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的病友们

一江春水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0年的春节携带着新冠肺炎病毒,突然来到了人间,人们还沒来得及欢庆,便被告知不要聚集,不要走亲访友,人们只能待在家中看电视。尽管是新春佳节,欢乐中夹杂着紧张;喜庆里隐藏着恐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切公共场所全部关闲,村屯社区都被封锁,出入要通行证,人们的工作按下了暂停键,生活也进入了封闭模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尽管疫情不久好转,小区解封,从此,人们却进入了漫长的防疫时期,出行扫码、测温、戴口罩成为常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这年的六月,老伴被诊断为膜性肾病,年末我们去市中医院求医,十几个患者坐在长椅上等待叫号,同时也交流着自己的病情,同病相怜的病友们聚在一起,有太多的共同语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个网名叫“牛奶布丁”的女士意犹未尽,她建议大家建个群,“牛奶布丁”,听起来多甜美,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女儿给我起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她们相互加了微信好友、组建了一个病友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病友们看完病各奔东西,但病友群却把她们聚集在一起,尽管她们之前素未谋面,却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积极张罗加好友建群的女士文静,就是那个网名“牛奶布丁”的那位,修改网名为“健健康康”,可见她多么渴望一个健康的体魄,病魔把她折磨得身心疲惫,她却还在坚持上班。她却性格开朗,热爱生活,对未来无限憧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在城矿医院被确诊lgA肾病后,按照医生的嘱咐服药,病情并不见好转,还因大剂量服用激素使腿部疼痛难忍,后被迫转求中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满怀希望来到中医院就治,病情仍无明显好转,当她向大夫询问自己的病情时,这位肾科主任医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直言不讳地说她的病不可能治好,而且过不久就要上九楼(暗指透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面对大夫这死亡判决书一样的话,文静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她想“难道我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还有好多心愿没实现,她还有太多的美好懂憬。不!她脑子里闪出一个坚定的信念,“这绝不可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清沒有绝望,沒有气馁,她积极和病友们沟通、交流,很快,她打听到南京军区总医院有个肾病研究所,治疗肾病有独到之处。这给她带来了希望,她决定去南京求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1年新冠疫情在我国基本被控制,春节刚过,文静和丈夫就来到了南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们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找旅店,为的是住宿费能更便宜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总的初诊大夫看着文静的病历,认为她原来肾穿捡测的图像不清晰,要求重新做肾穿,文静不同意,她倔犟地中断了就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总的号可不是随便能挂到的,她听说有个包大夫心肠好,找他能加到号,她就在诊室门前等,一直等到大夫看完病出来,她就急忙迎上去,苦苦哀求,包大夫真的被感动,答应让她明天来加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总肾病研究所的大夫对肾病的治疗方法果然与众不同,他们还有自己独创的专用药品。大夫说文静过去服用的激素量太大,要逐步减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家后文静高兴地在病友群分享她南京看病的经历,并极积推荐大家去南京治疗,我和老伴也跃跃欲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年三月,我们来到了南京东部战区总医院,尽管一切都陌生,但看病也还顺利,由于老伴在鸡矿医院检查肺部有阴影,初诊大夫给我们申请了一个肺部CT,报告单上显示有肺结节,须进一步捡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初诊大夫给我们推荐了膜性肾病的专家加号,受文静影响,老伴执意要加包大夫的号,结果加了个140号,等叫到我们时,已是中午11点半了。看着我们的检查报告单,包大夫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肺结节”吸引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几乎沒有问我们现在的病情,只是一味地说,“这个肾病不要紧的,死不了人,这个肺病要抓紧去看。”说完匆匆地开完药,还开了一系列下次的检测单,却沒有约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也沒有给预约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完病,老伴仍觉得有问题没问清楚,特别是降压药没开,我们决定再去找一下大夫。刚过几分钟,包大夫已经不认识我们了,经过片刻的回忆,他终于想起来了,“啊!就是那个有肺结节的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1年4月,我和老伴来到北京求医,北京的4月风和日丽,街道的隔离带里盛开着五彩缤纷的月季花,色彩鲜艳,气味芳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北京肿瘤医院的门诊号是女儿在网上预约的,我们早早地来到医院报到,等待叫号。终于叫到我们了,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刚进去,大夫突然说“出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愕然,忙说:“轮到我们的号,该我们看了”,“出去!”大夫加大了音量喊,旁边有人提醒,大夫是嫌你们人多了,我女儿急忙退到门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把病历和cT片递过去,大夫说:“拿出来!”我一时楞住了,不知所以,老伴说:“可能是要你把片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我急忙取出片子递过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夫接过片子看了看,又翻了翻病历说:“我们是专科医院,你有肾病,一旦诱发肾病,我们处理不了。建议你去解放军301医院或北大第一医院治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筹备了几天的求医几分钟就结束了,女儿又忙着给我们挂号,301医院的号根本没有,只好挂了一个北大第一医院胸外科的普通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夫看了我们的CT片,并将2017年和2021年3月的片子比了比,说“我们胸外科就是手术,你这个根本沒到这个程度,回去随诊观察”,说完就喊:“下一个!”老伴说“大夫,我们是黑龙江来的…”,不等老伴说完,大夫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我要你来的呀!”</p> <p class="ql-block">同年七月,文静夫妻和她的表哥夫妻一行四人,再次来南京军总复诊,回程的机票都预订好了,看完病刚要返程,南京突发疫情,要求非必要不离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坚持回程,到哈尔滨后必须集中隔离,时间长且费用高,他们只好选择退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飞机票本来就是经济仓,又临近行期,退票的折损过半,但也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经过重重检测,改乘火车,几经周折终于回到鸡西,还得居家隔离观察七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次出行使他们深刻体会到疫情期间的出行艰难,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2年春节刚过,病友们就开始谋划再去南京军总复诊,并商量好要一起去,这样相互有个照应,也有抱团取暖的心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刚买好了3月3日哈尔滨飞往南京的机票,和去往哈尔滨的高铁票,第二天就通知全员做核酸,据说我们邻的县有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盼望过两天疫情会好转,却并未如愿,我们的行程码也带星了,不得不退了机票和高铁票,放弃行程,以后再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月下旬,疫情终于有了转机,哈尔滨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也连续十多天清零了,我们决定抓紧时机,去南京就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乘车铺位挨着,住在犁树的文静和住在鸡西西站旁边的欣伟,不惜舍近求远,一起到鸡西站集体购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到达南京站时核酸检测报告不超过48小时,我们必须在动身前一天的十三点之后做核酸,而且在当天取出纸质报告单,因此,我们都集中在出报告单较快的鸡矿医院做核酸检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列车按着它特定的速度前进,车厢里我们六个人在三个相对的卧铺间,像三个小家庭,既独立又是个小团体,我们相互“串门”,说地谈天,也分享食品,互通有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热情扬溢的氛围引起了我们上铺的两位乘客的注意,他们问:“你们是去南京看病的”?“是呀”!“我们也是去南京看肾病的”,同病相怜的人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通过交谈,知道他们是吉林人,因为卧铺票不好买,不惜从始发站哈尔滨西买通票,他们腿脚利索,睡上铺也很方便,他们甚至觉得上铺更好,睡觉不受干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两个人中稍瘦的一个叫王磊,网名东方朔,听这个网名就知道是个很有心计的人;稍胖的叫陈坤,网名沉稳,稍黑的脸厐呈现出健康色,我们都说他不像病人。他是个企业干部,摆弄人的人,他侃侃而谈,很有社会经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们俩是朋友,生着同样的糖尿病肾病,同样的病情使他们有着同样的感受,共同的求医之路增加了他们的感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糖尿病肾病有个特点就是影响视力,陈坤说他现在视力模糊,有一只眼睛更为严重。而王磊的眼睛做了手术。他在讲述手术时如何给了医生几千元红包,如何享受优于别人的服务时,洋洋自得之情溢于言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旅行途中增加了新病友,大家都很高兴,文静更是热情洋溢,她主动分享就医经验,如何看病开完药之后再挂开单号,可再开半年的药,免得总去南京。并且邀请新病友一起去宝兰宾馆住宿,给他们连系订房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宝兰宾馆离军总医院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是一家较大的宾馆,三层楼房里有几十间各种规格的房间,但是管理松散,卫生条件一般,但价格也算实惠,这对于我们住几天就走的过客,也能接受。只是王、陈二人和他们之前的住处相比,有些落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照军总医院的要求,外地来南京就医人员,须持48小时核酸检测证明入院,宾馆安排我们去附近一个社区检测点做免费核酸检测,检测点距离宾馆估计有2、3千米,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对行走艰难的文静显得太漫长,她拖着两条僵直的腿摇摆着身体艰难地前行,艰难中蕴含着坚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静和也有些腿痛的扬帆、我老伴三人缓缓而行,有时不得不停下来歇歇,走在前面的我们已经打听到,这个检测点的报告须明天10点才能出来,这肯定会影响我们进医院就诊,于是,我们决定往回走,去军总医院做核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总医院位于我们来路的反方向,这简直就像戏弄人,刚才还在咬牙奋力向前,现在又要忍痛转身向后,然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承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来前都已预约挂号,看病的过程都很顺利,特别是我老伴,检测报告显示的各项指标,好得有些让我们难以置信。西医大夫看病的依据就是检测结果,大夫也说我老伴的肾病好了许多,要我们一年后来复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返程的日子还有几天,我们筹划着要在南京走走,南京城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但真正特色的名胜古迹却似乎寥寥无几,总统府、夫子庙都已去过,我们决定去长江大桥看看,去体验一下长江的壮阔和大桥的雄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天的奔波文静的腿累得有些痛,她只想歇歇,她丈夫也要陪着她。王磊和陈坤要回程,自然去不了。就剩我老俩口和欣慰夫妇四人兴趣盎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上,我们买了个大西瓜,按照导航的乘车线路,顺利地来到了江边,高大的长江大桥就在眼前,我们顺着甬道来到景区特建的观光走廊,走廊上有小形的玻璃桥,尽管面积小位置也不太高,但是一眼见底,走在上面也还是有些害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走出家门,无论是车厢外旋转的荒野,还是繁华的城市街景,举目所及,最常见的风景莫过于各式各样、纵横交错的桥了,有的四平八稳,蔚为壮观;有的蜿蜒起伏随心所欲。而南京长江大桥却有其独特的魅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选好最佳位置,来欣赏这古老河流与现代文明的融合。这是一座双层钢架桥,像一只巨臂伸向北岸。桥的上层是公路,由于太高我们看不到桥面,也听不到气车的喧嚣,下层铁路则每隔几分钟就有列车通过,列车的震动和大桥产生共呜,轰隆轰隆的震撼人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宽阔的江面水流湍急,不时有轮船从桥下通过,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船只,像天空的星星一样点缀着江面。岸边的江水清澈,能够清晰的看到有好多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荡。</p> <p class="ql-block">观看了长大桥,我们乘公交车往回走,车走了几站路,扬帆突然问欣伟“你手机呢?”扬帆比欣伟大两岁,一直像大姐姐一样关心他。见问,欣伟习惯地摸了一下裤兜,“哎呀!我的手机沒了,”他有点惊慌地喊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过片刻回忆,欣伟想起来了,手机是在上公交车前放在卫生间洗手池上了。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是欣伟出来后去的卫生间,当时我确实看到洗手池上放着一部手机,我还喊了一声“谁的手机?”见无人应答,我便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年来我外出一直秉持二条原则,一不贪小便宜,二不管闲事,这两条在这里恰好全用上了。现在说起来却有些后悔,当时要是管点闲事,哪怕是把手机的事告诉欣伟也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四个匆忙地下了公交车,我和欣伟准备返回原卫生间去找找,在等车期间,欣伟拨打了丟失的手机号,已是无法接通。我们意识到,手机肯定已被人拿走,回去毫无意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重新豋上了回程的公交车,在车上,扬帆极度紧张,她一边后悔自己对欣伟关心不够,一边又担心捡到手机者会盗用身份去干坏事。她急切地要去挂失手机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当车窗外闪过移动营业厅的影子,她就急着要下车,但是,车不到站点是不能随便停的,好容易熬到站点,我们匆匆下车,急忙打听附近的移动营业厅,扬帆见人就说“手机丟了”,此刻她显得那么无助,多么希望有人帮帮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扬帆的激动情绪对移动营业厅的工作人员毫无感染,他们拿着欣伟的身份证,因为忘记密码,冷冷地说:“没有密码无法换卡(挂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无奈地回坐到椅子上,扬帆打电话给老家的儿子求助,“有身份证为什么不能挂失!”儿子在电话里愤怒地喊,后来,还是年轻人想起个密码要他们试试,一试成功,这才挂失成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丟失手机之后扬帆一直表现得很激动,她一再埋怨丈夫手机怎么没给她保管,却并没有责备他,他们的儿子还对她妈说:“不要责备我爸,他丟了两千的,我给他买五千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绝不是鼓励丢手机,他是怕他爸着急上火。一个家庭,在有事时能相互体谅,不指责,不争吵,这就是和谐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游玩时丢了手机,已经很扫兴了,第二天大家无心再走,待在家里休息,准备回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得无聊,我和老伴想起去年住宿旅馆附近的秦淮河,想再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秦淮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但是花期已过,少了一些春色,岸边的休闲公园里,老人们在悠闲地聊天、散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天的南京之行很快就结束了,没有碰上突发疫情,平平安安地来,顺顺当当地回,这已经是病友们战胜疾病的最大胜利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鉴于文静行走艰难,我曾建议她带个轮椅,这样能轻松些,但她坚强地说“不用!”,是的,她一直都尽力地走着,甚至都不用丈夫搀扶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静和她的病友们,忍着病痛折磨,满怀着希望,在艰苦的生活道路上奋力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