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作者,见桦,原名,曾建华,网络作家,出身农民。扒过牛粪插过秧。穿过军装打过枪。坐过办公经过商。曾有小说《整容》,中篇小说《鸟笼,鸟语》散见于知乎,豆瓣,美篇,今日头条等主流网络媒体。巜整容》被新加坡出版社收录为2022年第一期当代作家精选文库一书。早期有小说诗歌见诸报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长篇纪实文学巜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十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婚闹官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接上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辞职下海经商的事就暂时搁下了,仔细想想,妻子说的有道理,在这件事情上我必须尊重她的意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知道我要下海经商,不知从哪获得的信息,母亲就慌了,找到我说,儿啊,目前你辞不得职啊!你去外经商,无半点经济积蓄,还要到处借钱,这风险和难度太大了啊。一个家庭,你没了工资事小,就靠你妻子一人工资支撑,如果在外经营亏损了,欠一屁股债,这个家庭就会一团糟了。也许这一生都难己翻身啊。还有,你儿子现在正是长身体时期,生活方面不能太差,学习也要紧啊。你去外了,他妈一人既要上班,又一堆的家务事,对儿子怎能顾得上啊。如果你儿子没人管,读不进书,混社会染上些坏习惯,你赚再多的钱有何意义呢?赚钱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把家庭建设好,最基本原则就是把儿子培养好。儿子没培养好,一切都是零。</span></p><p class="ql-block">许多时候,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一个家庭,儿女往往是维系婚姻的纽带。普天之下无数个家庭中的婚姻,能延续,尽管这种婚姻在日常生活中所含的内容,更确切地说,婚姻中的每个角色,出现的姿态或剧情的发展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对儿女的爱。这种爱无论任何一方都是聚焦的。</p><p class="ql-block">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读高中之前的儿女,不但身体是发育期,生理成长.也还未成型,稳定和谐健康愉快的家庭生活对其智商的提高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某心理医生说,一个家庭不和谐,或者长期缺少父或母爱,生活无规律,那种焦虑,胆怯,失落感,无安全感会导致孩子性格偏执,倔犟。遇到事情很难用理性的思维去分析和处理。在人格人品形成上,这时父母的言行举止或为人处世的格局及态度,也会影响孩子后天人品的形成。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此刻我还不是出外下海经商的时候。</p><p class="ql-block">在母亲的眼里,我们几兄弟唯我倔犟。但在辞职外出经商这个问题上我能妥协,能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己是一大进步了,母亲很是高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切生活归于平静,从此我再未提下海经商之事,叔母把堂弟带回乡下后,堂弟的病究竟如何,是否有所好转,不得而知。但每当我经过上次为堂弟登记的那个旅馆门口时,里面的楼梯不禁映入我眼帘。在堂弟来城里看病的那些日子里,我记不清有多少次背着堂弟在这楼梯上上下下。尽管如此,我仍深感内疚。乡下的这些亲戚如此的困难,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巴巴只能望着,使不上劲,帮不了什么忙。</p><p class="ql-block">这天正逢周末,我跟妻子说一声,搁在老家屋檐下给父亲百年寿终用的棺木,外面抱裹的一层竹席是否还结实,未被风吹开使棺木裸露于外日晒雨淋吗?我决定去乡下走一趟。妻子表示同意,说顺便在乡村哪户人家买点地里的蔬菜和土鸡蛋带回家。从县城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就进入了老家的山坳里,汽车再也不能走了,去老家还必须攀爬陡峭的一段山道。我刚淌过一条小溪,迎面走来一位刚犁田返回的老农,一见到我就热情的打招呼:“崽伢仔唉,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堂叔家近来出大事了。”闻言我一惊,顿觉一股冷风拂过全身,身上每根汗毛都冷嗦嗦的。老农告诉我,堂叔大女儿经媒人介绍,在镇子上找了户人家,刚结婚沒几天,不知为什么,镇上那户人家就载了一车人,把你堂叔一家人打的打伤,还有一些木材,农用器具,仓里的稻谷,圈里的猪,一车拉走了。人也被打伤了。你瞧,我记得清清楚楚,车当时就停在这。“他们怎么就没跟我说一声啊!也没往城里放个信。”我说。“你堂叔可能觉得麻烦你这个侄儿太多了,不好意思再惊挠你了。”</p><p class="ql-block">我放开脚步,迅速顺小道攀爬而上,朝堂叔家奔去。远远就闻身后老农在张开嗓子告诉我,说我堂弟的病终是不治之症,前不久也过世了,就埋在对面那个山头。我顺老农手指,远远的看到,那个山头下一团茅草丛旁,裸露了一堆黄土,那就是堂弟的坟茔。</p><p class="ql-block">“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很远一眼就瞧见了我的堂叔,还未等我进屋,满是憔悴和惊恐地迎来,在我跟前“啪”地一声跪在地下。我不知所措。一个长辈此刻如此惊恐不安的,并且如此卑微的在一个晚辈面前下跪叩头,非遇到伤心裂肺,惊恐万分而导致人格和尊严的崩塌,是万万不可能的。我慌忙把堂叔搀扶起来,泪如泉涌,问堂叔究竟发生了什么?待我进屋,闻迅赶来的叔母,堂兄堂妹一屋子的人就哭开了。年前,堂妹经人介绍,在镇上认识了一户人家。这家人靠街有个小小门面,做点小买卖,家境算是殷实的了。但不知为何,这家的儿子,相貌堂堂,结实壮硕,年龄一天天过去了,眼看快迈过三十岁的门槛了就是未有相中的女孩上门。见面相亲这天,陪同堂妹一同前往的叔母,经媒人一番介绍,瞧瞧这户人家房子里摆设也倒是干净清爽,便点头满是欣喜地应允了自己女儿这门婚事。返家路上,叔母兜里揣着男方家里打发的几个钱财和一些见面定婚礼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堂妹却有些不悦,怪娘做的决定太草率了,与男方未有多少交往就答应了。叔母嗔怪堂妹,说一个姑娘整天呆在娘家嫁不出去,有意思吗?有面子吗?堂妹火气上头,顶撞叔母:“是你嫁还是我嫁人?搞笑,没有经过任何交往了解,你就答应了!”“就这么定了。你以为你是个宝啊,别人会打着灯笼来求你。”叔母责备道。</p><p class="ql-block">快年底了,雪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树梢和山道两旁的草丛间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媒人一手提着礼物,推着微笑迈进了堂叔家,传男方家人话,说年前就把这门婚事給办了,好过个闹热年。</p><p class="ql-block">几天后,小镇己被新春的气氛所笼罩。小小的街道和巷子里置办年货的人逐渐多起来了,开始人头攒动。街道两旁的店铺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小镇拐弯处一条窄窄的巷尾,不宽的屋前小坪,几桌酒席吃得正欢。媒人领着堂妹和相亲的年轻男子,挨桌一一敬完酒,就向前来喝喜酒的众人介绍,这是新入门的媳妇。</p><p class="ql-block">腊月三十这天,堂叔早起,趁天刚放亮就肩挑水桶,要去半里外的山涧挑担泉水做豆腐。他长吁一口气,家中这个大龄姑娘总算有了个归宿,找到了婆家。这个年要好好过过。他前脚刚出门,就迎面与堂妹相撞,很是诧异。问堂妹怎么忽然回娘家了,沒在夫家过年?堂妹板着一幅不悦的面孔,话也不回,径直往里屋走,顺手“啪”的一声把房门带紧了。</p><p class="ql-block">这个年过得很怄气。天气也寒冷,零星雪花落在地上不一会就溶化了。堂妹为何不在镇上过年,匆匆离开夫家,谁也不敢问,堂妹也未说,但叔母心里己有数了。叔母常叹气,气不畅了就拍自己胸口。她预感即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p><p class="ql-block">刚过完年还未破初五,堂叔家就气势汹汹冲进一拨人,紧接着就发生了我刚下车,淌过小溪时老农向我诉说的一幕。</p><p class="ql-block">瞅瞅堂叔一家此刻的境况,我只能用“凄苦”来形容。我控制住满腔的怒火不表露出来,强装淡定,但双眼还是禁不住盈满泪水。我要返回县城时,闻堂弟早己去世了。临走,我决定去堂弟坟上烧几张钱纸,点几柱香吊唁一下。叔母噙着泪水说,你堂弟的病临终前都未弄明白究竟是患的什么病,就是低烧不退。躺在床上睁着眼,最后叫了一声“妈”就去了。许久,他双眼就是不闭。侄儿,我心里清楚,你堂弟是不甘心去的,如果家境好些,能筹到些钱治疗,兴许还能治好。可是没办法啊!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床上,直到去世……你堂弟咽气许久都没闭眼,他是牵挂他妻子肚里还未出生的遗腹子啊!</p><p class="ql-block">叔母已泣不成声。</p><p class="ql-block">山岗下,一堆新垒起的黄土,便是堂弟的坟茔。</p><p class="ql-block">“儿子,你堂哥今天看你来了,你安息吧。你堂哥是个好人,在城里看病时,住在招待所里,你走不了路,是堂哥把你背上背下。给他添这么多麻烦,你堂哥从未嫌弃过我们啊……”叔母一边往坟头烧纸,嘴里念叨着。</p><p class="ql-block">“别说了,叔母,侄儿无用啊……”我俯下身子,烧了几张纸已泪如泉涌了。</p><p class="ql-block">一一我堂堂七尺男儿,曾经一身戎装,顶天立地,保卫着这个国家和民族。如今脱下军装,却无法保护自己家人及亲属免遭欺凌和伤害啊!人世间某些角落还那么阴暗肮脏丑陋恶毒啊!</p><p class="ql-block">我一咬牙,拳头狠狠地砸进了土层。起身对叔母说,我回城后,哪怕是砸锅卖铁,卖血,这官司我也要替你们打,替你们讨回公道。镇上那户人家抢去的东西,一点一滴也要退还给你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还待继)下篇,对簿公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