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回忆－乌鲁木齐铁三中的那些往事（下）

吹笛捏眼

五 和数学有关的事1972年的秋天高中第二学期开学以后，一天突然发现往日写大批判稿黑板上竟然出了一起数学园地。那上面的数学题令我们耳目一新，原来数学题这么有趣和深奥。此后数学园地就每周出一期，这一期公布上一期的正确答案，很多同学都做里面的习题，这些数学题都有一定的难度，确实拓宽了我们的视野，通过解题确实促进了数学的教学，只是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1973年学校组织了一次数学竞赛，竞赛的题目也是比较有深度的。当时我们仅学了一元二次方程，竞赛题里面已经有了一元四次方程。每个班选5名同学参加，10个班有50名选手。最后有10名同学获得了名次第1名是高二8班的同学。这次比赛大大的增强了同学们对数学的兴趣，以后每一次数学园地上的题下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做。本来想着这块儿数学园地会一直伴随我们到高中毕业，谁知到了1974年批林批孔运动开始这块数学园地停了，也许让位批林批孔的专栏了。现在计算器已经很普及了，市场卖菜买菜的都用。当时我们上高中时候可没有这个东东，我们还学用计算尺来计算，这个计算尺现在人可能都不曾听说过，在一些电视剧中还能看到。当时我们数学课就是讲计算尺的应用，讲完以后每个人发一个计算尺，那个时候一把计算尺也就是10元钱左右，还有便宜的，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件奢侈品了，有些同学的家长是搞技术的，就把家长的计算尺拿到学校，吴老师一看赶快就说小心点可别弄坏了。学校当时是下力气来提高教学质量的，1973年的第二学期我们的物理考试出现了ab卷现在可能已经习以为常，那是这样做可是要担风险的。 六 装半导体的物理课1974年物理课开始讲半导体电路，二极管三极管，整流电路，滤波电路。直流放大电路交流放大，功率放大电路，这些知识如果不实验很难理解。为了帮助同学们理解半导体同时锻炼大家的动手能力，学校从上海购置了一批再生来复式4管半导体散件每套8元。当时是商场的4管收音机在30元左右，而我们买的散件仅8元，组装好以后其音色收听能力一点儿也不逊于商店买的收音机。 那个时候很多同学们对无线电兴趣极强，有些人曾经装过矿石收音机。购到这批散件同学都忙了起来，到了课余时间有的开始绕磁棒上的线圈，有的在电路板上打孔装铆钉，有的在电烙铁蘸着松香的滋滋声中，细心的往电路板上焊接每一个零件。 后来期末考试就是组装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装好以后当面测试，如果收音正常，老师在问几个问题，比如信号弱怎么办？偏流怎么调？有点类似于课程设计的答辩。到了考试的那一天，同学都拿着自己装的收音机参加考试。接通电源以后，把电位器一开，慢慢旋转调台，一会儿扬声器里就传出了样板戏的声音。 七 学校的菜地我们上铁三中的时候学校除了教学楼操场实验室，还有现在学校不曾有的，那就是我们学农菜地。学校有一块学农菜地在学校的西边，菜地面积还不小，一般开学都是在菜地里劳动一两周，菜地种有各种蔬菜如土豆豆角西红柿韭菜。当时我们还开了一门农业基础课，每当这个课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老师带我们到学农菜地里面现场教学，教我们怎样翻土打埂怎样播种土豆。西红柿辣椒如何育苗再移到大田里。 在学校菜地里面有很多员工都是过去铁三中老师，他们教外语教语文教数学。文革中离开了他们的讲台，到这里种菜养猪。养猪场除此之外学校还有一个养猪场，在那里给我们讲猪吃什么样的饲料才上膘？怎么做中曲发酵饲料。学校的学生到了秋季都有一个打猪草的任务。不管是什么草只要猪能吃的都可以。每人大概是六七十公斤的任务。那时候一放学，在铁三中附近都可以看到拿着绳子到处找猪草的同学，他们以铁三中为圆心在直径3~5公里的范围内寻寻觅觅。每到了中午或者下午都可以看到一群群的学生背上一捆捆猪草往学校的菜地走。 有一次我去交猪草，收猪草的这个老师一边往他的账本上登着，另一边放着一本英语杂志。当时教英语的外语老师还是很缺乏的，而能看懂英语杂志的老师却在此喂猪收猪草，这也是一个奇葩。当时想着也许老师正在查找有关喂猪的外国资料。养猪除了喂它们吃还要清理猪圈，学校的猪一般都是圈养的。清理猪圈是一项极其繁重的活，这个不但累，而且猪圈里面刺鼻的令人作呕，与饭桌上猪肉的香味是天地之别。在养猪场最令人刺激的就是每年的冬天杀猪。一听说杀猪正在劳动的我们就放下手中活，跑过来观摩整个杀猪的过程，猪这个家伙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拼命的嗷嗷乱叫，被几个人摁到案子上。只见过去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板书的老师现在也拿起了一把尖刀朝着猪的心脏噗嗤一刀进去，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们的老师真是文武双全，上讲台能讲课，下讲台会杀猪。而现在中学的老师恐怕连杀鸡的都没几个，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呀。 接下来是烫猪毛开肠破肚把五脏掏出来，尤其是那个猪肠子特别的长。对比一下杀羊那羊就老实多了，难怪以后把听话的学生就叫5分加绵羊。我们这些劳动也都结出丰硕的成果，1972年的冬天，我们每人领张一张纸条凭纸条到学校去购买一块指头宽的猪肉。那个时候市场上的肉都是要凭票供应的，能有这么一小条肉，也算是对我们在学校劳动的回报。况且这种猪肉是纯天然养成的，不是像现在用什么饲料催熟的，因此吃起来是特别的香，也许是那年也缺少油水的缘故吧。 八 豆腐坊除此之外学校还开了一个豆腐坊做豆腐。在豆腐房的劳动那要比在养猪场好多了，没有猪圈那种刺鼻的味道。工坊里飘逸着豆腐的芬芳豆香。首先是磨豆浆，把泡好的豆子放到石磨上不断的加豆子加水，豆浆就从磨盘上流到一个桶里面，然后再提到大锅里面煮。 豆浆熟的时候把它从大锅里舀出来，然后经过一层纱布的过滤，剩下的豆渣再返回养猪场去喂猪。接着就是往豆浆里面点卤水，这是一个技术活。每次看点卤水的时候总是想白毛女中的杨百劳。然后把凝固的豆腐脑捞出来，经过压制，一块块豆腐就成了。只是学做豆腐不像养猪，你不可能从猪身上啃一块肉下来，在做学豆腐的时候，一桶桶的成品豆腐时不时有几块呈现出缺边少角的现象却是常有的事。在豆腐房负责的老师姓乔，到了成品豆腐往水桶里装的时候豆腐房老师和师傅都是高度戒备，否则的话有时候整块豆腐都会不翼而飞。 九稀奇的教学参考书。现在的高中生除了正规的课本以外，还有不少参考书，有时候参考书的量还比正规的课本还多。我们上高中那个时候根本没什么教学参考书，除了课本就是课本。也没有地方买教学参考书，新华书店的柜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教学参考书。有时候连课本也供应不上，我记得我们刚上高中英语没有书就是老师油印的教材，还有数学也有很多补充的油印教材。要说最好的参考书，说出来大家都不信那就是文革前的高中课本。 我们那时候用的是文革编的课本，尽管也讲自然科学，但是穿靴带帽现象很严重，数学课上计算地主怎样剥削贫农李大爷王大伯。文革时候的课本较注重实用性，讲实际的东西多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少一些。 学校的老师力求给我们多讲一些知识，因此有些课就按照过去老高中的课程来讲。比如在化学老师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理解后面要讲到的元素周期表，就加了一个卤族元素，但这一章节是我们教科书所没有的，于是同学们就去找文革前的化学课本。那时候有好多同学的哥哥姐姐是前几届的高中生，因此找课本也不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文革前曾出版了1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还有文革前出的一些辅导物理数学的书。那个时候要是哪个同学有这里面的一本书，那就好像书法家看见了王羲之的真迹一样。 十建操场的劳动那个时候铁三中的操场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爱家市场的地方。最初的操场是没有围墙的，东边是铁路局科研所，西边是河南路派出所，往北下去是市场，南面是一片家属院。因此操场上的人流不断，每当开着运动会上体育课都受影响。特别是有时候整好的操场一下雨，来往的人一踩操场就变成了烂泥路，天气一晴坑坑坎坎的给上体育课带来极大的不便。1972年我们放暑假之前在操场劳动，我们的任务就是打土坯，然后用土坯垒墙把操场围起来。 当时下的任务是每人200块不管男同学女同学都一样。打土坯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体力活，每天早早的我们就到学校去，上午把土泡上，然后下午开始和泥打土坯，再把第2天的土预备好泡上。三天劳动下来，很多同学的手上都打起了水泡。后来学校就用这些土坯把整个操场围了起来，接着我们又在操场里面平整场地，画跑道挖沙坑。那时候没什么机械化，全凭我们的双手和一些普通的工具，把整个操场平整起来，修了跑道。从那以后我们上体育课就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我们学校的运动会就在我们自己建立的操场举行，每天早上在这跑步做操。 其实我们那个时候一上劳动课，大家都是不怕脏不怕累，而且老师也跟我们一块参加劳动。干活的时候学生身上有多少泥，老师的身上也有多少泥。有一年铁三中从当时的那个黄山砖瓦厂有一批砖要运到学校，那个时候学校没汽车。运输工具都是比较缺乏，学校就动员全体师生采用蚂蚁搬家的办法，每人分配上十几块砖。然后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拿自行车推的，有几个人合伙借架子车拉的。有背的有挑的，就这样的把那几万块砖全部运到学校。当时的校长那么大岁数了，也推个自行车装着那些砖往学校。从砖厂到学校的路上浩浩荡荡的运砖大队人马，就好像人民公社时候生产队运砖的情形一样。这种场景恐怕以后的学校再不会见到了。 十一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我们那个时候的高中生活，没有现在的高中生那么大的压力那么紧张，“智育第一“”分数挂帅”已经被批臭。学习也不讲名次似乎有个别班搞过，但马上就被叫停。考试没那么频繁，考个90多分与不及格不分仲伯。而且一到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基本上都活动在操场，很少有人还继续待在教室。打篮球踢足球，各班之间互相约着篮球足球赛。每年的冬季学校组织冬季长跑运动，我们的目标是跑到北京去。每天下午下课同学们就到北京路上，当时北京路只有一条马路，预留的一条还没有铺沥青，但是路已经成型了，刚好给了我们一个天然的跑道，我们就从这里出发跑到医学院，还有的从这儿出发往下面的铁路局财经学院那个方向。还有跑到平顶山，这一来一回就有八九公里了，再加上每天早上的跑，一天有个十几公里。 大家都是积极的参加这项活动，一到了时间就纷纷出了教室，北京路顿时就人马飞腾，这项活动增强了我们的体质，为以后下农村接受再教育和参加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我们班有些同学成为长跑健将在学校举行了长跑比赛中取得了名次为班级争了光。每年到了重要的节日，学校都会组织文艺演出，这时候就给了各班的文艺骨干分子大显身手的地方。下午一下课各个教室有排朝鲜舞蹈的，有练新疆舞蹈的，有排大小合唱的。 我们上高中时候没有补课，也没听说过补习班，到了星期天都是很好的放松休息或者帮家长干些家务活。班级也在星期日举行一些活动，我们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到烈士陵园，祭扫烈士墓缅怀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的革命事迹。 1973年的春天，为了纪念毛主席给雷锋同志题词10周年。我们到红山爬山，那个时候说红山还没有绿化，也没有什么凉亭，在那个红山塔下面我们一个同学为我们朗诵了贺敬之的雷锋之歌。雷锋，对于我们是这样珍贵，雷锋兄弟啊，为我们赢得亲爱的母亲欣慰的笑容……让我们说：“我爱雷锋……”这就是说：“我爱真正的人生！”让我们说： “我爱雷锋……”这就是说：“我要永远革命！” 十二告别校园1972年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改成了春季招生，当时我们是按高中三年学制学习的给我们发的高中学生证也是写着高75届。等我们毕业的时候又改成了秋季招生，这一改我们的三年高中最后上了两年半。 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一九七四年七月在铁路局小花园，遗憾的是少了女同学。1974年7月我们毕业了，难忘的高中学习生活结束了，但它会溶解在我们一生的记忆中，那是我们的青葱岁月黄金时代。毕业了相约同学到公园照几张照片，留作永久的纪念。再见了铁三中，再见了我们的学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