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放何处

张会计

　　这两天追剧《心居》然后感慨颇多。烟火气十足的剧情细节也就这么一闪而过，但是剧里雷打不动的家庭聚餐勾起我深情回忆：父母兄弟姐妹姐夫嫂子弟媳侄儿侄女外甥大大小小一支日益庞大的队伍，时常相约老房子里其乐融融的聚餐，这是我在公婆家最享受的欢乐。待老房子拆迁，老人都仙逝之后那种大家庭聚餐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应了那句：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很怀念过去的时光，聚餐里承载着人间的烟火气和大家庭的温暖。爱与被爱的亲情在老房子里荡气回肠，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笑容。孩子们房前屋后欢快的追逐；姑嫂，连襟，兄弟姐妹或忙碌在厨房，或挤在公婆那个房间坐床沿，挤板凳看一个十几寸的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剧；或搬个长条板凳，搬个小椅子、小板凳坐在门口那棵不大的白果树下嗑瓜子、聊天。冬天晒太阳，夏天树荫下乘凉。那时候我还年轻不咋会烧菜，作为儿媳妇的我不好意思闲着坐等饭吃，于是最喜欢跟在好厨艺的小姐夫傍边帮厨，于是他会指派我把这个切丝，把那个切片，这个先泡发，那个先焯水……弄久了有时候我也想偷懒跑开，但他每次都是不放过我的，喊着我去帮忙。我的厨艺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进步的。美食尝多了摸清了门道自然也就爱自己倒腾了。

聚餐时大家庭人多，自然有各式各样的炫耀，叹息，埋怨，倾诉，探讨，教育，问候……反正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啥说啥，开心的，糟心的，快乐的，难受的，在聚会时都会互相倾诉。那时候每家钱都不多，各户房子也不大，但是很热闹，那时我还年轻着呢，没啥特别忧心的事，人也特单纯憨厚，所以和姑嫂妯娌之间没有距离感，更没电视剧里那种谁防着谁的感觉。

那种热闹里承载着孝义，子女看望慢慢渐老的父母，买点补品，添件衣服买双鞋；让孩子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亲热亲热；和兄弟姐妹侃侃大山，其乐融融。虽然是老房子那种热闹却凝聚着家的温暖。

　　和剧里一样，我们也为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努力过，奋斗过。我结婚那个年代企业都有福利房，所以我并不在乎结婚时婆家只腾出一间不大的小瓦房做婚房。老公大我6岁又不是合同工，在企业里还混着班长之类的小芝麻官，所以不愁以后没房子分。那间房子和大家庭是独立开来的一条街转个弯喊一声能呼应着的距离，既独立有私密又可以去挤我喜欢的热闹，圣好！我很满足的。这就是我婚姻生活的第一站，生了女儿，前前后后在那里生活了五年。没有什么怨言，只在默默努力的上班攒工资，省吃俭用，甚至有点抠门小气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记得有一次我公公婆婆找我谈话：男人的口袋里得放点钱的，男人在外面也要交际圈的，连个烟钱都没有那是会让别人瞧不起的……我掐着给了呀，有餐费有烟钱呀，呵呵！男人钱包永远不会说够用的。我也没有随便乱花钱呀，攒着呢！等单位有分了新房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那时候我为向往更美好的生活，如此这般的精打细算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着社会的进步，城市里新楼房一幢幢立起，而旧房子漏雨潮湿问题不断涌现。缺什么就向往什么，那时候把拥有一个像样的家做成了第一目标。于是工作更努力了，老公也升职入党，挤进了够分房条件的行列。盼望着盼望着好不容易分到了一间，结果又让一哭二闹撒泼打滚的别人抢走了。就是因为一句：党员应吃苦在前。领导答应下次一定优先考虑。老实的老公还一个劲的安慰我：下次肯定轮到我们了，肯定是全新的楼房。其实那时的我何尝不想学一学别人那招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可惜了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这世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哎！有点修养的我就是张不开这嘴，跨不出这一步。

　　结果福利分房到此为止。以后再没福利房啦！最后还是我在我单位的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时幸运的捞着了一套市区内的旧房子。福利分房基本都是给男职工的，我一个丫头片子能求到实属不易。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福气，特感谢领导照顾了我这个傻里傻气微不足道努力工作的小职员。

房子不大，但闹中取静还算市中心地段，最最重点是已划为拆迁区域。我们创新的设计了这个家。买了北街拆迁出来的楼板，在房间里搭建了一个阁楼，占了这房间的后半间，楼梯做在靠北墙上很稳固，人字形的瓦房屋顶有一块透明大玻璃瓦，整个楼上楼下都不影响采光。阁楼下正好放大衣橱，五斗橱，沙发。这种老房子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楼梯下大衣柜后面放个马桶就算是最隐秘的卫生间啦！靠南窗台边放一书桌，旁边还给孩子按置了一架雅马哈电子琴。阁楼上正好横着竖着大小两个床，小床后紧贴着一个柜子上面放一台小电视机，完美！女儿楼上楼下的跑，那时她才3岁，站在她的小床上看着楼下又喊又唱：住楼房啦！我们紧张的嘱咐嘱咐再嘱咐别靠在墙板上跳，千万小心别从楼上跌落下来。尽管木墙板做得很牢固，齐我们的胸高，女儿站床上才够齐胸高，但是我们还是千叮咛万嘱咐。正房外面还有一个厨房，靠南窗边有一个洗漱池，洗衣洗菜用水全在这一个池里。进门一个煤气灶台，北边开放式一个大厨柜，上面是放碗筷，下面放锅和厨房杂物，还有一张方餐桌靠墙放，凳子用完得往桌子底下移，平时三个人吃饭正好。洗衣机是在门口公共通道房间靠自家墙壁边放着的。我们是这大门里四家住户中住最外面的那家，洗衣机用时得抬到大门口，从窗口在自来水龙头上接出洗衣机进水管在门口路上洗，排水管直接放路上的排水井口。然而那时的我们也满意及了。这是等待拆迁的房子，离我们拥有新房子的日子不远啦！在这样期盼的日子里欢快地度过了五年，孩子也从读幼入园升到读小学啦！

　　00年孩子都8岁啦！新房子搬迁让我们欢天喜地。老公幽默地说：终于可以坐上自家的抽水马桶啦！没住过老房子的人都感受不到这种解脱了的兴奋。

我当时特满意选到这60多个平方的四楼复式顶楼。楼下一厨房一卫生间一客厅一餐厅，还有女儿一个独立的闺房。顶楼上我们做了一个房间，还有一小卫生间和储物间，南面一个大大的阳光房，可以养花养鱼养鸟养宠物。连车库都很大，可以放好多好多杂物。特喜欢和老房子一样有阁楼的感觉。比过去翻了几十倍的完美。心里特别的美滋滋。但曾几个有远见的同学好友来玩就这样责备我：为什么不再多买些平方，一个家百来个平方起码要的。多贷点款住得舒服点不香吗？其实我是不敢想，不敢贷这么多。靠死工资生活的人，欠一屁股债住大房子我能安心吗？有多少实力办多少事，小老百姓的我们没债务才活得舒心。所以一直到孩子上大学我都没觉得这60多平方的房子住着有什么不好。始终觉得赚到的工资过日子刚刚好，哪有闲钱去还不切实际的贷款呀？虽然房子一涨再涨工资也在层层上浮，但是不炒房的我们从未体会到获利的感觉。

　　孩子大学毕业没回家乡，她喜欢杭州，不出百公里的距离一两小时的车距离家很近。于是就像浮萍一样漂泊在新的城市里，她有她向往的生活，我相信有目标才有动力。年轻人租房做打工仔开始，我们始终鼓励她为自己的未来去拼搏去努力。三观正的孩子在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能养活自己这是起点。经过努力现在收获了爱情，婚姻，事业也蒸蒸日上。看到他们热爱生活，努力向上的样子我们心安了，满足了。

　　作为家长，子女始终是我们的牵挂，我们的心思全和他们挂一起了。她结婚前我和女儿说过：父母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着，哪天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一定别逞能，回家来，卯足了劲重新开始。湖州有你的家，是个温暖的家。她回复我的是满意的幸福的微笑，然后说：嗯，放心吧，我现在好着呢！

当她恋爱了之后我才发现这60多平方真的是小了点，为了给孩子们一个更美好的生活环境，我们拼了一下终于置入一套超百平方的房子。买不起杭州的，湖州先下手一套还是可以的。这是孩子人生路上的第一站，他们会有更美好的等着他们去拼搏争取回来，得到他们向往的幸福生活。

　　每看一部剧都会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感叹，总会和自己的过往挂个勾，然后自发一通感慨。这就是我，一个感性的我。浮想连天的我。《心居》人家表达的意思自然和我不尽相同，然却又感觉有一丝等同和关联。

心安放何处，何处就是家。家在何处，何处就可把心安放。

我的心，曾安放于父母的娘家——慢慢长大，饱受呵护！

我的心，曾安放于公婆的家——感受大家庭的温暖！

我的心，一直安放于自己的小家——维系着小家庭的温馨！

我的心，如今多了一处安放，安放于孩子的家——盼望着他们的美好明天，一天更比一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