晓春因为是未成年人，判处有期徒刑一年。这一年她仅有的果园因被人损坏而挂果不多，收益不佳。 在悲痛交加中过了两年，这一年苹果价格一落千丈，过去两块多一下子就变成了几毛钱，当年卖不了，还要放到第二年春天才卖。还要从地里拉到家中，更加困难了。 这几年没收入过去的一些积蓄被二哥整光了，反而欠下了几千元的外债，年年还不清。 这个时候，给二嫂带来了一件又喜又怕的消息。治坤从铜城回家了，还给她带回来菊花嫂子朝思暮想的人她的弟弟小宝（张贤军。 姐弟俩一见开始都是一愣，因为弟弟由两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又瘦又高的大小伙子了，菊花嫂子差点认不出来，后来姐弟俩抱头大哭，姐弟俩都哭出来各自内心的苦。后来弟弟又向姐姐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姐弟俩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苦。 十三 还有一件让菊花嫂子又高兴又害怕的事情，六弟治坤谈了个女朋友，本来要跟她回来看二嫂的，怕农村住不惯，一家人在铜城都是商品粮。同意将治坤的户口转过去，要一万的彩礼，最后好说歹说，落到五千，一分也不能少。 弟弟贤军(小宝)也有了女朋友，人家也没说要什么？这两件事儿对一个女人家来说确实很高兴。又却十分担忧，治坤要五千，贤军虽然没有要，但她是唯一的亲人，弟弟结婚，姐姐能不给点钱吗？ 菊花嫂子和弟弟说了几个通宵的话，从谈话中得知，弟弟也和自己一样，有苦难的遭遇，但苦尽甘来，现在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煤矿工人，后来遇见了一位失去丈夫的矿工之妻，她真心对贤军好，也马上要结婚了，人家什么都不缺，只缺贤军这个人。 菊花嫂子是打心眼里高兴。治坤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象，人家不嫌咱是农村娃，同意把户口转过去，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老王家的喜事。都应该高兴！ 高兴之余，那钱在何方？这几年虽然果园卖了些钱，除了落下这院地方之外，在二哥的“参谋”下只剩下几千块钱的债务还有什么呢？这两年苹果也不值钱，也没有产下多少苹果拿什么来凑钱呢？菊花嫂子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办法。 　　“啥？卖地方？你就这仅有的一院地方，你卖了，你和孩子住哪儿？”弟弟惊讶的问？ “还有老屋的地方可以住，以后有钱了我们还可以再修，但治坤的机会只有一个，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菊花嫂子下定决心卖房子凑钱，于是就托人找买主，最后别人回话说有人要，但只出三千，说地方比较偏，没在街当中。她咬紧牙关说三千就三千先。凑三千再说，其它的再想办法。二嫂又东跑西颠，才借到了几百块钱。 有一位好心人愿意借给二嫂钱，她喜出望外，最后经过多方努力，共凑了六千块钱，只好给治坤五千元，治坤很不高兴。按理说治坤该生二哥的气，二哥作为男人，名字多好听王福坤，他对这个家，不管不顾，经常给菊花嫂子制造麻烦。不是打骂欺负，就是偷钱拿钱，从不管她和孩子的死活。 治坤认为嫂子当家，不理解她的难处，她作为一个女人，名义上有男人，但生活中却没有帮手，使得好多人看不起她。你治坤应该看得起她，是她把你养大的。按理你结婚，你做为男人就该有所担当，你返过来问一个女人要钱，为你的婚事嫂子连地方都卖了，你都不担心她住那里啊？你还怨恨，你太不应该了吧！ 分别时的前一天夜里，她姐弟俩又是一夜长谈…… 第二天，菊花嫂子很早就起床，给他们烙了锅盔，蒸了鸡蛋。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红红的太阳把大地照的特别耀眼，虽然是四月份天气，有了阳光就增加了一份暖意，菊花嫂子整理好行装，一直把两个弟弟送到村边的候车亭边，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上又多了白发，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看上去像六十多岁。 她强打着精神，给这个叮咛，一给那个嘱咐。他们两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能都对菊花嫂子有不满，治坤可能认为我结婚这头等大事，人家要五千块钱，你就给了我五千，我结婚不花钱吗？贤军可能想，两个人都结婚，人家女方虽说没管我要彩礼钱，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姐姐，你给你弟弟五千，才给我两千，应该也给我五千才对啊！ 菊花嫂子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高高兴兴的对他们说：“你们结婚，我应当在场，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前往，等我有了钱，我一定给你们补上，请你们放心吧！”车来了，菊花嫂子含着眼泪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两位弟弟。 十四 菊花嫂子是个刚强的人，虽然受了很多不幸的但她还是刚强的面对生活。她又搬回到那个又黑又小的老屋里和孩子居住，照样精心管理着果园，有人认为苹果不值钱就不管了，她却像往日一样照管。 两个弟弟走后，那位好心人面目狰狞起来，他首先提出要她的果园。果园是她的命根子，菊花嫂子能轻易给他吗？最后没办法，她只得含着眼泪答应他做他的情人。 菊花嫂子就变成了他性爱的工具，只要他高兴，不管孩子到不到，也不管她身体舒服不舒服，干净不干净，就要陪他睡觉，满足他的兽欲。如有不满意，就拳打脚踢，使嫂子经常遍体鳞伤，苦不堪言。 由于“他”的不管不顾，村上的人指指点点，特别有些好色的女人，经常在菊花嫂子面前妖声妖气的指桑骂槐。给菊花嫂子身体上，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村上有人给老大说媳妇，但人家一打听说她不检点，告吹了，难道这能怪她吗？ 天无绝人之路，在这一年里，苹果形势开始好转，出现了套袋苹果，菊花嫂子在果园管理上是走在前面的，苹果好，价格也好，这一年，她五亩苹果园卖了好几万元。一下子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还清了外债，还有剩余。菊花嫂子一下看到了希望，更加起早贪黑的干活了。 苹果卖了钱，她首先还清了那位恶人的钱。他还是不撒手，还想要她的果园，还想长期霸占她。菊花嫂子想去告他，他扬言要杀了她全家。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找他的老婆，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她哭诉一番。在他老婆的威胁下，给他几千块钱，才算真正结束那段耻辱的生活，使菊花嫂子才能挺起腰杆做人了。 菊花嫂子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收拾地方。她苦苦请求队上，能给她划拨一院庄基，干部说，你的地方已经划分过了，你卖掉了，那没办法了。 她只好向给驻村干部哭诉自己的遭遇，这个干部一听很惊讶，就让村上给她划拨了新庄基。 在菊花嫂子的多方努力下，在村上规划的新村里，她又盖起了一院新屋子。平上房，对面六间平厦子，灶房，卫生间，前方中间一座平门楼。新居落成，上门给老大说媳妇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定了一门亲事。 孩子结婚那天，全村人都来贺喜，菊花制作了一身时髦的服装，也染了头发，显得年轻多了。她面带微笑地给客人敬酒，大家都好不喜欢。可恶的二哥没有音讯，孩子的舅舅因事没有到场给孩子没披红戴花，由老外家代劳，还算圆满。 婚礼请了村上能说会道的人主持婚礼，在拜高堂时，由于二哥不在，有些好事的人硬把大哥推去和菊花嫂子坐在一起，给他们涂脂抹粉，惹得众人放声大笑，给婚礼增添了热闹的气氛。 第二年菊花嫂子就有了一个胖孙子，就在她喜得贵孙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幸地消息，弟弟贤军在煤矿上瓦斯爆炸遇难了。她又是整天背着媳妇以泪洗面，她要在媳妇面前强作笑颜，和孩子玩耍，一晚上能哭一夜，她哭她姐弟俩怎么那么命苦，哭弟弟结婚她都没去，越哭越伤心。孙子的降生给她一点安慰，她哭着笑着打发时光。 十五 好不容易到孩子百天的时候，她把媳妇孩子送到娘家，才整理行装，去看望可怜的弟弟和没有照面的弟媳妇。 菊花嫂子一生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坐汽车觉得很新奇，她没有心思去看路上的风景，一想到弟弟就泪流满面，转过身去偷偷地抹泪。 世上还是好人多，看到菊花嫂子第一次出门，好多妇人都帮忙，给她指路，帮忙拿行李，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弟弟的家。 和弟媳妇相见都没看清楚相貌就抱头痛哭，她们一哭，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全家齐哭起来，好多家属都前来相劝，好不容易停住了哭声，菊花嫂子还是低声哭着，她看到眼前这位秀气端庄的弟媳妇咋和她一样命苦。 弟媳妇说，她叫会菊，失去了…… 矿上的领导听说来了遇难矿工家属就前来慰问，并简单地向菊花嫂子介绍了情况，由于没有检测出瓦斯情况，属意外伤亡，七名矿工至今未找到尸体，因为害怕有新的意外发生，上级领导批准封住了那条巷道，领导还安排菊花嫂子的生活和住宿，她都谢绝了，她要和会菊住到一起，陪她说说话，好好看看孩子。 第二天，在会菊的带领下，来到了弟弟墓前，实际上这个墓只是放了弟弟的几身衣服和一个空骨灰盒。菊花嫂子来到墓前放声大哭，她哭自己对弟弟不好，口口声声的叫喊着小宝的名字，真叫人撕心裂肺，也哭自己的不幸，弟弟的不幸。 在会菊的再三劝说下才停下了哭声，她拍打着会菊说：“姐姐对你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来，你们有了孩子，我也没来，可今天来却看不到你你咋不等我呢？……” 她又哭起来了，孩子跑过来，说“姑姑，别哭了，爸爸到远方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菊花嫂子抚摸着孩子，停住了哭声。 下午，六弟来了，他说嫂子来一次不容易，他要领着她去城里逛逛，让她散散心，菊花嫂子不去，会菊向前说，咱们都去，她才勉强同意了。在六弟治坤的陪同下，菊花嫂子转了大半个铜城，由于心情不好，所以决定回家休息。 治坤让菊花嫂子去他家，她本来不想去，但毕竟来一趟不容易，就答应跟治坤一同去，因为两人没在一个矿上，还得坐车去，让会菊带着孩子一同去会菊不去，就领着孩子回家了。 治坤本想叫出租车，菊花嫂子不肯，就坐上了公交车。在车上给嫂子说了他们认识的经过，他们经过矿友认识。 有一天，一位矿友告诉他有个人和你说话口音相同，可能是你老乡，治坤很高兴，后来见了面，两人交谈中才知道贤军是菊花嫂子分别多年的弟弟，后来就经常在一块谈笑，由于说话不觉得远，实际上有十几公里呢？ 菊花嫂子来到治坤的矿区，这个矿也很大，他们来到楼房耸立的地方，治坤说前面6号楼就是我们住的小区，这里环境很好，有停车场，花园，广场。菊花嫂子没见过这么多的楼房，看的眼花缭乱。 “这楼一个跟一个一模一样，你每天是咋寻呢？” 治坤说：“楼有编号。” 说着到了电梯门口，进了电梯后，治坤按了18。 　　六弟治坤的房子比较大，四室两厅两卫，房子也装修的很漂亮，菊花嫂子由于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情欣赏参观每一个房间，进门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菊花嫂子奔哭声而去，里面是孩子的外婆在哄孩子。 “姨，你好，我是治坤的嫂子叫菊花，快让我看看孩子，多大了？” 孩子外婆说：“哦，你来了，孩子一岁了。” 菊花嫂子说着就去抱孩子。 外婆说：“孩子还小，怕生人，”说着把孩子抱到里面去了，她可能是怕农村人不卫生，怕给孩子带来什么疾病似的。 菊花嫂子又说：“来的匆忙，没给孩子带来什么？”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百元来：“算个见面礼吧” 外婆又说：“孩子不用钱，用不着” 这时治坤进来了，忙说：“这是我嫂子的一点心意，快收下”他接过钱，放在桌子上。 菊花嫂子说着退出了房间，治坤让嫂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治坤给菊花嫂子倒了一杯水。 这时孩子的外公从外面回来，治坤忙说：“这是我嫂子，从老家来的。 外公只说了声：“来了”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弟媳秀梅在房子里睡觉，都没出来招呼一声。 菊花嫂子站起来要走，治坤说：“刚来就要走，明天吧！” 屋里传来秀梅的喊声：“治坤，孩子要拉屎”菊花嫂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治坤没办法，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送你”说着就进屋里去了。 她出门，一家人都没一个人出来送她，一会儿治坤出来说：“嫂子，走吧”这时弟媳妇又喊：“治坤，快来孩子要撒尿！” 治坤没理，硬着头皮送菊花嫂子出了门，菊花嫂子千里迢迢来见弟弟媳妇，结果没照面就离开了。出了小区的门，治坤坚决不准坐公交车，他叫来一辆出租车，和菊花嫂子一同坐上车离开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