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每年暮春,石门峪中大山桃花竞相绽放,绯红一片的时节,也正是穿越大西峪,抵二别夫尖,顺便去西安村转转的绝佳时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许是2011年4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无意间在地图上发现了一个被当地人唤作大西峪和别夫尖的地方,于是老驴相约,徒步踏上了南下寻幽的山路,此后十余年间,直到这条山峪被彻底走熟,二别夫尖被一次次地踏在脚下踩烂,西安村熟悉的再也不想进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屈指数来,随着最后一次穿越大西峪之行,转瞬又被厌烦的疫情反复纠缠了三年,每天蛰伏在喧嚣浮躁的小城里,偶尔走趟户外,也渐渐成为一种奢望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多年来,每次游走大西峪,攀爬二别夫尖,在西安村驻足小憩归来,百无聊赖之中,一直想动笔写点儿户外出行的感悟,却不是总有大小杂事羁绊而耽搁延宕,就是懒散难成。我清楚,游记的日臻成熟是一个自然酝酿的过程,强行胡编乱凑又非我所愿,尤其是今年,被疫情牢牢禁足在小城的高楼里,每日不是健康码、行程码,就是核酸,人与人之间,也刻意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弄得心情也一度灰暗浮躁的很,安身不易,栖心更难,那有沉静下来的心情,排遣心头动笔的念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唉!有时静下心来,想想也是,要想把生活过得去,户外病的理疗,还得户外治,对我而言,不是方舱,需要的是去野外露营和追逐户外的绿意。于是,壬寅年五月中旬,终于又鼓起出行的勇气,与友人W和友人Z同行,又一次踏进了大西峪,又一次登上二别夫尖之巅,又一次走进了西安村。十多年间,N次的穿越,N次的登临,从露营小酒,仰望星空,到慨叹物是人非,这里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青山依旧,老树苍桑,水还是那水,屋还是那屋,只是院落更加残破,人更见稀少,自然村松树梁已不见人影,孤山洼,蛇腰掌也凭空消失了……。今年的天气也似乎追随着眼下盛行的新冠病毒,不按常理出牌,一场寒流,摧残了盛开的杏花,遍地落英,李子花庆幸晚放,似乎躲过一劫。尤其是十多年来,总感觉这个被山民们遗弃的小山村,非但没有拉近与外界的距离,反而变得愈发遥远,愈发陌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本来从禁锢喧嚣的小城逃离出来,钻入大山深处,找一安静自在的地方,追寻的是大自然绿色的原野,渴望呼吸一下弥漫着略带草香味的新鲜空气,再释放一下无处安放的烦闷的心绪。但眼前的景色,又着实让人唏嘘不已,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惨垣断壁、荒草萋萋,杂树掩映着一座接一座的废墟,到处是颓废的断墙破窑,一条山石砌成的古老村道,被人遗弃在路边的石碾,仿佛断断续续地向我们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过往、曾经的生活和曾经发生的一切。短短几年时间,风雨苍桑,岁月无情,曾经满是烟火气的村了迁移了,连我们熟知的整天乐呵呵的,嘴里叼着旱烟锅的又很健谈诙谐的牧羊老哥也不见了。曾记得上次来时,这个坐落在别夫尖下,青山绿林环绕着的小山村,还有满满的人气,天气晴朗时,阳光煦暖,天空湛蓝湛蓝的,见不到一丝白云,空山雨后,云雾缭绕,朦朦胧胧的,美的让人心动窒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时,苍山叠翠,静谧而悠然。真的极适合户外小住几日,遥想当年,居山野,住小屋,世间风月一人所享,天上星星与我为伴,多少烦恼,寂寥又与我何干?妙哉,妙哉!友人Y说,如果向前追溯十几年时光,那时这里烟火气息浓厚的很,他爹在世的时候,曾经带他到这里和山民们交换过粮食种子,那时的深山老林之中,几十幢石头房隐隐其间,鸡鸣犬吠,孩童欢笑,岁月何其美好?他不由得慨叹,都怪城镇化的脚步迈的太快了,退耕还林,移民搬迁,子女要上学,孩子要谋生,再加上外面世界的诱惑,山民们也是被迫无奈,只能熄灭灶头的烟火,黯然离开。记得汪曾祺曾说:“四方食事,不过人间一碗烟火”,为了让生活过的美好,人总得要从大山走出去,于是,一箪食,一瓢饮,对于与世隔绝,生活贫困的山民们而言,就变得更加弥足珍贵了。其实这也无可厚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山民们是有多么的不舍和无奈?这里毕竟是他们祖祖辈辈几代人生活的故土!他们也没有办法,它乡容纳不下灵魂,故乡又安置不了肉身,背井离乡,走出大山,就成了他们的最终梦想。这些外出的山民们最后的归宿是叶落归根还是异乡漂泊,在场的每个人都缄口不言,也不愿说,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谁又能说的清楚?也许此一去,于他们而言,与故土分离就是永诀。走出村子时,友人Z又无不感慨:“人生几十年,生龙活虎地折腾了一番后,最终都会化作一捧捧泥土,一个个土堆。人生何处不是家”?我点头赞同。是啊,就像这到处断壁残垣中,那家院落,那间房屋都不是具有诉不尽的故事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今年的路,也许明年就长满了杂乱的蓬蒿,以后,借山而居,也渐渐的成了都市人们心中的远方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出山的路,依旧走的是进山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道路很陡峭,陡得有些路段根本立不住脚,有的路段又几乎被杂草完全覆盖,还有些路段,又被夏天的山洪冲得七零八落,到处是裸露的山石,磕磕绊绊的,崎岖不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山路两侧石头的褶皱,很显然能让人感受得到:亿万年前发生的那场造山运动,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山石就如面团一样被揉来揉去,温顺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沟下一条小溪,就是西安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水源,无拘无束地流向下游,因为是枯水季节,沟里的水不大,但很是清澈。小溪两岸倒是一片生机,野花芬芳,娇艳欲滴。野草狂长,葱茏茂密。我禁不住把双手伸进水里,没想到竟是感到刺骨的冰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暮霭时分,走出大西峪,站在高处回望远眺远处的群山,起起伏伏,连绵不断,陶潜笔下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以后怕也成了梦中虚幻的景致了,穿行大西峪,登顶二别夫尖,进入西安村,游览也好,散心感慨也罢,经历过的毕竟都留存在记忆深处,短时是不会煙没的。世事难料,万事岂能尽随人愿?苏轼曾言:“人身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走笔至此,忽然觉得山高路远,就此别过,我们江湖再见吧!如若你我心安,也便是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