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是2016年的一次海外出差,目的地是非洲,坦桑尼亚、埃塞俄比亚。</p> <p class="ql-block">这次出差任务是配合国内大型工程服务企业——GZ公司在非洲的矿产工程总承包项目进行前期调研与考察,由GZ公司非洲事业部曹总经理领队,我们单位作为技术支持方派出专家团队参加。</p><p class="ql-block">在我们单位的团队中有必要重点介绍拟定项目负责人老程。这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知名蒸发结晶专家,我们一起同学、共事近40年,也难得一次一起国外出差。</p><p class="ql-block">多次同行的莉莉工程师、翻译小胡这次也是我们团队中的一员。</p> <p class="ql-block">从北京首都机场出发,经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机场着陆。我们随着人流进入过境中转候机大厅。中转候机厅不大,略显拥挤,尤其是卫生间门口排着长队如厕。可能是受环境影响,我们几人也加入了排队大军。随着队伍的前行,我们走到了方便之门内,站在我前面的老辛工程师似乎在比划了一个什么动作,然后尴尬地回头对我笑着说:“我得换个地方。”说完便转身向坐厕的一边走了过去。我不解地向前望去,哦,明白了,外国佬把小便池装的太高了。</p><p class="ql-block">几小时的候机后,我们转到一楼登机,向坦桑尼亚飞去。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坦桑尼亚乞力马扎罗机场。</p> <p class="ql-block">机场不大,候机楼也比较简单。走出机舱门,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便出现在眼前。乞力马扎罗,这是进入我脑海近40年的一个美好的名字,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个大胡子美国老头——海明威(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作者)、一个好莱坞帅哥——格利高•派克(电影《乞力马扎罗的雪》男主角)的形象也同时出现在眼前,现在我竟然到了乞力马扎罗!</p> <p class="ql-block">由于我们使用的是工作护照(因公个人护照),在这个规模不大的国际机场比较少见,入关手续多花了一些时间,最后一批走出机场。GZ公司驻坦桑尼亚办事处的老王已在机场外等候多时了。两辆该旅游区特有的改装越野车(丰田陆地巡洋舰)载着我们一行十人向酒店驶去,在大家登车出发时,两位黑人司机用他们仅会的中文起哄地喊着:“走喽!走喽!”我们的老程看着他们起哄的样子笑着说:“看他们这起劲的样,这几天我们再教他们几句更有劲的中国话。”</p><p class="ql-block">到了酒店,在办理入住手续的空隙,我掏出香烟跟黑人司机要个火,他耸着肩摇着头对我示意他没火,同时用手指着我的烟,嘴里用中文说着:“中国茶,中国茶。”我跟他纠正:“中国烟。烟,Cigarette is yan in Chinese,中国茶 is tea,Chinese tea.”他跟着重复:“中国烟,中国烟。”</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们便进入矿区开始工作。</p><p class="ql-block">我们进行考察调研的矿区地处知名的东非大峡谷,也是著名的游牧民族——马赛族人(黑人)的聚居地。几天里,汽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穿行,一路尘土飞扬,路边放羊的马赛族儿童、头顶物件行走的妇女和手持木棍行色匆匆的男人们都会停下脚步,站在漫天的尘雾中向车里的我们友好地挥手致意,我们也在车里向他们挥手还礼。有时我们还礼还未放下手,路边又会有成群的斑马、羚羊出现,长颈鹿时不时也会突然在稀松的灌木林中露出它傲人的头颅。</p><p class="ql-block">第一次在路边发现长颈鹿时,两个车上的人都非常兴奋,让司机停下车,从车顶探出头去兴奋地为它拍照。可路遇多次后,我们的激情散尽,出现频率太高,对我们已失去吸引力了。</p> <p class="ql-block">随着车辆的颠簸,车内的我们也在座椅上跳跃。一个大的颠簸,老程差一点被掀到了地上,他随口一句:“我的乖乖!”那位黑人司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发出了“乖乖”的声音,老程听到后便说道:“行,就教他这一句:我的乖乖!”</p><p class="ql-block">老程说到做到,在一次现场查勘完钻探孔上车时,老程不失时机地教会了黑人司机这句中国话:“我的乖乖!”打那起,每逢集体上车时,两位黑人司机便使用了新的呼唤语言:“走喽!走喽!我的乖乖!”</p> <p class="ql-block">在广阔大裂谷里、火山遗址状态的矿区,调查组对矿产资源、拟选厂址、水源供给等建设条件进行深入细致的现场调查,其中一个备选水源地位于一个马赛族居住区,我们进入了村里。经坦桑尼亚国家矿业公司的工程师联系,村长安排“接见”了我们。来到村部,我们先进入了会议室。会议室如同教室一般布置,前面并排放有两张桌子像是讲台(或是主席台),我们坐在了“听课席”。五位“村干部”到了,将随身携带的棍子(PVC水管)靠在门口进入会议室,坐在了“主席台”,坐的有点挤。五名“村干部”中有一位女士,我们看这个干部组成,估计和我们国家的管理架构相当。矿业公司的工程师向“村干部”“汇报”了我们此行目的,希请村里给予支持。“村干部”们相互一阵对话后,由村长“宣布”同意给予支持,并派出一名“村干部”带路和配合。</p> <p class="ql-block">出门后老程和小吴工程师逗趣地说:“注意没有,普通老百姓拿的是木棍,干部拿的是白色PVC管。项目开工后我们应该首先向村里捐献一批PVC管,让他们的档次普遍得到提高。”</p> <p class="ql-block">几天艰苦而快乐的矿区现场考察与调研工作,露宿虽然没有,但餐风似乎是每个午餐的标准。我们全面地了解了资源赋存情况、运输方式、水源等建厂条件,初步形成了项目建设的相关工作方案,基本完成了在矿区的现场工作。此时也恰逢周末,我们便向海拔2000多米的国家野生动物公园(“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国家公园”)驶去,周六在国家公园休息游玩。</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大型火山口形成的国家公园,在进入公园的路上,我们在公园的观景台停下俯瞰公园全景,的确气势磅礴,山下公园里观光车在望远镜里都只是隐隐约约移动的小点,若不是它在移动,都不能确定那就是汽车。就在此时,木栏杆上几个刻划的中国字映入我的眼帘“×××到此一游”,“中华文化”有多么强大的渗透力啊,这位名字不太清晰的文化使者竟然将这传统传播到了万里之外的非洲大陆。此时,司机一声喊:“走喽!走喽!我的乖乖!”另一种文化形式也在表现。传播中华文化的方式确实有多种多样啊。</p> <p class="ql-block">经过一夜的休整,清早我们便抓紧时间进入了国家公园,越野车在已经形成的车辙和道路上缓缓行驶、走走停停,观望着各类动物。在这里看到的景象完全颠覆了我头脑中的概念:猛兽竟然和禽畜在同一环境中生活着。我们目睹了狮子捕猎羚羊的失败,看到斑马群边上眼瞪瞪干望着的鬣狗,……“美食”就在眼前,但要想吃到嘴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人说了一句:食物链顶端的物种才是最可怜的!</p> <p class="ql-block">在这个火山口的公园里,各种物种的动物以各自的生活方式生存着,有传说中的“四大猛兽”——非洲象、非洲狮、非洲水牛、犀牛;有让我们猎奇的“四大丑”——疣猪、河马、鬣狗、角马;有美丽的火烈鸟;有优雅漫步的长颈鹿;有狂奔不疲的鸵鸟;有成群行动的羚羊、斑马;……还有由于我学术浅薄而无法叫出名字的众多飞禽走兽。</p> <p class="ql-block">从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国家公园出来后,我们直接到了乞力马扎罗机场,乘飞机飞抵桑给巴尔岛(Zanzibar),从海拔2000多米来到了大海的面前。</p> <p class="ql-block">桑给巴尔岛是坦桑尼亚的一个旅游休假的胜地,岛上的一个特色旅游项目是出海看海豚。我们分乘两艘小艇由黑人小伙子驾驶向大海的深处驶去。在微波泛起的蓝色海洋中,黑人小伙用敏锐的双眼在海面上搜寻着海豚翻跃的身影,一但发现迅速驾艇逼近。我们附近几艘艇上的欧美白人男女戴着呼吸器,发现海豚便立即跃入海里,追逐着海豚嬉戏。我们艇上的伙伴们也摩拳擦掌、按捺不住激情,欲跃入水中,我赶紧喊道:“下水可以,不能脱救生衣啊!把救生衣前襟的绳子系好!(因为我有过经历,没系好绳子的救生衣,跳下水时,人容易从救生衣中滑出去)”伙伴们纷纷跳入海里,但由于穿着救生衣无法快速游动,也就把头埋入水中看上一眼海豚的影子。大家上艇之后都面露遗憾,不过瘾,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毕竟我是我们单位带队的啊。想着欧美白人男女的行动,可能这就是文化差异吧。</p> <p class="ql-block">在桑给巴尔岛休息了一天后,周一乘飞机往达累斯萨拉姆继续工作。</p><p class="ql-block">桑给巴尔岛往返达累斯萨拉姆的机场不大,航班如同公交车一般,每20分钟一班,每机乘坐9人。安检、候机,开始登机,我们一行正好一架飞机。按照机场工作人员引导,我们坐上了一辆面包车(摆渡车)。司机驾驶汽车围着机场转了一圈,没找到我们要乘坐的飞机,又转回到候机楼,司机下车向登机口跑去,很快又跑了回来,笑着对我们车上的乘员说,下来吧,就面前这架飞机。我们诸位也大笑起来:“这黑哥们有意思,只管开车,去哪都不清楚,带着我们围着机场转了一圈。”</p><p class="ql-block">到了坦桑尼亚的大城市达累斯萨拉姆(原首都),要安排吃一餐好的。老王把我们带到了一家广东风味中餐馆。餐馆很大也比较豪华,我们进入了包厢,一同考察的两位坦桑尼亚工程师也和我们一起晚餐。入座后我想着,老程和我作为同学一同到坦桑尼亚出差实为难得,应该拍张照片在同学群中发布一下。我便叫上老程一起拍张照片,可拍完一看,坐的是中式红木桌椅,背景墙上装裱着大幅的毛主席手书体《沁园春•雪》,说这是在非洲没人信啊。重拍!我们叫上一位黑人工程师坐在我们中间重新拍了一张,这回是在非洲了。</p><p class="ql-block">在达累斯萨拉姆,我们拜访了国家矿业公司,报告了现场调查情况,就目标矿区的开发建设方案进行了较为详尽的技术交流,提交了一个工作意见供国家矿业公司研究,并且就下一步工作开展计划达成了一致。</p> <p class="ql-block">完成了在坦桑尼亚的工作后,下一目的地是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p><p class="ql-block">飞机到达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机场已是晚上,通关挺快,我们一行提取行李后向机场大楼外走去,曹总对我说:“我们先在大厅里喝杯咖啡吧,这个店的咖啡很不错。”我们大家都表示赞同。埃塞俄比亚是咖啡的发源地,咖啡是她的特色产业。我们每人一杯咖啡坐在大厅里喝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什么:“曹总,我们坐在这里喝咖啡,你们办事处的人还在机场门口等着我们呢?”曹总不急不慢地说:“没关系,这个店的咖啡好还是他告诉我的,他会知道,我们肯定先喝完咖啡再出去的。”</p><p class="ql-block">在亚的斯亚贝巴,由曹总带队,我们拜访了国家矿业公司,就前面已进行工作的一个埃塞俄比亚矿产开发项目的可行性研究进行较为详尽的交流,对下一步正式完成出版可行研究报告等一系列相关事宜达成了一致意见,完成了在埃塞俄比亚的工作任务。</p><p class="ql-block">工作完成了,这天也巧逢中国中秋节,晚餐在GZ公司的基地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中秋之夜(这是我第二次在国外度过的中秋节),酒后走在基地的院子里,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没有比国内的圆啊,不过清晰度比国内城市里确实要强很多。</p><p class="ql-block">10天的工作,我们完成了这次非洲之行的任务准备回国了。曹总邀请大家到亚的斯亚贝巴街上去走一走,顺便买点咖啡作为特产带回。外国人在埃塞俄比亚购买咖啡需要出示护照,且每人限购2.5千克,据说是要首先保证本国人有咖啡喝。我们很感慨,如果是在我们的家乡,产品只要有人买,我们的做法肯定是迅速扩大产量满足市场及用户需求,而非限制购买。这也是文化差异吧。</p><p class="ql-block">到了离开的时间了,我们告别了基地,到达机场办理完各项出境手续后进入候机大厅等待登机回国。</p><p class="ql-block">候机的各航班旅客陆陆续续的登机离开后,机场广播响起了通知,我们的航班延期了。这个候机厅里也就只有我们这个航班的人员了,大概200-300人吧。</p><p class="ql-block">已是深夜时分,张眼望去,人们都在能够躺平的位置上休息,值机柜台上都躺着人,黑的、黄的、白的都有,有幸的是我找到了一个躺椅躺下了。在候机大厅里,我度过了难熬的5个多小时。肚子饿不敢起身去吃配餐、内急不敢去方便——因为一旦起身,我就找不到一个能躺平的地方了。饥与寒交替折磨着我。终于听到了登机的通知,人们一涌而至,毫无秩序地拥挤在登机口前,当闸机打开时,电影《摩登时代》开场镜头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眼前,一个字:挤。我想即便不去挤应该还是都可以上得了飞机的吧。</p> <p class="ql-block">飞机离开亚的斯亚贝巴,机上人们安静了下来。一个多小时后,广播通知,飞机将降落吉布提机场,我想这不又让我走了一个国家。</p><p class="ql-block">飞机降落后的滑行中,从我坐的一侧看到各式各样的美军军机,传说中的F15战机、C130运输机就在我视线的百米之内整齐排列任由我们呼呼而过。这是军民两用机场,并且我们滑行通过的应该就是美军基地。</p><p class="ql-block">飞机停稳后,机长通知请大家在机上等候,时间不长,很快起飞。在众乘客(尤其是说中文的乘客)的疑惑与询问中,飞机在吉布提机场停了近两个小时后再次起飞。比计划晚点近8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北京首都机场。</p><p class="ql-block">走出机舱,望着已经蒙蒙亮的东方天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又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