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石佛“魔鬼赛道”徒步行记（一）

林浊扬

图片来自百度搜索，诚谢！

　　文／林浊扬

或许是本人与石佛有缘，不知不觉人生半途已与这处名为石佛的山乡有了多次的因缘际会。对坐落在龙游县西北角、千里岗南缘的这片山丘陵地，有人曾用“古”、“美”、“潮”三字来形容张扬其个性，“古”，指古民居村落三门源村；“美”，指以饭甑山景区为代表的秀山丽水；“潮”，指常年举办惊险刺激的汽车拉力赛事。我曾数次造访和领略石佛之古、美，也曾多次从电视画面上感受石佛之新潮，想不到这次又受邀徒步穿行这条素有“魔鬼赛道”之称的山间公路，无意间就圆了自己与石佛的三段因缘。

距上次拜访三门源历史文化古村和白佛岩瀑布才个把月时间，离清明节刚过也才十来天，高中微信群里又有同学嚷嚷起第二次石佛行了。这次石佛行完全是时尚驴友运动的发烧版，一个在当地工作的男同学亲自负责策划，构思了别开生面的“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活动名称，其实就是自己想当一回“山大王”，好让一大帮人跟着他沿“魔鬼赛道”作长途徒步行。清明时节雨纷纷，天气预报那天是中雨转阴，但最近一段日子就连气象台也把脉不准老天爷的坏脾气，可是顶不住组织者的热情和大山的诱惑，还是有十五个同学连带家属冒着心甘情愿当“落汤鸡”的风险报名参加长途跋涉。周六一大早，一辆中巴车将大家从龙游县城直接送达“魔鬼赛道”的终点--石佛乡公平村。在黄塘源自然村村口，从一块刻有“汽车拉力赛终点站”字样的石碑前正式出发开始徒步行时，已近上午八点五十分，老天虽然脸色有些阴沉，但天光尚明，料无大碍，各人背着大包小包，带上雨具、水饮、零食等，像脱离栏圈的牛羊，欢快地循着砂石铺就的赛道路面步行上山。

“魔鬼赛道”，因这段全砂石路面、蜿蜒群山白云深壑之间、陡急弯高的汽车拉力赛道的险峻程度而得名。据悉，在三门源至公平村长达近20公里的汽车拉力赛道上，多年来曾多次发生车毁人伤的重大事故，最近一次比赛中参赛车辆达97辆，最后抵达收车台的只有41辆，中途退赛率高达58%，不知葬送了多少台价值千万元以上的名车。拿“魔鬼赛道”当作徒步行道，一路上会有艰险和奇遇吗？这不禁让我有了更多的期待。

从公平村上得山来，两旁山林顿时青翠，起始一段山路较直也较为平缓，路面铺满了细碎的砂石，与山脚的垄田高差不大，让人感觉如履平地。轻松绕过没几个山包之后，路面逐渐抬高起来，进入了盘山公路的节奏，路上的行人不得不加重了呼吸。随着上行的力度越来越大，步行的身体也不断升温，很快就有同学脱掉了运动外套，只穿一件汗衫前行，众人便群起效仿。几个资深驴友就教同伴把外套用两只长袖围系在腰上，让大家都稍停片刻喝水解渴。再往前行，山越来越高，林越来越密，赛道公路就演变成了林荫小道，可惜这天没有太阳，让我们享受不了一路上绿树遮荫的福利。在盘山公路上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来到先前远望峰顶的半山腰上。回头往后一看，赛道公路像一个个马鞍串接叠连起来，山脚的道路细得像根绳子，这才知道自己已爬到了什么样的高度，初步体会了“魔鬼赛道”的意蕴。再往前行一段路程，赛道拐弯处座落着一个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名叫花树林的自然村，女驴友们就要求到头一户山里人家作稍事休整。这是一座两层半高的漂亮小洋楼，主人未见，犬声先闻。热情好客的年轻女主人和她十来岁大的女儿闻声马上从家中出来招呼客人。在主人家的院子里停顿下来，坐在长短高低不一的凳子上喝水聊天，添加零食，大家都对这深山人家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概是见惯了如此这般的过路客，女主人也有问必答，丝毫没有面对生人的局促和警觉。坐着聊了不一会，山前乌云加重，似有大雨来袭，大家便商议立马起程赶路。向西行进不远，有人发现路旁山脚较高处长有一棵野草莓，果实已经透红成熟，便用棍棒撩低摘落下来，一入口中，甘甜化开，个中美味难以言说。可惜草莓个数不多，只有几人有幸品尝。我想，有这一棵草莓，便免不了有第二棵、第三棵，或许人人可以得享美味也说不定，便留心沿路察看。快到山顶的路边上，果然发现了几棵草莓，但是可能与山峰高差有关，果实皆青黄未熟，就没有忍心下手采摘。走到山顶拐弯处，一队装运青石的大卡车自上而下负重颠簸而来，冷不丁将大家吓出一身冷汗，一问才知道，可能是一处废弃矿山正在清理尾矿。运石车一过，眼前豁然开朗，对面一溜山脉隔着一处山谷平行而立，山上长满毛竹，山谷底下竟然还深藏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多数农房也是水泥墙面的小洋楼，让人不禁掩口赞叹。若从对面的山峰反观，脚下这段赛道分明已在山顶的高处延伸，但是因为此处山顶较为开阔平缓，反而让人不觉得存在什么危险状况。这时，天上开始降落小雨，大家赶忙打伞遮雨，幸好山风不大，行走上也没大的不便。撑伞行走在高山平台赛道之上，只见远方乌云低垂，近处细雨飘飞，北边是低矮平坦的缓坡，遍地粉厥，间杂野草野竹；南面是倾斜耸立的山崖，杂树丛生，桐花露白似雪，端的是一处高山美景。可惜，我们来迟了几天，这段路旁的厥菜俱已分枝开花，错过了今年大好的厥苗采摘期，只好提醒自己，来年一定记得提前个把礼拜上山，千万不能辜负了此处采厥胜地。过了此处山岗，大力山村所在山峰已在山谷对面巍然矗立，本来已觉疲惫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加上赛道已折身下行，人又重新振奋起来。欣然之余，只见前方路旁立有一块石碑，刻有“塔石溪保留区”六个大字，仿佛在广而告之：“此处已是源头地带，务必珍爱保护环境。”塔石溪是龙游县第三大溪流，全长29.2公里，流域面积232平方公里，其源头正在石佛乡大力山村周边群山范围。此番我们徒步登临大力山村，也是一场探源之旅。在绵绵细雨的伴送之下，向西走过一段距离较长的下坡山路，看见粉墙黛瓦的座座土坯矮房不规则地点缀在青山绿林之间，“山大王”连忙放声高喊，大力山村到了！在一片茂密幽深的竹林底下，我们暂时告别汽车赛道，朝南择一条小路上山，终于抵达了此次徒步行的中点站—大力山村。这时，距离团队开拔时间正好两个小时，比预期目标提前了1个小时，超额完成了前半程的徒步行任务。在原先联系好的农户家里刚坐下来喘息，门前突然乌云密布，大块大块的雨云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有力拉拽着向前飞速飘移，对面山上的竹林转瞬间在云雾中失去了踪影，雨点很快如豆子般砸落而下，演绎起天气预报中的中雨行情。当一队驴友们吃过山里农家的土鸡土菜，喝过斐声龙游的大力山荞麦烧酒，门外已经云开雾散，雨丝稀疏，通透清明，俨然一幅“山色空濛雨亦奇”的景象。此刻，大家忽然觉得，老天爷其实对这次徒步行还是非常支持配合的，若是这场雨稍微提前一些，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湿透全身。见雨势转小，大家的心情又开心活络起来，顺着劲风和光影，一个个掏出手机在主人家门前摆酷照相、合影留念。在同学们忙于摄影的间隙，我回想起了20年前自己和同事们前来大力山村采访摄制电视专题片《开路先锋》时的情景。那时的大力山村，盘山公路刚刚建成通车，全村干部群众艰苦创业的干劲仍未消退，勤劳致富的前景一片光明。整整20年过去，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可是故地重游的我，年轻不再，心境已改。与这片大山重逢，让我意识到，大力山村不再仅仅是我生命里程的匆匆过客。我知道，大力山或许已成为我过往生活的一面镜子，真实直白地将我的生命片断烙印在此处莽莽大山深处，哪怕我走得再远，仍可听见来自大山的深情呼唤。