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难忘的那次喝酒</p><p class="ql-block">卢守文</p><p class="ql-block"> 写下这个题目,我不禁微微一笑。想起我的小学时代,那时的作文课,老师给的题目,往往就是难忘的XX,或者我与XX二三事,仅仅像“难忘的一件小事”这样的题目,整个小学时代,我就写过不下十余次,甚至到庄疃上了初中,还用它写过一次。</p><p class="ql-block"> 嗨,嗨,这次还用它吧,找找那个青涩年华的感觉,毕竟,确实,也是难忘的。</p><p class="ql-block"> 50年前那个年代的乡村,尤其是在大山里的小村,很少有人能喝得起当时供销社里卖的瓶装白酒,家家只好打一些散酒以备不时之需。存粮多些的,便自己用高粱、秕谷或烂薯干酿一些酒,没存粮的,把从供销社里打下的散酒,有时不免也自己掺些水进去,不是逼到没办法,谁会去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p><p class="ql-block"> 一次,打了多年光棍的二蛋盖屋准备娶媳妇。帮他盖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那时候邻里之间盖屋都是互相帮忙,是不要工钱的,但屋盖好那天按规矩得请大家喝几盅酒谢客。</p><p class="ql-block"> 干爹在城里工作,但家还在山村,他在村里很有威望,像盖屋这样的大事一般都会请干爹去喝酒。干爹到哪一家都不会空手,只要赶上是周末,干爹都不推辞,一准是一条烟、一籀酒或一袋面。那天是个星期天,我到干爹家玩,中午快吃饭时,干爹把我也领了去,记得那天他是捎了一条干部烟的(那时我们这一带把一种叫“丰收”牌的香烟叫干部烟,2毛1分钱一包,一般庄户人吸不起,只有发工资的干部才能吸上),吃饭前二蛋准备上的酒就是那种掺了水的散酒,趁大家还没聚拢过来,干爹先喝了一口尝尝就皱起了眉头。</p> <p class="ql-block"> 干爹一直稳稳地坐在那儿,拿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飞快的跑回干爹家,把干爹放在床底下的一籀子(10瓶)莒县白干酒悄悄地搬到了二蛋家,我和干爹悄没声的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把10瓶莒县白干酒倒进了和二蛋一样的坛子里。</p><p class="ql-block"> 吃饭的时候,大家你一盅子我一盅子地喝了起来,并纷纷夸赞二蛋给大家喝这么好喝的酒,真是够意思。</p><p class="ql-block"> 二蛋很高兴,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把那散酒掺了些水,大家不说破就是给他莫大的面子了,怎么还这样夸赞他呢?二蛋抓抓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跟着傻傻的笑。同时拿眼去瞥干爹,想让干爹站出来替他说一些感谢的话。</p><p class="ql-block"> 干爹这时他眯着眼,吱地吸了一口酒,咂摸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说:“好,这酒蛮好!二蛋,你是怎么酿的这酒,舍不舍得送叔一瓶?下次叔出差把它带到济南去,让济南的朋友也尝一尝咱这儿的好酒!”</p><p class="ql-block"> 于是都端起了酒杯,直到把二蛋“酿”的一坛酒喝光才散去。</p><p class="ql-block"> 过后我问干爹:“咱为什么非得那样做?”干爹说:“你二蛋哥是个要面子的人,何况又刚刚说上媳妇儿,不能让大家对他说三道四的。”</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我也学会了喝酒,虽然尝遍了各种名酒,但始终没找到那天喝那种酒的氛围,也许是因为时过境迁,人们再也不用这种方式建房子了,但我一直记着干爹所说的话。我相信干爹的话,因为干爹从来都不会骗人,那是唯一的一次。</p> <p class="ql-block">作者:卢守文,供职于浮来春集团。系莒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日照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山东省分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窗外》、《涟漪集》、《到处是庄稼》,文集《莒县方言》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