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二）

老沛

　　随着宁德市桃花溪水电站的并网发电，老沛2006年初就回到鹭岛，着手张罗“厦门连宋水利电力勘察设计有限公司”开业。2007年初，经同窗乐荣泉的推荐和引导，老沛登上了飞往云南临沧的飞机，降落后从机场直接驱车，翻越了两座大雪山，在深山老林里经过长达八小时的颠簸，才到达边境重镇南伞。紧接着第二天就越过国境，进入毒品与枪支泛滥的“金三角”，为缅甸第一特区果敢政府设计“西水东调及水电站”工程。同年初夏，老沛应孙建平同学的邀请，奔赴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县，筹措近两亿元资金，亲自挂帅，在海拔3200米的高原雪山上，投资开发装机4万千瓦的云南省香格里拉县汤满河二级水电站。从而开启了老沛持续三年多时间的滇西之行。

　　云南省香格里拉真的是一个世外桃源。在这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不但有连绵的雪山、幽深的峡谷、飞泄的瀑布，还有森林环绕的湖泊、绿草如茵的草原、净如明镜的天空、漫山遍野的花海，无一不令人心驰神往！香格里拉最早出现在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所描述的那种圣洁优美的自然环境，为世人所向往。香格里拉这个美的化身，最终能够落户迪庆藏族自治州中甸县，老沛认为是众望所归，名符其实。2002年当地政府为隆重纪念中甸更名为香格里拉，特意在古城小山顶上建成了一座世界上最大，最高的转经筒。遗憾的是，老沛却因种种原因，未曾登足。

　　香格里拉的纳帕海，是个美丽而神奇的湖泊，与冬虫夏草有着同工异曲之妙。每年到了夏末秋初，由于雨水和雪山融化，湖面成倍增长，水面面积可达上千公顷，一眼望去，碧波荡漾，如诗如画。但这么大的高山湖泊却没有出水口，仅靠湖泊周围分布的几处落水洞，将湖水泄入地下水系，在山体里跌落三百多米高差后又重新冒出地面，形成地表上的汤满河和吉仁河，再分别汇入金沙江。到了冬末春初，纳帕海水面会迅速缩小，变成大片的沼泽草甸，5月一到，整个纳帕海就会变成一个宽阔的大草原，6月伊始，各种野花更是竞相开放，异彩纷呈，争奇斗艳，四处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景色，让人连留忘返。但在老沛这个吃货看来，变幻莫测的纳帕海也有很大的欠缺，它的最大遗憾，就是湖里成群结队的珍贵冷水鱼，因藏族“水葬”习俗而不能捕捞和食用。

　　噶丹松赞林寺，又称归化寺，坐落在云南香格里拉县城的佛屏山麓，是云南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也是川滇一带的黄教中心，被誉为“小布达拉宫”。这么神圣而庄严的庙宇，却没能给老沛留下美好的东西。2008年3月14日，西藏拉萨发生了暴动，随后迅速蔓延到所有藏区，云南省迪庆州随即被恐怖笼罩。2008年3月下旬，老沛例行飞往香格里拉，到了昆明转机时，才知道必须接受特别审查，才能办理登机手续。所谓审查，一是劝返；二是签署《承诺保证书》，保证自己不进入戒严区域和藏民居住区，同时承诺如果出现伤亡等意外情况，必须自行负责。当飞机降落在香格里拉机场时，老沛才真正领略到当时藏区的严峻气氛，整个机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第一道是公安特警，第二道是武警部队，机场外围是陆军野战部队警戒。一个小小的支线机场，真枪实弹装备的军警比乘客还要多。面对如此肃穆压抑的场面，大家都不自觉的低下头来，目不斜视地快速走出机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到达汤满河水电开发有限公司驻地后，周边的气氛依然紧张，但出于好奇，老沛还是利用投资商的便利，分别走访了尼西乡人民政府和噶丹松赞林寺的外围，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老沛与浙商合资开发的水电站，就是在香格里拉县尼西乡的汤满河上（图中红圈标注的地方），该河流的水源全部来自纳帕海的湖水。洁净的水质，均衡的流量，天然的调节库容（纳帕海），再加上高达五百多米的落差，让任何一个从事水电开发的投资者，都会为之垂诞三尺，爱不释手。第一次考察结束后，老沛当即同意由福建和浙江投资商各出资50％，共同合作开发。大家同时决定由老沛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长，并由厦门连宋水利电力勘察设计有限公司承接汤满河二级水电站的设计任务。

经过半年多时间的优化设计和紧张施工，装机40000千瓦的香格里拉县汤满河二级水电站已初具规模，而且进展顺利。但就在这个时候，公司财务负责人在例行检查中发现，公司资金被挪用一百万元，经查内鬼终于露出尾巴；事过不久，浙江方董事黄大巨突然给我发了一个信息：坚决拥护李沛堂担任汤满河水电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我知道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又一次遇到坑蒙拐骗的内奸了！鉴此，我果断决定：既然自己无法常驻工地直接掌控公司，那只能中途收场。最后老沛忍痛割爱，整个电站以略有溢价的价格转让给东北人。老沛这辈子投资建设的资源最好、规模最大的汤满河水电站，不幸半途而废，令人痛心！

　　为了深入领略“三江并流”的独特风光，老沛在2008年初夏，决定沿着澜沧江上游环绕一圈，出发后到达的第一站，就是茶马古道著名的驿站奔子栏。奔子栏区位独特，从古到今都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奔子栏渡口为滇藏“茶马古道”上最有名的古渡口，也是“茶马古道”由滇西北进入西藏或四川的咽喉之地。这里的民族节日也很特别。藏历新年并不盛行，藏民却与汉族人一道过起春节来。除夕之夜，人们围着点燃的篝火，喝着青稞酒，跳起弦子舞、锅庄舞，直至东方既白，这也是小镇奔子栏风情的特别之处。我们告别奔子栏已近黄昏，接着就要开始跨越海拨五千多米的白马雪山，而且公路通过的垭口高程高达4300米，加上天黑、下雪和高反，老沛心里真的有些犹豫，好在公司司机是个强壮的藏族年轻人，对夜间翻越大雪山胸有成竹。因此，老沛就在似睡非睡的迷糊中顺利翻过了白马雪山。

虽然前一天很迟才到达德钦县城入住，但为了能够看到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我们早早就起床，直奔飞来寺而去。梅里雪山地处迪庆州德钦县境内，主峰海拔6740米，是横断山脉中一座景色秀丽的雪峰，澜沧江和怒江分东西两侧从山脚下流过，当地藏民称它是"雪山之神"。我们运气不错，到达飞来寺时，星星和月亮还在坚守着最后一班岗位，不久便旭日东升，阳光初照，一眼望去，梅里雪山的山顶上白雪皑皑，群峰峭拔，云蒸霞蔚，好一派日照金山，真的漂亮极了！随着阳光高照，我们又看到对面山谷中的冰川延伸数公里，蔚为壮观。据导游介绍，这是我国纬度最南，冰舌下延最低的现代冰川。老沛经不起诱惑，临时决定驱车跨过峡谷，然后徒步登上梅里雪山的山谷，难得体验了一次现代冰川的美景，并和公司驾驶员小何一起，在冰川前留下一张帅气的合照（图一）。

　　告别梅里雪山后，我们就一直沿着澜沧江畔的省道，顺流而下，准备返程。当车子进入维西县境内不久，驾驶员一定要请我们到他家里去作客，说这里离他家不远，昨天家里就开始准备了，我们觉得盛情难却，何况老沛从来都没有到过藏民家里，所以就痛快地答应了。到了藏民村庄，在村口所有人都要先平静地转动转经筒，然后再去主人家里，接受他们敬献的哈达。藏民的住宅和生活设施极其简陋，木屋的一层是圈养牲畜，二楼才是藏民自己生活的地方，所有的卧室、厨房等等都在这一层，所谓的灶就是用几块乱毛石筒单的堆砌一下，锅是吊在屋顶的梁上面。老沛观察一阵子后就和他们聊了起来，当得知维西县藏民学校从小学开始就不开设藏文课程，藏族后代基本上只会讲藏语而不会使用藏文，当时的心情就不免沉重了起来。不管是从民族还是文化的角度，老沛希望这种不正常的状况，应该尽快得到改变！当我们将要道别的时候，司机的叔叔要送我一件珍贵的礼物：现场手工锯下来的红豆杉切菜板，直径六十多厘米，感动的我连连道谢！维西县是全国唯一一个傈僳族自治县，是“三江并流”的主腹地，更是“国宝滇金丝猴的乐园”、“中国兰花之乡”、“中国云药之乡”。由于沿途劳累，老沛一行在维西县城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匆忙启程，绕过万里长江第一湾，直奔丽江而去。

　　藏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藏族舞蹈动作潇洒，节奏紧凑，姿势优美，韵味浓郁，美不胜收！老沛在香格里拉期间，每天傍晚散步时，都可以看到众多的藏民在广场上尽情地载歌载舞，无不给人们以美的享受。但孙建平同学和我的观点有所不同，有一次一起看完藏族舞蹈后，他却认为凡是能歌善舞的民族，都是懒惰的民族，不值得赞扬。时间过去十多年了，我至今还没弄明白他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从我自己在迪庆藏族自治州的短暂体验中，真切感受到雪域高原的圣洁、宁静和祥和；着实体会到藏族同胞的善良、朴实和虔诚。我认为他们的歌舞，不是一种简单的娱乐和消遣，而是通过自己民族独特的旋律，诉说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呼唤！虽然在香格里拉工作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那里洁白的雪山、五彩的经幡、奔放的锅庄，特别是那些朝拜途中的藏民，已经深深地扎根在老沛的心田里。不曾时常想起，永远不会忘记！我坚信，奔腾的金沙江将以磅礴的气势，恒久荡涤着人们灵魂的尘埃；圣洁的梅里雪山会以超然的灵感，默默引导着老沛心境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