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阳闲话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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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评夲石头记说乐极生悲，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归空是红梦一书的总纲，纲举目张，便演化出荒唐剧情，真事隐，假语存，象西游记中孙悟空与六耳猕猴一般，世人都赞孙大圣，怕不是六耳猕猴存世才合乎情理。当年军营之时，承蒙首长厚爱，逼读红楼梦一书，可怜繁体竖排书，叫一众小学生研读，苦不堪言，又兼少年情窦未开，稀里糊涂，那里品得出草蛇灰线，空谷传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趣味来，好在金陵城外钟山凹，一花一草多有意，不语不笑恰留人，一段军旅，你道它是真便真，似假非假，至今阿呆拿旧境权作梦境看，才知事有大小殊，理运数无差，每每忆旧，粘皮带骨，连是连着，却多断处无力接续，再回头读石头记，说点老话，翻亇筋斗重温昔日不曾知会的风回雪舞，以为乐趣。 天地循环秋复春，来来去去旧换新。锦上添花只是假，雪中送炭见人情。第三回黛玉丧母入贾府投奔外祖母，只一个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的姿态，不可谓不正确，总是寄人篱下，小心无大碍，只是有些可怜。这点小小心机，当年小课堂的男女，大多也是存的，毕竟离家在外，不比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老话确有道理，况且还要图上进的心思在心头，可巧来到无线队，一番际缘，少男少女，同习报务，毫无亲疏远近之别，情份延至今日，小课堂也成一段佳话，将门虎子虎女，农家憨厚子弟，在一众战士之间，用刘姥姥的话说，“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小日子也美哉，全瞅不出富贵人待穷亲戚的势利。那时军营之中，家常爱着旧衣裳，无非体现不是新兵蛋子之意，冠以艰若朴素的名义。这是种传统，话说阿呆第一次见着队长李警伟（大慨是这么亇名字），一身旧军装（有肩章的那种），衬着红帽徽红领章倒也醒目，只是肘部缀着补丁，针法细密，真佩服不怒自威，相貌堂堂的老军汉能有这般针线活，彼时针线包是配发的军用品，军旅之人，大半也是被缝衣针扎过的，便喜旧军装，也不曾见过露肉显体的时髦，至今凡见着大街小巷间少男少女，穿着窟窿新衣露胳膊显腿者，阿呆常常会想起针线包。从网上找了几段老沙洲的视频给战友们看看当初的水乡小镇。 　　虎啸猿吼青埂峰，花前月下红楼梦，柳藏鹦鹉语方知，风卷残云始见松。王熙凤说：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秦可卿返警幻仙镜，偌大的宁荣二府，能有治宅的也就此人，人称凤辣子，她拿针缝补旧隙，颇有一番气象，虽借公器攒私房，到底还是镇得阵的人物。忆昔伟人给个千里眼顺风耳的名头，这棒搥不可谓不大，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用它在溪边湖边江边海边浣衣洗衫，或又另作穿针引线，缝补浆洗神经网络，谓之通信兵，尔今又改称信息战士，军中千头万绪合榫贯连，使之无一絲失绪，驻跸关防职重乎。然登高必自卑，望远知路遥，又睹着江南甄（真）金陵贾（假）的潜台词，那里还不明白东部战区驻跸福州的用意，只是可惜了原先钟山男女的一番心意，用许多青春岁月闹出的热闹气派，也不知倩谁去领，枉凝眉，辜负了几许真情？假意？算至犹今，藏掖也好，显摆也罢，亏着微群几个群主，真拿棒槌当根针，缝缝补补，维系着昔日情份，让原先一众男女，归巢的归巢，省亲的省亲，也是強将手下无弱兵的缘故，撑出一方大观园，幸也，唯小课堂是潇湘馆拟或怡红院定不准位，嗟乎。 　　大观园之景，以阿呆见，最紧要处当属活水，群雌哔哔，无水不灵，顽石点头无非就是个水滴石穿，否则那来那么些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之债，当着人面说鬼话，也就是欠费停机。花柳生色全凭碧水，怡情悦性仍近清流，顽石也明白“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想昔军营，钟山北麓，把这东郊胜境的千丘万壑，只用山泉溪流分割得清楚明白，傍着丘壑，伴着泉溪，出落成几处营房，日也照，月也映，配上进进出出的绿色军装，难不成会埋汰这方山水？山有脉，谓之龙脉，葬得东吴大帝、和尚皇帝、民国总统，水有源，谓之传承，巍巍井冈，南方八省游击健儿号新四军，只一亇军部台，足以彰名，故溪柳遮天难蔽日，雪松揽月可出尘，谓之正大光明三野正宗，这一亇“明”才能让后生小子稍览前辈的恩泽。山中自有女儿国（长话连），兼有林间快哉风（原四分队后一分队宿舍旁百余杆翠竹），悠悠粟花香（有线队）种种，按理说时过境迁，奈何阿呆恋旧，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唯暮昏晓明派生出十八点起一点，让一群痴儿怨女不能忘怀，奈何兮，呵呵。 　　六九分大小，只为军情急。北国有警凭来去，南方着料甚悲愁喜，外交细辨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再看真有趣！中苏交恶，中越反击，阿呆一段军旅，总围着这二件战事纠结，只是到了如今，局势已是大变，令人唏嘘。譬如贾妃出谜给大观园一众男女竞猜，设奖品为诗筒，可随身佩带，便于将偶成诗句暂贮存，总存了一个激励上进之心，想当初军中普惠装备之水壶，亦是随身佩带，却是解渴保命的妙器，也曾灌过茶，也曾灌过酒，却无需时时携带身边，战备执勤报房自有暖壶，宿舍亦有热水瓶，故时常挂在床边墙上，成了装饰品，冬天极冷便解了背带，灌上热水，也当亇烫婆子暖暖被窝，一条四斤的薄棉被，御寒不易，也不知为什么那些年的冬天真冷，屋檐下的冰凌子能吊得老长，恶寒之下，靠着半大小子的元阳童真，又借助每天烫脚把脚烫得通红，勉强睡得好觉，那些逼格现在犹在眼前，苟得有趣，这几十年，阿呆还把这个水壶带着搬东搬西，当个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