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一笑泯恩仇

罗学蓬

　　还有一件事，就有点没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我们七八个男同学，居然想逞能当英雄想疯了，大白天潜往“敌战区”，去袭击星火的一号勤务员张兴雁。

　　不单我们民中的人，还有职中的周郭华也参加了。我们从小十字经吊井坎、卞家厅到大河沟，再从民中初66级学生郑小平家院子穿出去，登上十几级石阶，眼前就是“敌占区”了。

隔着窄窄的石狮子街，对面是江津杂技艺术团大门，也就是石门枋上刻着“北极勋臣府，西川相国家”的江公（渊）享堂，现在的江津文化大院。而与杂技团一墙之隔，就是我们的校本部大朝门。

　　当年，我们一帮敢死队员就在这道大门外面的街道上，伏击对立派组织“星火”的头头脑脑们。

　　当年的凶杀浴血之地，如今成了我接待外地朋友的最佳之处，除了喝坝坝茶，摆龙门，还在这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里置酒宴客。

　　我在此宴请朋友，台上置有卡拉ok，边饮酒，还可登台嗨歌。

我的新书发布会，也在这里举行。

在新书发布会上讲几句

　　曾经在这大门外舞刀弄棍，杀声震天，下手狠毒的顽劣之徒罗学蓬，如今居然在世界读书日这天应邀登台，给文艺爱好者们讲一讲书里书外的故事，假模假样地装起了文化人。

　　按照事先拟定好的作战计划，我们全都趴在一长排陡峭的石阶上，把装在包里拳头般大的鹅卵石拿出来堆放在石阶上，探出脑袋，守株待兔。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这“兔”啊，他还真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而且还是一群！我们看见个子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的张兴雁，和一群星火的人从校本部大门出来，其中还有星火的两员大将，在大街上游行交手时，经常与我们过招的饶邦灿和家住红壁头，绰号熊鸡娃的熊兴元。

　　哈，他们还真来了！我们心中大喜，等的就是这一刻，人人慌不迭抓起鹅卵石，隔着小街便掷过去，只听一片惊叫怒吼之后，马上看到身材壮实的饶邦灿冲在最前面，一边大骂一边杀气腾腾地向我们奔来，他手里拿的什么冷兵器，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他肯定不是赤手空拳。

　　张兴雁和熊兴元等也都提着家伙大吼着追来。我们吓得来赶紧起身就逃，眨眼工夫便沿原路逃离了危险区。星火的人怕上当中埋伏，也不敢继续追，只好恨恨撤回。

　　50年后的首届民中同学会在田家炳中学举行，来了五六百人，可谓盛况空前。我走进礼堂后，本次同学会组织者之一、高68级学姐邱发惠把我带到前排，我旁边坐着的，正好是给予这次同学会大力赞助的非标厂厂长，早已是成功企业家的饶邦灿。我们不仅高兴地握手，还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邦灿兄，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校本部大门口，当时我们潜伏在杂技团对面的石梯坎下面，袭击了你和张兴雁，熊鸡娃。”

　　邦灿说：“文革期间的荒唐事，摆逑不完。我们是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也就是那次同学会期间，在初66级学生王永书与老公陈德天做东的盛宴上，我和半个世纪未曾谋过面的张兴雁，也来了个笑谈过往事，杯酒释前嫌。

笔者与饶帮灿，分明一对好校友，居然被人把脑壳搞坏了，整成了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敌人！

　　将一生献给家里人，把自己活成龙门阵。

小民百姓，芸芸众生的经历如果不用文字记录下来，它就是不存在的。

路过人间，无论是深是浅，总会留下一点足迹。

这里记载的，看似一个个真实的人生故事，其实更应当是深深浅浅，真真切切的时代轨迹。

每个人抑或每家人的生活都象一条小溪，无数条小溪汇聚拢来，便成了风云激荡、品种齐全、花色丰富、鲜活生动的大江大河。

这大江大河，也是历史。在充满坎坷与斑斓色彩的人生路途上，能够弥补宏大叙事之不足，同样能够打动人心的，正是无数寻常百姓的家庭，在时代洪流中感受到的宕荡起伏，沧桑巨变。

企望以这样的文字来表达自己对祖宗、对历史、对记忆，对文明和生命的敬畏。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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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