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的歌声

繁华

四月底，小区有人反映，不知是什么鸟每晚九点左右开始叫唤，一叫一整夜，搅得人觉都睡不着。彼时的人们春困正酣，这鸟叫，惊扰的不仅是清梦更是春梦。

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哪家的鸟儿被笼子关久了，主人们又不上心。于是，都起质问这个不负责的主人，要么好好调教照看，要么恢复鸟儿的自由之身。好多天过去，讨伐鸟鸣的人越来越多，可鸟鸣依旧，且定时定点，只闻其声不见其身。渐渐地，大家明白过来，没有主人的鸟儿是野鸟。

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是谁家买的牛蛙逃到了下水道，这声音是牛蛙的叫声。

很快，另外有人拿出证据推翻这一观点。证据是一段两三分钟的录音。陆续又有些人也放出了录音，那“哒哒哒”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于是，大家通过各种方式，一一比较，仔细查询，终于定下结论：这是夜莺。

我倒是没有太在意。大概是我所住这栋属于小区外围地带，汽车轰隆、行人讲话、虫鸣蛙叫，已经习惯大自然的各种声音。特别是惊蛰过后，甚至能感觉到蛇虫出洞、昆蚁扇翅的声响，“清风半夜鸣蝉”是日常，“听取蛙声一片”很正常。

好在除非特别需要凝神静气，我对声音的干扰并没有太大反感。

这样的我当然不能理解大家对夜莺的讨伐。况且，夜莺的叫声应该是婉转动听的，怎么就突然惹得众怒？

有一次深更半夜，有业主可能被吵得抓了狂，将怒火转移到物业，斥责物业工作人员不作为，连鸟叫扰民都处理不了。

后来，一名门房师傅闲聊时说，他们也觉得吵，晚上打着手电筒四处查找，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这个“罪魁祸首”。准确的说，不是一只，是两只。两只鸟停留在相隔几米的树上，你一言我一语，交流的正起劲，赶都赶不走。

旁边的人说，人家是在谈恋爱，你们倒好，不仅不牵个红线成人之美，反而棒打鸳鸯。

烦恼在笑话中不知不觉消散。也不知何时起，扰民的叫声终于消停。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今年的春天，夜莺替夜鹰背了黑锅。在夜里“哒哒哒”叫唤，是夜鹰的一种求偶行为。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到了合适年龄合适时机，人会求偶，鸟何尝不是，这就是大自然的妙处。

只不过，夜鹰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把幸福建立在了人类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