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说起红高梁,人们可能会一下子想起张艺谋导演的电影《红高梁》,家喻户晓,人人皆知。</p><p class="ql-block"> 可是你知道高梁“船”吗?</p><p class="ql-block"> 去年秋天,我骑行到海城的秀甲村,顺沟里一直骑到南头,发现西面的山坡上挫着一“船”连一“船”的高梁。 老百姓管立着的叫站“船”,倒下的叫 卧“船”。</p><p class="ql-block"> 山坡上的都是站“船”,红红的高梁穗朝上团团聚在一起,看着如熊熊燃烧的火距,映红了半个山坡。我忽然想起来年少时跟大人搬高梁“船”的情景,像电影历历在幕不断地闪现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半个世纪前是盛产红高梁的地方,高梁米饭的香味闻名大东北,至今六零后以前的人们提起黑山的高梁米,仍赞不绝口。</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考上了初中,勉强念了一年,便休学在家去生产队当半拉子。</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脾气犟,跟车,种地拉拉子,什么都干,不服输。队里赶车的有个叫张德如的,看到我干活卖力气,很是喜欢,每次拉土面子都带上我,誇我是干活的好手。</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满山遍野都是火红的高梁。记得七,八月份吧,天气热啦,病虫害也来啦,密虫 黑呦呦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高梁秸杆上, 看着都麻芽人。那时全靠人海战术,男女老少齐上阵。一人一个瓶子,瓶子嘴上插上有线麻做成的刷子。</p><p class="ql-block"> 地头专人有管药的,一o五九,一六o五,原装药瓶上印着人的骷髅,下面两根十字的人骨头,这是巨毒的符号,提醒人们加倍小心行事。</p><p class="ql-block"> 队长和技术员一再強调打药的一定要穿长衣服长腿裤,穿胶鞋,严防扎伤划破。</p><p class="ql-block"> 我跟随大家伙把瓶子灌满,钻进没人高的高梁地,把药抹在一棵一棵地高粱秆上,面部没有口罩和眼镜,只有少数人用纱巾把脸部蒙上。</p><p class="ql-block"> 闷热的高温,强烈的毒药气味刺鼻子的难闻,汗水顺着眼睫毛向下淌,不敢擦,不敢停留,一直顺垅沟往前走,接连不断地高梁叶子划在脸上火辣火辣的生疼,渐渐感觉脸上有些沧肿,麻木,心里头急切地盼望着早一点到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到地头只能松口气,调过头来继续重复上一次的任务。那时的庄稼人太苦啦,心里喑喑发恨,爬也要爬出去这个垅沟,许多年以后,虽然我没有走出农村,我却加入了 建筑装修的行业。</p> <p class="ql-block"> 那年雨水大,有坑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也有魚。</p><p class="ql-block"> 十五岁的半大小子玩心重,看见大孩们整魚心里也痒痒,听说下懒勾能钩魚还省事儿,求人赶集上县城的地摊上买来魚钩,不会跟人家学,人家咋下我咋下。</p><p class="ql-block"> 村里南甸道有个水沟,沟里有水还不算深,选好地方, 定个决子,魚线不能太长,拿蚯蚓做 鱼的耳料 。河边长满了水葱子和渣草,站起来冷丁一看,谁也不知道这里下个懒勾,我还留心在旁边做个记号。</p><p class="ql-block"> 听人说河里有鲫鱼嘎鱼, 还有鲶鱼。回到家里心里就长草了,因为是笫一次钓魚,盼望着钓个大的,好让妈妈高兴,笫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就往南边的水沟跑,找到地方,看到有魚在扑楞,翻出水花,心里激动的通通直跳,抢步向前,拽出一看,鲶魚,长长的胡须,油黑的脊背,两手用力的掐住拿到岸边放好,又把勾下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妈妈高兴的用锅 炖了,全家人美美的吃上了一顿我钓的魚,那鲜美的滋味至今都没有忘记,因为那是妈妈亲手做的,妈妈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秋收了,大人们忙着收割,大片大片的庄稼被放倒,放到太阳底下晒的差不离的才往队里收。</p><p class="ql-block"> 一次,队长派我和我年令相仿的伙伴去小杨树的地块搬“船"。一个叫张阴如的大哥哥带着我俩,我很乐意跟他干活,他会讲故事,时常逗得我们乐咯不停,他年长我四岁,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英俊帅气,很讨人喜欢。</p><p class="ql-block"> 所谓搬“船”,就是把高梁挫起来,二十梱一“船”,当地人都这么叫。</p> <p class="ql-block"> 小杨树是地块的名字,我记事时还真的没有见过长过杨树,或许我记事太晚忘记了小杨树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只记得小杨树的西南,大边楞子南头一角有几棵大杨树,楊树长的又粗又高,树稍老成了干巴丫子,仅顶上有老 鸦窝,常常看见乌鸦在树上方盘旋呀呀乱叫,树旁有个水坑,水坑旁不远有许多坟墓,蒿草茂密,杂草丛生,刮风时树被刮得呜呜作响,胆小的走到那儿头皮都发麻,平时我很少去那里玩。可干活的地块就在对面,有人仗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小楊树地洼易涝,那时雨水也大,地面湿,高梁割倒放地久了会生芽的。</p><p class="ql-block"> 搬“船”虽说是动力气活,但也要有眼力见, 我们仨人一人拿一趟,大哥在中间先立下一梱,我和另一个伙伴跟随左右,一声令下,哈下腰憋上一口气,找准位置抱起一梱抢步向前三梱顶在一起,像支黄瓜架似的,有人先扶着,另外两人手急眼快,嘴里报着数,二十梱一“船”,多一梱挨骂,少一梱偷着乐,掐高梁时挨着翻的。</p><p class="ql-block"> 湿的地块挫立“船”,干的地块卧“船″,大半天的功夫,一块地的火红的高梁“船″在我们手里又整齐的站立起来了,第一次看见自己亲手的劳动成果,心里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一生中笫一次搬“船”,也是最后一次。多年以后,我问当地的老农,为什么生产队那阵成片成片的地种高梁?老农告诉我,高梁担涝,又是主食,玉米不担涝,收成又不稳。后来随着农业技术的不断提高,农村开展了多项农田基本建设,低洼易涝地改造成条田,农业逐步实现了机械化,人工打药灭虫早已成为过去,正当我执笔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好友侯佳兴发来了姨表弟用无人机打药的视频,今昔相比,天翻地覆啊!</p> <p class="ql-block"> 现如今,大地田野上几乎很少看见一趟趟壮观的高梁“船”啦,高产,又多挣钱的玉米海覆盖了东北大部土地,满山遍野的玉米鼓了当地农民的钱袋子,我们这些吃高梁米长大的一辈,永远忘不了激情燃烧的特殊岁月年代,晚年,时常咀嚼品味那可口的高梁米饭的香甜悠香,因为这是共和国那一代人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写于西柳黄金走廊</p><p class="ql-block"> 二O二二年六月十六日</p> <p class="ql-block"> 上图为西柳镇金水湾洗浴中心。下图为旗口东村一林间路。</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游泳和骑行。不仅增强体魄和活力,还能给人快乐与愉悦。</p><p class="ql-block"> 二0二三年二月二十六日于西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