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诗韵

晚风秋月

唐国宁 细雨无声乱自飞，柳江云雾似烟霏。清时古镇寻幽梦，杨邨花溪一水依。榕树参天多黑鹤，千年石上不思归。南河雅纸过今昔，泼墨诗书近夕晖。仲夏初时，既没有盛夏时的火辣，也没有“倒春寒”的凉意。一大早，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不由地顿生起一种莫名的惆怅：计划中的柳江古镇之行能成吗？脑子里不停思考着、翻滚着：也许景区是艳阳高照；也许是大雨磅礴；也许是阴霾笼罩……在举棋不定中，身不由已守侯着一份期盼，是最美丽的一个过程。其实我最想的是小雨中的柳江，景色更加迷人，朦朦胧胧中愈发诱惑。体验淳朴民风、听悠远的历史传说、品美味可口的风情小吃……是啊！不一样的心情，一定会看到属于你自己的风景。不用多想，再想就是多余的，赶紧动起来吧！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装，撑上一把素色的小伞，不犹豫地走向集结地。汽车在不同的道路上变换着行驶，时儿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时儿又在普通道路上。疫情，把很多的时间都留在家里。今天难得有机会出一次远门，憋屈的心里难有了一些激动和兴奋。窗外是一幅幅流动地画面，鳞次栉比的高楼，都市的繁华；还有道路两旁的原生态景观，以及望不到尽头的田野！绿油油的水稻平平展展的，在微风的吹动下，掀起了阵阵的涟漪。随行人中或多或少是曾相识。打个招呼道上一句珍重，就算是认识了，或者是重逢了。相聚本身就是一种缘分，更何况生活在同一块热土上，湛蓝的天空下是你、我的家。有这样的前题铺垫，大人、小孩彼此不再陌生，友善、亲切、开心、快乐的氛围，把整个车厢塞得满满的。 两个多小时的行程，柳江到了！柳江并没有下雨，而是一个红红火火的艳阳天。不再吝啬的太阳，大把大把地把黄金般的光茫撒向了大地。满目葱茏的群山，一切都流泄出自然原始的魅力，面对两河环抱的柳江古镇，有种返璞归真的眷念之情。烈日当空，能够清晰远眺到瓦屋山的雄姿和峨眉山的秀丽风光，以及近在咫尺的玉屏山。眼前静静流过的杨村河和花溪河，被当地人誉为“母亲河”。清澈见底的河流，从小镇的中央穿过，把小镇一分为三。水中央的老街，就是建于南宋明清的古镇（以清乾隆间为主），也是整个景区的核心地段。 柳江中的“江”并不是真正有一条江。南宋时，有一个柳姓和姜姓的家族，在这里开垦建设，繁衍后代。两个家族在狭窄的山坳中，建起了自己的世外桃源，也为后人留下了一笔精神的财富。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们创业开垦的宏伟事迹，在清朝中期政府就把这里命名为”柳江“。从此“柳江”就一直沿用到了今天。穿行于老街，不知不觉走近看似已尘封的岁月，陶醉并习惯于寻觅发掘古镇的往事之中，不难发现这里依然尚存的古风、古遗……叫人不得不震撼！街道两旁的建筑，保留着不少的明清建筑物，一砖一瓦一木一柱，无不细说着古镇的盛世繁华。一个冷僻的乡村里，竟然包藏着一个静谧、美丽的洞天福地。颇有“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诗意之景！顺着河流方向而建的古镇，在稍有点坡度的街面上，错落有致的建筑风格特点，严谨、工丽、清秀。主体结构上青灰色的砖墙瓦顶，梁枋门窗大都是使用本色木面，相依相衬显得十分雅致，总体上看属江南艺术的风范。也有些建筑为了从视角上，为得到更多的日照，房屋的显眼部分使用暖色，其中最多的就是朱红色。比如入户大门，朱红色的油漆木面，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褶褶的光来，愈发显得大气高贵。街道的中段，则有几处清朝中后期的建筑，庭院深深的大院彰显出的是雍容大度、严谨典丽、机理清晰，且又富于人情趣味。封闭的私人里坊，相对于开敞的街巷以及临街的铺店，一幅生动活泼的画卷跃然纸上。遥想当年普通的市井生活与繁华的街景，是多么的和谐！这不起眼的灰砖包砌墙中，到有一份安逸巴适的生活，令不少游人由衷的发出啧啧咏赞！天府之国，哪怕是在山坳里中的普通生活，也都能称得上是“天富之国”。 欣赏细品古镇中，最常见的是从四处可见的楼台亭阁，雕梁画栋中入手。厚重的历史沉淀中，往往细微之处方可管中窥豹。纵然一段历史，一个传说……总把那些湮没于脚下的烟火人家往事，变得清晰起来。柳江古镇，让当地人引以为豪，就是几经风雨的“曾家大院”。大凡是到古镇的游客，都会前往去参观一下。曾家大院——柳江古镇北面，始建于清朝年间的民居建筑，是洪雅县唯一保存较为完好的家族庄园。据说从上空看曾家大院的话，若大的家园整体布局，呈现出的是一个繁体的“寿”字。漫步于大院之中，中西合璧的建筑令人叹为观止。随着一步一步踩踏着的青石板而上，“格登、格登”的脚步声，敲醒了一段沉睡的历史！历经10年建成的大院，原占地1162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5400平方米。坐西向东，为“四院三戏台”布局。有四个四合院，三个戏台，院中有观景台、八字龙门、小姐楼、书房、石牌坊，还有牡丹园、荔枝园和休闲亭等等，足以见得院主人昔日的豪华气派。柳江历史上除了“柳姓、姜姓”外，还有“曾、张、杨、何”等四大家族。至今在当地民间，还流传“曾家的房子”、“杨家的顶子”、“张家的丫头子”、“何家的谷子”。简简单单的四句话，折射出了丰富的生活场景。曾家大园为复合四合院民居建筑，木结构穿逗梁架，通廊式转角楼台，楼台相望，廊檐接吻，联缀成有机整体，有较高的建筑艺术和观赏价值。 据说在建造时，主人为追求能达到鸟瞰宅院，所呈繁写“寿”字的艺术效果。顺应“寿”字的笔画布局，把外面的墙或楼建造得颇为独特。尤其是临河的一排楼房，修建得如锯齿一样，一拐一弯，极尽显示岀“寿”字笔画形态来，将建筑风格与汉字文化艺术结合在一起。设计者独具匠心的智慧以及超凡的创造想象才能，给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曾家大院面临花溪河，独上二楼美不胜收，其南面是峨眉山的秀丽风光。海拔三千多米的峰顶，在层层的白云包围中若隐若现！四周的群山绵绵起伏，重峦叠嶂、郁郁苍苍、繁花似锦。凭栏之处，缓缓吹来的几多任性且轻柔的河风，还时不时撩乱我的发丝。沉醉于恬静而又美丽的山水中，或有万般的惆怅和浮躁，也会得到暂时的慰藉！视线里一株千年榕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巨大的冠枝就像张开地翅膀，笑迎四方来客；几只仙鹤腾云而去，肆意在空中划出几道美丽的弧线后，还特意留下了清脆的鸣叫声，始得划破了四周的寂静，也让山水间凭添了不少的灵气来。动感十足的意境，会让你的想象再度飞扬起来，去成就未来美好前程！累了就倚坐在一旁的亭椅上，是多么的惬意。手指触摸到木质建筑的那一刻，油然而生出的则是一种亲近感；亭檐下那些透空镂花的物件，处处透出艺术的魅力。近代中西合璧建筑的典范，曾家大院也因此成为柳江古镇最耀眼的一景。 花溪河畔侧的一条“千年石阶”上，斑驳的痕迹是此去经年的风霜，凹凸不平石面不知镶满了多少人的脚印。叠叠重重一路走来，饱含人间沧桑岁月。就像潺潺流水一样，从来就没有断过，也没有歇过。杨村河畔的栈道，依河堤的走势而建。长几百米的木质栈道上，廊、亭点缀其间，看上去古朴又简单，加上木质特有的韧性，颇具厚重感。轻轻的挪动脚步，仿佛行走在一千多年前的柳江古镇上，穿梭时光隧道，用脚步丈量着历史，难道昨天真的不再遥远？ 两河环抱的中央，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上，有一座柳江“雅纸体验馆，也是书画院”。门前，有一尊用铁铸的中国造纸发明人——蔡伦的雕像。基石上的“蔡伦”，一双深邃的大眼注视着前方；手捧一大卷纸张……。从东汉到现在两千多年了，后人并没有忘记这位造纸先驱。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以此，表达我们的敬意和感恩之情。“体验馆”类似两进“四合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纸”生产工艺，兴致勃勃总想看个够！馆里分别用文字、模型、道具、雕塑、视频，完整的再现了“雅纸”制造工艺的全过程。浏览中，我自始自终像是位虔诚的学生，仔仔细细观看每一道工序。从切麻(原材料如树皮、麻、草等）、洗滌、蒸煮、舂捣、制桨、捞纸、风干(烘干）等工序模型中，身临其境般体会到古代劳动人民，创造发明的聪明智慧！从此柳江因为“雅纸”，也就有了一份厚重的历史文化沉淀……雅纸，又称龙须雅纸。雅纸原料产于洪雅的雅河（青衣江旧名）之畔的龙须草为主，加上麻等多种纤维组成。自然风干过后，其吸墨性颇佳。泼墨书画时尽显酣畅淋漓；纸面细腻平整，能承重笔渲染，张力小不易变形保存年代长。四川自古以来就产纸，隋朝有广都纸，唐代有薛涛诗签，之后有夹江纸、雅纸等传氶下来。宋代中国三大雕版印刷中心，眉州《七史》、《东坡全集》、苏辙的《栾城集》等，就是用“雅纸”印刷而成的。明清时代，这里生产的“纸”，曾被皇帝钦点为考试用纸。一到科考之际，精选出来的专用纸，由专人专车押运京城。今日的“雅纸”，再度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并以其悠久的历史，精湛的制作工艺，依然受到诗画爱好者的喜爱！ 尽情享受古镇精神文化大餐之后，舌尖上的味道是旅游中不可缺少的内容！也是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民以食为天，从某种意义上讲，食文化则是对当地文化的一种补充、发展、完善，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就像成都的“麻婆豆腐”一样，其背后则是有一个久远的历史传说。品尝佳肴，知道来由。“吃”也就变成了一种文化了！古镇小巷小道上，飘溢的藤椒麻辣鸭香味，直接冲击你的味觉，渲染出另一幅生活场景！恰好中午饥肠辘辘，挡不住的诱惑！让我不得不停在了一家名为“发哥”的“藤椒鸭”店前。仔细观看：其色、香、味、美、麻、辣皆俱全。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内，完成了挑选、称重、剁小、付款的程序，就这样一只香喷喷的藤椒鸭，就成了囊中之物。之后迫不及待走过杨村河上面的一座木板桥，在桥边一座三面临水的木制四方亭，与妻坐在靠背椅上。就着岸边的花香和涓涓流动的河水，开始了不一样的午餐。别具特色的藤椒鸭，送入口中时味香麻酥、肉质鲜嫩无比，不由连声称道：好吃！好吃！舌尖上的柳江，果真名不虚传！ 我也曾经认真的思考过，旅游的本质是什么？难道只是游山玩耍吗？显然不能仅仅只是停留在对自然凤光的赞美上；而是应该把视角伸向更深更远的方向，深层次发现出那些看似消失的事件上，尤其是鲜为人知的历史文化上。把简单的旅游从单一内容，变得丰富有趣起来！所以在我心里始终推崇至上的是：在旅游中学习，在学习中体会旅游！“雅纸”的出现，也催生当地文化的发展。最具代表的是“书画院”的发展，吸引了远近闻名的文人墨客，或诗、或画、或文……亦是黄昏之时，重上吊脚楼上鸟瞰柳江之美，领略诗人笔下的意境；饱览画家眼中斑斓的色彩；聆听音乐家优美动听的旋律…… 因水而生的“柳江古镇”，着力在“水”上下功夫。重力坝的修建，纯属是为了打造岀适合夏季旅游的一大举措。重力坝的岸边，茂盛的树荫下，有数十家“茶”铺、水吧、鱼疗馆……依次排开。且每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竹椅、木桌甚至麻将桌、火锅桌，都是摆在20公分深的水里，戏称“水茶铺、水麻将、水火锅……”。一边品茶休闲或打麻将、吃火锅，一边将脚浸泡在水中，享受冷水带来的清凉，到也十分的“安逸”。不知哪一位老板？发明创造的这种经营方式，把水文化发展到了极致！尽展天府之国人们浸透到骨子里的，那份怡然自得的优雅情怀来。 重力坝的下游，在浅水沙滩上，有几十个戏水玩耍的大人小孩。小孩大都穿着短裤、短裙，人人手持“水枪”且相互对射！场景堪比云南西双版纳的泼水节。透明、无色、无味的河水，带着吉祥与祝福射向了对方，顿时水花绽开溅落一身，开心快乐就在彼此开怀大笑之中。“水枪”凡乎是每个前来戏水小孩的标配，有的水枪是单管的；也有双管的；还有三管的；当然威力最大的水枪是四管的，“火力”特别猛。这种四管的水枪，一般都是男孩子用的，射在别人的身上，顿时全身湿透。往往都会有非凡的“战绩”，别提小孩多高兴呐。其中也有小孩没有准备水枪，干脆就用双手捧起水，抛向对方；或者干脆在塑料袋中盛满水，制成威力更大的“水炸弹”，直接“瞄准”目标抛了过去……眼前的场景，让我们也忘记了年龄，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拖鞋，加入到这水战的队伍里去，再去做了一次童孩，追逐那久远的梦。清澈缓缓流动的河水，从脚背上轻柔的淌过时，发出细微的“哗哗”声来，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从山里流下来的河水，有些冰冰凉的感觉，在做匀速流动的同时，带走了人们身上的热能，强烈的温差效应，让人有一种透心的凉快亦还舒心的悦愉感。在一场水“混战”中，处于被动的我左闪右躲，躲过不少“明枪暗箭”。但还是多有“中弹”的时候，不少的水珠落在了身上，感觉还是蛮好的。我俯下身来，随便问了下身边的一个手持单管水枪的小女孩：你怕不怕？小女孩一边伸出三个手指头，一边用她稚嫩的声音回答我：不怕不怕！妈妈给我准备了三套衣服。啊！我不由地发出感叹！有备而来，玩的就是开心快乐！这样的童年注定是美好的！ 我也试着弯下腰，用双手捧起水，权当是水枪，本想抛洒出去。但不知怎的，手在空中停止了运动，眼睁睁的看着水慢慢从指缝中流走。又再次弯腰捧起水，让水再从指缝中流走。如此，反反复复的，还是留不住水。就像脚下的溪水一样，纵然有阻力，还是昼夜不停地流向下游，奔向远方。细细想来人生也不过如此啊！失去的年华也就失去了，不像一件东西遗失了可以找回来。而人生即使要找回来的，也只是支言片语的回忆罢了。联想到十二三岁时，我也曾玩过水，也有属于自己的“水枪”。在竹筒节上打一个小孔，另一端塞进一根，已捆绑好布条的小竹棒，这样就做成一支简陋的“水枪”。然后，将有孔的一端伸进水里，缓慢拉动小竹棒后，竹筒里就吸进水。再顶压小竹棒，竹筒里的水在挤压下，就从竹孔射出，射程远近与顶压小竹棒力度快慢成正比。不过那时再怎样做，都比不上现在小朋友手中的“水枪”，今非昔比！正当无限遐想的时候，手机上的闹钟响起了，该返城了！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一会儿，车窗玻璃上坠满了细小的水珠，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思绪又被拉回到上午出门时的状态，雨中的柳江也许更美吧！更有诗情画意吧…… 2022.06.13于成都注：部分图由网上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