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十几年前，我和老同学在上海的静安寺见面了。我伫立三月细雨，落樱缤纷的街道，咫尺远处，就是喧闹，人流如织的南京路。这里，闹市中的静地又有一丝的禅意。<br>我和她也有十几年未见面了。曾几何时，有过两情相悦的赏识。也有过失意后的负气和怨恨。至今少年的哀怨经过时光的沉淀，早就同日以继夜流淌不息的黄浦江一样，无影无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br>天色渐暗，雨中的街市流莹闪烁，簌簌的雨丝滑过面颊，觳觫的注视夜幕里出现久违的身影。为了一睹她的风姿卓绝，也为了却思念的夙愿。雨浸衣襟，惶恐，焦灼大概算是修身正果的三部曲。好在这也是佛家之地。<br>她来了，衣着华贵而人依旧，少女的踪影荡然无存，我极力端详，遥想当年窈窕淑女的羞涩抚媚的模样。我叹息道：我们宛如梦幻，是否“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感触，她摇头说：你又来了，别总是诗意绵绵的，渗人。她眼神流露关切，淡淡地说：你瘦了，家里还好吗。我们沿南京路朝外滩走去。繁华喧嚷的街道充斥着小资情调，而外滩林立的高楼大厦更有美人迟暮的窘境。夜幕里的黄浦江流光溢彩，两岸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我有些痛恨这灯火通明，如果坐在被夜幕夹裹幽暗的江堤上，何当共忆同窗情，却话离愁别绪苦。那时，就像英雄搀扶美女一样，顺势就将她揽入怀中，探囊取物般的洒脱。以解多年的思念之苦，或对恩怨情愫决断。想归想，那个男人没有些奢望。做归做，我们毕竟受党教育多年，基本上还是党和人民信赖的人。能做那事。敢向毛主席保证，我没有做。<br>“天色将欲晚，能饮一杯无。”在淮海路临街饭馆小雅一番。三四道小菜，清爽宜人，老同学举筷，邀我吃饭。这等氛围，焉能无酒。我对堂客大叫一声：拿酒来。这时分酒有多好，绵软适口，梦驰神游。呷一口酒，又梦回宋朝，和水泊梁山绿林好汉一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酣畅淋漓。同学默默地陪着，惊诧我的失态。其实不然，老同学见面那在乎酒哪，我只不过借助寻求一种微醺的感觉，在迷迷瞪瞪醉眼朦胧状态下倘佯二十年前的校园，找回少男少女似懂非懂情愫。仿佛我就是许文强，而她是谁，张爱玲还是冯程程，或许是王安忆《长恨歌》里的王露遥，酬酢之间，醉意渐深，惆怅满腹。<br>回去的路上，雨停了，因为人少有些空旷的街道湿润的空气弥漫。同学指着路边亭亭玉立的树问道：你猜，这是什么树。我大声回答道：是白玉兰。还煞有介事地解释，这是上海的市花。同学嫣然一笑：你醉了，这哪里是市花呀，这是有名的栀子花。<br>恬静，潮湿的上海滩，让我醉卧一次，听江河涛声，梦回如痴如醉的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